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拨开枯草来到湖边,夕阳已经完全落下,月亮升起,月光映在白若脸上,为她渡上一层淡淡的荣光。白衣,黑发,在月光中起起伏伏,痴缠不止。白若一边向湖中走去,一边扯去腰带,脱去衣物。
以白若为中心,湖水漾起圈圈涟漪,水中的月亮被搅乱,形成朵朵银色的花,在湖中开放凋谢。
秋日的湖水很凉,使湖中的白若头脑清醒了许多。杨洪的事也不能全怪她,个人有个人的天命吧。玉君贤……妖毒一事已过,虽然他身边的那几个人想要他的性命,但以他的智谋,定会安然无事的。玉君贤对白若的情愫白若有所感觉。她来这尘世中不过是为了透透气,等玩够了,还是会回到迷幻山的,还是会回到梨清身边的。心已有所属,就不该惹上一些人、一些事。
等会儿,就去向玉君贤辞别吧。算了,还是不辞而别吧……
湖岸上的枯草丛中有微细的响动,白若的身子向下沉了沉,厉声喝道:“谁?!”白若素手一挥,一股水流升起,化为利剑,向岸边的草丛袭去。
草丛中跃出一人,他蓝衣锦服,白玉腰带,银冠束发,身形健朗,俊逸非凡。
玉君贤站在岸边,看了看身后被水剑斩断的枯草,撇了撇嘴,道:“你也忒狠了吧。”
白若沉着脸不说话,眼中明显就只有三个字对玉君贤说:登徒子。
玉君贤摸了摸鼻头,干笑两声:“小若若别这么看着我好不好,好似我是下流之人一样。我来这里是为小若若送衣物来的。”玉君贤扬了扬拿在手中的衣服,放在地下:“白衣虽是好看,但过于素净,小若若就该穿些颜色靓丽的衣服来展现自己的绝代风采。”
见白若还是不语,玉君贤只好转过身,一边拨开挡路的枯草离去,一边说道:“我在前方栈道上等着小若若沐浴归来。”
月光为玉君贤照亮路,却未照亮他的脸,玉君贤只觉得他此刻脸上滚烫,那在水中沉浮的如玉双肩,那如雪的脖颈以及如花的面容……玉君贤深吸一口气,他哪种女子没见过,他府中还有几位娇滴滴的妃子,现在却对一个仅是露了双肩的女子心慌意乱,还扭捏不已。不,白若不是寻常女子,她美得让人只容远观,不容亵渎。
玉君贤走后白若也上了岸,她拾起地上的衣物,眉角抽了几下,这、这、这就是玉君贤说得颜色靓丽的衣服——淡蓝色的麻布衣裳,并非裙装,而是管裤形式的,一看就是村妇衣装,他是从哪里找来的啊!
玉君贤做事也太不靠谱了吧!枉她适才还以为他真是为送衣服而来!
