秀书网>都市小说>坦途>二十五、风向
  公主街687号是一家三开门脸的集装裱、销售为一体的书画店,在这个繁华的寸土寸金的商业地段算是很有规模的店面了,老板正是秦士林,一个满脸山水画褶皱的中年人,双眼透着山的深邃,嘴边似乎蕴含着水的随意。看了一眼邵定发放到玻璃柜台上字画盒子眉头一跳,又打量了一眼邵定发,裂开嘴唇很恭敬地问邵定发是要装裱还是代为销售还是直接销售。

  邵定发说都不是,想请您给估个价,可以吗。秦士林哦了一声,脸上深邃里舒缓了一下马上还原,动手去掉盒盖,拿出一副展开。这是一副以墨为主的线条简约而又墨色层次变化较少的农家歇午图,半片小院,一挂葡萄架半遮了农舍大门,三五挂葡萄点缀其下,架下一只老母鸡正带着几只小鸡啄食,架下的阳光暗影显示时间似乎为午后一点左右。邵定发看不出此画的奥妙和价值所在,但是他不会轻易发表对画的评价,以免叫秦士林看轻,做出不符合画本身的价格判定。秦士林似乎没有认真看画,只浏览了一下卷首。邵定发惊讶了,说秦老板你这就完事了?秦士林将卷好的画放进盒子里,咧出微笑,说我对他太熟悉了。话里的信息太丰富了,邵定发呵呵笑,说那你在看看这幅字。秦士林笑说不用了吧,那是一副我省书法家刘畅仿张旭的狂草,内容是梁启超的一句赞颂陆游的诗:千古男儿一放翁。邵定发似乎不相信,拿出字轴,秦士林帮着展开。果然是一副公孙大娘舞剑时候的狂劲。邵定发傻眼了,这说明字画就出自秦士林的店里,从秦士林话语里的暗示,似乎自己不是第一个拿着这两幅字画来这里的客人了。

  秦士林看着邵定发惊讶,和声说客人您不用惊讶,现在这样的事情多了,您肯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故事,呵呵,多经历了几次就平和了。邵定发不和他应对,说那就麻烦你估价。秦士林呵呵笑,说这幅字值不了几个钱,当初展销价是六万六,现在市场价为八万左右……邵定发心里又是一惊,八万可以在现在的省城买一个三十平米的房子了,这字不值钱,那画一定有一二十万了?他还没有接受过这么贵重的礼品。秦士林继续说,这幅画虽说是当代人的作品,可是他的名头很响亮,是中央美院教授范曾的。他可是每年只画二十幅画,所以形成了一画难求的局面,早年一幅画统一定价二十万,现在你这幅农家休午图已经达到八十万了。邵定发半晌无语,秦士林和他又说了什么他似乎没有听见,只管收拾字画,夹着离开。秦士林怎么挽留都没有用,只好撂过去一句:真是怪人。

  邵定发将字画锁进办公室保险柜里,拿起话筒准备给夏小雨打电话,又停止了,因为此时外面响起了刘秘书接待客人的问候声。从声音里邵定发听出了来人是薛思清,忙走过去开门。

  薛思清是回家过年,顺道来看看邵定发。两人相见自然是一份真诚的热烈。邵定发给薛思清和自己各泡了一杯茶,坐下笑呵呵地问,怎么样,我的老领导。薛思清放下茶杯,皱了一下眉头,说有好样子也轮不到我和老罗了。说那里情况比你说的复杂多了,简直就是另外一个国家,他老钟不知道是干什么吃的,叫姜杓搞得一团糟,调他走他还喊冤,他对得起老百姓吗?邵定发只听不说。薛思清挑重要的说了几点和这几点连带出来的现象,发现邵定发不做声,止住自己的愤慨,说,哦,我差点忘记了,老罗让我给你带来姜杓的一些暗地里的证据,听说他现在正在遥控他在青江市的手下到处收集你的情况,你得防着点。这些东西在必要的时候能够暗中制衡他。邵定发很感谢两人的苦心,接过一只档案袋,说你们的情我忘不了。薛思清说我们就不用这些客套了,我们只是想你这么有前途的干部不能毁在姜杓那样人的阴谋里。又说了一会话,薛思清告辞。