唉,罢了。白若无奈轻叹,村妇装扮就村妇装扮吧,总比穿着一身仙衣到处招摇的好。
白若走出枯草从,看见不远处有火光,火光之处,是离开安临的唯一栈道。呵……白若低叹,看来,没法不辞而别呢。算了,明日再走吧,何必急于这一时,作为朋友,至少为他算上一卦,点醒他要注意的事。
瘟疫刚除,安临百姓忙于整顿自己的家园,鲜有人离开安临,故而玉君贤肆无忌惮的霸占栈道,在栈道上点了几堆火,以来取暖。玉君贤立于一个火堆前,一群人围在他身边,除了那几个御医,还多了七八个手持佩剑,身穿劲装,表情冷酷的人。
白若到湖边沐浴时都还没有见到他们,由是,他们应是才来不久,他们骑来的马儿还在路边休息。那七八个人对玉君贤态度恭谦,想来他们是玉君贤值得信赖的属下——玉君贤是在对所有人说话,那七八个人以玉君贤为中心,将他围了个半圆,那几个老头子被挤在半圆以外。
玉君贤来湖边并非为了送衣服,而是看湖边是否有人闯入。玉君贤的那些属下是紧急召来的,不排除有人会走错路。这湖隐秘,不易被发现,但它毕竟位于栈道上,有人误闯进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白若不笨,已然明白玉君贤的用心。
怎地就忘了,玉君贤这人看似风流无品,可那只是看似,“看似”这个词往往是会骗很多人的。
是不是斗得太多了,斗得太久了,他学会了这副不正经的模样,以来掩盖自己的聪明才智、满腹计谋?是的吧,玉君贤不凡,不加以掩饰让人掉以轻心,只会招来更多的敌人。倒是好奇了,真想为他算一卦,看他今后命相如何,是个怎样的人物。
见白若向他走来,玉君贤不再说话。他说的,也不过是让他的侍卫帮助安临百姓重建家园的无关紧要的话,反正,那些事,他做也可,不做也可,说也可,不说也可。又不是多大的功劳,无关紧要……
玉君贤是一个随时都在刀尖上打滚的人,他的身边又怎会只有杨洪一个亲卫。他培养了多少亲卫,他也不知道,总有人死去,总有人来,他怎么数得清。他身边的侍卫不仅武功高强,还各有所长,最重要的是,他们对他都是忠心无二的。他有很多侍卫与暗卫,可再多,也是不够的……就比如,还缺白若这样的人。
白若穿着浅蓝色的麻布衣裳,那衣服被洗过很多次,已经破旧了,未见得比她的白衣鲜艳。为方便做农活,裤管做得过于宽大,走起路来都带着别扭的感觉。白若一头黑发披散于肩,未戴任何饰物,随着她的走动,发丝轻轻晃动,撩拨人心。她手上拿的是她的白色衣衫。
一件寒碜的村妇衣装,被白若穿出了别样风味。白若面容淡淡,无喜无忧,但她的眸子是灵动的,是清澈的。
所有人都看得有些痴了,未见过白若的那几个侍卫直觉白若不是乡下女子,她举手投足之间虽然没有大家闺秀的秀气,但有哪个乡下女子如她这样从容淡定?有哪个乡下女子如她这样貌胜明星?又有哪个乡下女子如她这样气质高雅?
“小若若。”玉君贤笑唤白若,白若抬眼看他,不说话。白若伸手,把手中的衣裳扔进火堆之中。
自第一次唤她“小若若”之后,玉君贤便一直称她为“小若若”,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要这么唤她,只是觉得够特别,天下只有他一人会这么叫她。
衣裳在火中燃烧,那堆柴火的火焰并未增大,也未减小。玉君贤皱眉看着:“不可惜么?”连焦味都没有,那是宝物!宝物啊!一件宝物就这么被烧了,不可惜么?
“可惜么?”火光映着白若的脸,映着她的笑,她的笑有三分冷然,三分惋惜,三分无奈,一分不舍。这是仙衣,有灵气啊,她的仙气可以隐藏,她一个小仙,灵气要怎么隐呢。带着有灵气的东西会让天界很快就会找到她的。那件仙衣,是四百年前她初入仙道拜西王母为师时,西王母赠予她的……疼爱她的师父赠予她的呵……可惜么?可惜么?
“玉君贤,我要走了,我……”我为你算上一卦吧。
“去哪儿?”白若还未说完,玉君贤就急急问道。白若就算能力再大,也还是个女孩子,天下这么大,她能去哪儿?她从没有提起过自己有家,哪里有她的安身之所?况且,玉君贤也没有打算让白若走。wWW.ΧìǔΜЬ.CǒΜ
去哪儿……这个问题白若还没想过。天地这么大,她总有一个去处的,就是不能留下来。
不属尘世间,何苦惹上尘世的那些是是非非呢。
总有一天,会回去的,回那座雾霭环绕的山,回那个四季皆是春,梨花永不尽的地方。只有那里,才有梨清,只有那里,才有一个人会牵动她的心,会让她觉得隐隐心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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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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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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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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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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