  邵定发打电话叫来唐静茹,将薛思清带来的材料证据交给唐静茹,说了姜杓现在的企图。说你是青江市人,对姜杓和青江的事了解得比我多,你权衡一下,看看应该采取什么措施。唐静茹说这个你放心,我会认真对待,拿出有针对性的应对办法,至于时间、火候还是你来把握。邵定发说还是我们两商量着办。唐静茹同意,说姓柯的这几天好像心事重重,对那个也没有兴趣了。邵定发看了一眼唐静茹想将焦化蓉所说和自己的看法告诉唐静茹,转念一想现在还不是时候,说早了唐静茹肯定会想入菲菲。笑着说那他心里肯定有事。唐静茹说他什么时候心里没有事啊,哦,我们不说他了。最近这里可以明显地触摸到了。看着邵定发,眼睛全是期待。邵定发并没有如唐静茹所愿用手触摸唐静茹小腹,感知肚子里的小生命的生长情况,而是说我还要去杨部长那里说个事。

  “门不是关的吗?就一会。”邵定发无法,看着唐静茹可怜吧吧的期待,坐过去。唐静茹双手一把圈住邵定发的脖子。这一来唤醒邵定发体内的积郁,紧紧抱住唐静茹。正要激情时,门被敲响。两人快速分开,慌乱地整理衣服。邵定发问谁呀。门外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说是我。邵定发给唐静茹打手势,答道,哦,古秘书长啊,哈哈哈。门在邵定发的手里开了。笑容无限说,您怎么亲自来,有事让秘书打电话,我过去接受您的指示好了,呵呵呵。古秘书长很例外地一脸笑容,走进来看到唐静茹坐在沙发里,心里一动,说,哦,唐处长也在啊。唐静茹呵呵笑,说古秘书长好,我来是向邵主任汇报年内的结束工作,请示开年的工作安排。现在没事了,我不妨碍领导们谈工作。唐静茹借故离开。古秘书长没有虚应故事,坐到唐静茹空出来的位置上,招手让邵定发不用忙和坐到他身边。邵定发知道他肯定有事要和自己谈,而且一定是秘密的还和自己有关的,要不他是不会这样。邵定发放下手里拿着的水瓶,走过去关上门,笑呵呵地坐到沙发上。

  古秘书长虽然面带微笑,但是已经养成的威严一时放不下来,在脸上谦和与威严的矛盾里发出声音,声音是压抑的有点神秘,说,最近风向似乎有所变动,你听到了什么没有。邵定发急速在脑子里过了一边电,笑呵呵说,哦,我真糊涂,光顾着干具体事务了。呵呵,秘书长请指示。

  “真的一点都没有听到?”

  邵定发揣测后说,听到焦主任说过,好像要进行一点调整,那联系不到我也就听过丢开了,或许只是一种传闻呢,这里每天有很多传闻当不得真。邵定发故意轻描淡写地说。

  “哦,这可不是一般的传闻,不能不重视。”

  “我也想过,可是于自己无关就没有放到心上。”

  “怎么和你无关了,哦不说了,再说犯自由主义错误了,呵呵。我来是向你通告一件事情。”古秘书长看着邵定发笑盈盈道。邵定发说请秘书长指示。古秘书长呵呵一笑,说不敢当。从怀里掏出好几份折叠的材料,说你看看,做个心理准备。我想纪委那边也一定同步收到这些无聊的东西,现在这段时间对你很关键。拍拍邵定发的手送出无限关怀,起身开门走出。邵定发恭送。这几份东西邵定发只扫了一眼就知道是什么了,和姓柯的给自己的一模一样,用不着细看,随手锁进抽屉里,揣测姓古的这么做的意图。

  邵定发思虑了很久,拿起电话打给夏小雨,问他们和绿园地产谈判得怎么样了。夏小雨声音欢愉,说感谢感谢邵秘书长,一切顺利。鲍总说是你邵秘书长推荐的一定没错,他们董事会也通过我们两家合作的文件了,办理好了一切手续,今天上午注入资金,呵呵呵。夏小雨整个就是一个欢喜团子,笑得春花灿烂。邵定发恭喜过,话风一转,说,夏总我和你们有仇是不是啊。夏小雨语音一窒,慌忙问是不是我们做错了什么,那我们一定改正。邵秘书长我们可是国企是守法经营的,绝不会搞不正当勾当,这点请您千万放心。邵定发说我放心得了吗?你说说那两幅字画是怎么回事。夏小雨没有声音了。邵定发也没有责怪她,说你现在就去我家,拿走字画,就当没有这个事情,否则,你们就是希望我不要干这个副秘书长了。夏小雨连忙说听她解释。邵定发很严肃,说没有必要解释了,你们的心意我领了,就这样。

  第二个电话打给邵国栋,问他在哪里。邵国栋说自己正在和二婶说话。邵定发严厉说,把你那些钱拿回去孝敬你父亲!

  “二叔,二叔,您听……”

  “不用解释,你把手机给你二婶。”传来邵国栋无可奈何的声音,交接手机。话筒里传来杨春枝的声音,问怎么了。邵定发告诉她你将那十万块钱交给国栋带走。杨春枝说为什么,这钱可是你侄子孝敬的和外人没有关系。邵定发说,你还是我老婆吗,要是,你就按我的话做,马上让他带着钱回家,不要在省城转悠了。邵定发接着打电话给杨部长,问现在有没有时间,我想向您说个人事上的建议。杨部长问是不是汤遥和顾维颖那档子事。邵定发说是,问您怎么知道了。杨部长开玩笑说,这个你就不要问了,反正有人替你说了。你就让他们两来部里,我亲自和他们谈。邵定发连声说好,连忙要分别通知了汤遥和顾维颖,但是马上停止,自己怎么能通知他们?立马追一个电话给杨部长说之情况。

  邵定发心情很好,终于有时间想那个很可能和自己有关系的人事调整了,刚理出头绪,门又被敲响了。还没等他询问,门开了。出现在他面前的是贾政道和安局长。两人放出压抑的笑声,可还是声音响亮。邵定发赶紧离座,说你们二位可是难得的稀客啊,请坐请坐。贾政道大马金刀地坐下,口说,我们就是想念你了,才来看望看望,不怪我们打扰你的公事吧。安局长哈哈笑着,说我们好久没有见面了,电话请你聚聚,你都说没有时间,因为我们太想念你了,所以我们干脆冒着搅扰你工作的罪名前来促驾。邵定发呵呵笑,问有什么喜事吗?那我一定祝贺。贾政道说,没有喜事就不能兄弟相聚啊,这都到年底了,也该聚聚了,不然兄弟情分生疏了。你说应该不应该啊。邵定发说应该,应该,倒是我疏忽了。问在那里,我埋单。贾政道说,我知道你现在有这个权……赶紧关上门,小声说,老地方,高丽华还有事和你说呢。邵定发心里一沉,怀疑高丽华和张开道可能又出现什么新的矛盾了。上次高丽华和他说过那件事以后,邵定发权衡再三,决定还是找张开道私下里说说。张开道当时心情很不好,邵定发以你刚刚就任不宜搞出影响,再说高经理那是真心对你的,这个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她那也是被迫无奈才去交际应酬的,你不要多想和想歪了。别人的话张开道可以不听,邵定发的话他一定要听,也愿意听。邵定发把话说得实在针对性很强,对高丽华的事情做了实质行的认定,既保全了颜面又体现了务实,张开道也不想将事情闹大,高丽华对他好又是个大美人,他也不想和她分开,就是听到了风声觉得面子很过意不去,其实他也没有证据。听了邵定发的话也就偃旗息鼓了。邵定发想高丽华现在找自己一定是张开道反复了,但是不好问,说,什么时间。安局长说就现在,下午我们都要回家归老婆统领了。说着三人大笑。

  邵定发开门和刘秘书交代了几句和他们出门。

  晚上,邵定发携带杨春枝和邵露拜访张楚。说是拜访,其实是陆姨打电话让他们全家过去,说明天过年了,我们两家应该亲热亲热,都是从临湖出来的。这话说得叫人没有了拒绝的理由,被邀请者也不愿意拒绝。晚餐在友好热烈气氛里进行,张楚儿子张琪刚从德国留学回来,说了一大堆关于两德统一后的见闻。说东德人很难融入西德,两种世界观对立比较尖锐,那些原本向往自由世界的人在现实面前也开始迷惘了。说所谓的自由世界就是少数富人意志体现的世界,少数人的意志主宰着国家机器,表面上什么都有法律规范,其实是规范那些老百姓,可笑的是妓女也被列入正规经营的行列,颁发营业执照受到法律保护。张楚连忙咳嗽,陆姨说我们不说这个,大过年的说点喜庆的。张琪知道自己说走了嘴,说自己口无遮拦,分别敬酒。邵定发和张楚的话语都不多,反而是陆姨和杨春枝说得最多。饭后,客厅里只留下邵定发和张楚。邵定发心里知道,这顿饭不会像陆姨说的那么纯粹,一定隐含着某种企图。他隐隐感到要是姓柯的真的要被调整了,张楚很可能接替副书记的职位,这个时候叫他们一家子过来用意比较明显。现在该是张楚出牌了,邵定发喝着茶小心等待着张楚可能的发问。xǐυmь.℃òm

  张楚放下茶杯,问邵定发茶叶的味道如何,似乎只是在品茶谈家常。邵定发呵呵笑,说我的品茶水平还停留在那个水平上,平时七事八事的哪里有完整的时间坐下来细品,还是老领导茶道高深。张楚似乎深有感触地说,是啊,你那个位置确实事务繁杂,每天有多少大小事情等你敲定拍板,还要安排好领导人的活动,唉,那就是一个管家婆的活,把你放在那个位子实在是埋没你了,也难为你了。

  邵定发连忙笑呵呵,说其实啊,我能干好这个工作就心满意足了,就怕干不好,耽误了省委大政的传达和对各方面的联通,得罪人事小,耽误大事就是在犯罪了。

  “哦,你真是这么想的吗?”张楚现在和邵定发说话不似原来那般云山雾罩的了,似有和朋友交谈那样亲切和轻松。

  “当然,我时时有如履薄冰的感觉,还时常怀疑自己是不是忘掉了什么还有什么事情没有落实好。呵呵,您说奇怪不奇怪。”

  张楚看了一眼邵定发,忽然笑起来,说喝茶喝茶。喝了几口茶张楚换了话题,问省委那边开年有什么打算没有。其实问这个话是犯忌讳了,也就是张楚拿邵定发当成自己最亲近的人才敢这么问,其他人绝不可这么问。要是有不对劲的会把张楚的问话当成一种对省委动向的刺探,传到主要领导那里可就麻烦了。起码领导要怀疑你的动机,还有可能升级。邵定发没有往这方面去想,乔书记可能暗中和张楚谈过话,致使张楚记挂,要不张楚也不会这样问。呵呵笑说,我那里消息虽然极其灵便,但是对这个级别的消息确实不如外界的灵便。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听到什么惊人的可靠消息。邵定发不是不想将焦化蓉的消息和古秘书长的暗示说给张楚,而是不敢。这一是没有听到有关领导的明确言论,仅凭焦化蓉的消息和古秘书长的暗示是不能作为正式消息的,他们可以私底下说,自己不可以说,因为自己是副秘书长、办公室主任,从自己嘴里说出的内容那可是正式消息,假如消息不真实那造成了影响就不得了了,还有,张楚问这个话意图非常明显,他又身居高位,要是拿未经证实的消息通报给他,势必给他对形势的分析和判断造成失误,所以,宁可当一回无情人也不会乱说。张楚听了回答,虽然很失望,也不好过分,专心品尝。邵定发觉得该是告辞的时候了,笑着说,感谢老领导的关怀,我们全家叨扰了很久了,您和陆姨也该休息了。张楚放下茶杯,说,你要走,我也不拦你。来,我送你一副字。你现在也是有家的人了,家里不能四壁空空如也。好赖我的字还算勉强看得过去,挂着也不算太丢人,呵呵呵。

  邵定发随在张楚身后走向书房,说您怎么这么说呢,我老早就想请您赐墨宝了,就是怕打扰您,二来呢也怕我这个泥腿子出身的人悬挂了这么高雅的艺术品是不是招来别人的笑话,呵呵,现在好了,您肯赏赐,真是幸运。我也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了,附庸风雅就附庸风雅吧,呵呵。张楚呵呵说,瞧你这张嘴叼的,才干几天办公室主任就把你锻炼出来了。两人都哈哈大笑。

  张楚拿出一副特意写好送给邵定发的字轴展开,里面是柳体的宁静致远四个字。邵定发眉头一挑,知道张楚的用意,说好字好字,就是柳公权在世也不能出其右,字好意义更深刻,我当铭刻在心,绝不辜负期望。张楚笑了,说我就是这么随意一写,哪里有什么深意啊,至于你说柳公权,那就更不敢当了。

  “名至实归,不是虚言。呵呵呵、”

  “哦,你要是喜欢,我这里还有,你随便挑。哦,那就配成四幅吧,两幅字两幅画。”张楚笑看着邵定发。邵定发震惊了,张楚很少送给别人字画的,要送那是要送给极要好的朋友,也就是一幅绝不多送,因此得了一个张一幅的雅号。现在一次竟送给自己四幅,他怎么能不震惊呢。邵定发的手有点颤抖,张楚帮着挑选了三幅字画,加上原先的包装好,递给邵定发。邵定发只能感动莫名了,带着全家千恩万谢地告别张楚一家。

  张楚的赠与在他们之间的老上下级关系、朋友关系、晚辈关系和共同的出身关系里添加了政治盟友关系。邵定发地位提升了,关系反而微妙了。他知道张楚这么做的目的,心里感到别扭还有点悲哀,回家的路上一直沉默不语。杨春枝母女俩倒是兴趣浓厚,对着满街的繁华好像都是他们家的,那种主人翁的感觉让他们情绪和语言分外飞扬,唧唧咕咕声笑声不断。这种好心情来源于在陆姨房间的谈话。陆姨这次不像第一次邵定发进她家门时候的长辈对晚辈的居高临下的喜爱,而是平辈之间的融合和爱慕。她们的重点话题放在丈夫和孩子身上,这是爱家庭女人永恒的不枯竭的话题。陆姨让杨春枝看守好邵定发,说邵秘书长那么年轻,还不到四十岁,人又是那么帅,惦记他的女人一定很多,不要将这么好的优质资源让别的女人开采去了。说得杨春枝只有笑的份儿。邵露偶尔加入讨论,更增添了欢乐的浓度。

  杨春枝想到此处,忘记了邵露的发问,瞧着身边在灯光里变幻脸色的邵定发,忽然问,你好像很不开心,怎么了。邵定发呵呵一笑,说没什么,这不是在走路吗。反问杨春枝陆姨和你们都说了什么话。杨春枝笑了,说只说一些家常过日子的话,还有教育孩子的话。她不好说陆姨让她防着邵定发被别的女人抢走的话。邵露突然插话说,让妈妈防着你不要叫那些女人抢走了。邵露说完这句话笑着赶紧窜出,防止受到打击。杨春枝真的作势要打邵露,说你这孩子,都高中生了怎么能这么疯?嘴上这么说脸上笑呵呵。邵定发听了心里酸楚,赶紧大步向前。

  刚到楼下,邵定发发现楼门外有两个人影在晃动,神经高度紧张,忙把邵露和杨春枝拉到身后,提高声音问,你们是谁,干什么?人影听到邵定发喝问没有立即应答,反而向着他们走过来。邵定发赶紧让杨春枝和邵露后退,蓄势准备。两个人影之一压着嗓子说,老邵,是我,汤遥。邵定发撤去了全身的紧张,额头都渗出了冷汗,喘息后不无埋怨,说你要来给我打电话就可以了,干嘛这么鬼祟,好像我们有见不得光的事情。汤遥走近,说我知道你现在是领导的座上宾,岂敢随意打电话搅扰。哦,这位是穆祥县的顾书记。邵定发心里有数了,伸手和两人握了握,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大家会意移步楼门。杨春枝在警报解除以后和邵露提前上楼,她从来不搀和邵定发的事。

  三人分宾主坐到木质椅子里,杨春枝给他们各泡了一杯茶和邵露各自回房间。邵定发这才撤下笑脸故意问他们怎么一块来的,有事吗。顾维颖笑着,没有开口。顾维颖知道有汤遥在场自己不应该先说话。在楼下暗影里,汤遥称呼过邵定发为老邵,邵定发没有理睬,也没有回应汤遥为老汤,知道邵定发现在的身份是不会在认可这个称呼了。顾维颖目视汤遥,汤遥看着顾维颖微笑。顾维颖不得不开口,乖巧地改口说,邵秘书长我们都很感谢您的推荐。邵定发说,哦,这么快,你们都谈过了。顾维颖这才开口说,组织部周处长说年内没有时间了,开年办。汤遥说我终于可以离开这个窝囊的地方了,非常感谢邵秘书长的美意。我们知道你不喜欢我们表示,今后你有什么需要我办的尽管吩咐。邵定发呵呵一笑,说不是我一个人的主张,我一个人也主张不了。你们还是谢谢能够对你们下命令的人吧。哦,说到需要,我倒想起一件事。顾书记愿意如实对我说吗?顾维颖哪里有不愿意,说只有我知道的,一定毫无保留向秘书长报告,但不知秘书长想知道那方面事情。邵定发目光炯炯地问,听说邵国栋的案子完全不是像你们上次所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维颖稍微一愣,说秘书长那件事情不是都过去了吗,还提他干什么。事实虽然有微小的出入,但是基本是那样的。邵定发哦了一声,问你真的没有保留吗?顾维颖坚持说没有出入,说那一定是有心怀叵测的人在搞小动作,不惜中伤。邵定发知道顾维颖是不会说真实话,其实他心里也没有听到不妥,只是感到邵国栋现在有些不同,怕发生了什么意外的故事造成不好影响,现在可是风声鹤唳的时候,焦化蓉那个消息果真要是真实的话,内里肯定是暗流涌动,在加上姜杓他们似乎是半公开的动作,他不得不小心了再小心。他们说了过年和开年的工作。邵定发没有将话题引入敏感,邵定发不说他们也不好说。说了一会子话,觉得再也没有什么话可说了。邵定发说两位时间不早了,你们也该休息了,明天你们还都有事情呢,你们家人都在盼望你们早点回家团聚。顾维颖和汤遥站起来和邵定发握手很开心地告辞。

  出门后,邵定发好像刚刚想到一件事情,请汤遥暂留。顾维颖知趣地一个人下楼。邵定发等汤遥进屋,关上门,请汤遥坐下。声音很小地告诉汤遥,说顾维颖这个人有点不对劲,他在穆祥可能有问题,希望你小心应付,特别是邵国栋那桩案子我始终心存怀疑,是不是他采取了高压手段。如果是那样就会出现冤案,当事人一定不会甘服。你可能听到了某些风声了,我不能留给那些暗中的人以把柄,你知道该怎么做,这个事情就拜托你暗中查访。这对邵国栋也是一件好事,我希望他的路走得正,如果歪了必须及时纠正。汤遥说这个你就放心,我别的本事没有,这个包打听我在行。邵定发呵呵笑说,那就拜托了。汤遥说应该的。又小声提醒邵定发,说听说清和观开年要举行开光大典了。邵定发说是,有什么异常吗?汤遥说秘书长最好到时候能躲开。他们的关系说不清楚,那里面不仅仅有洪慧……还有其他人,还有其他事情,要是哪天出事了,这些东西会有人给抖露出来,你要是和他们搀和进去就麻烦了。邵定发说感谢提醒,你到穆祥也要小心观察。汤遥说我栽倒过一次了不会在重蹈覆辙的,这个机会都是你给的,我没齿不忘。邵定发说不用这样,那是举手之劳,何况我们不还是好朋友和兄弟吗?问后来那个钟晓红怎么了。汤遥说他也不知道钟晓红的行踪。

  两人在互道珍重里告别。邵定发的手机突然响起,感到很意外,现在都快过年了,谁还会在这个时候这么晚了打电话给自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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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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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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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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