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奈何的侍从玮也只能随在他身后,令阻挡男子再行的侍从退下,虽有些佩服一介亲王竟能如此不拘脸面,但知道拦不住了,他也只能先跟着对方,不让其他不明晓男子身份的白家侍从开罪了这位殿下
今日之事事后他再向少家主请罪了,现今也只能先跟着,随机应变了,想到这,他就不免脸色带屈,今日果然该看看黄历出门的
高坡往下临近河道处有一块平地,正是秋色醉美时,便有从山峦飘下的枫叶一路飘零至此,沿着河道流往他乡
而云栎早在登上高坡尽头时,就将下面一切收至眼底,他倒是不急,先行沉默了一会儿
看着下坡平地处,白少家主正在与一身儒衣的男子河道旁设了一局,那地铺了一张长毯,抬了案,与软垫,二人就着这天地之景,共同对弈,皆是凝神棋局上,一副隔世之人淡雅舒情的模样
离的这么远,云栎也瞧不清那儒衣男子的模样,只是能得白少家主如此兴师动众邀来的人物,难道仅只为对弈一场
他唇角勾勒起一抹不明的弧度,眸中似漾起了星辰一般的耀眼,在长睫的遮掩下显得别无他差,他朝下坡走去,道路虽不陡,但到底也是下坡,男子却笔直前行,丝毫没有无状之态,倒是令跟于他身后的玮留意了一眼
云栎已步至那对弈之人前一丈处停下,没有继续上前,反而盘膝直接落座于那草地之上,却无半点不雅,更显其肆意不羁的潇洒,这风和日丽间,倒似男子本该在此一般,反而站着身为白家侍从的玮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端坐着的白少家主目光仍专注于那黑白之子,此局摆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自己所持的白子虽然看似一直占着优势,但黑子也不见失势,他好眉间轻蹙,似是在为如何脱离这种局势而费思,也没去在意所来何人
倒是他对面与自己对弈的儒衣男子朝云栎处望了一眼,却很快就将视线收回了
来者何人他不感兴趣,只是连白少家主的亲随都拦不住的人,也没有几位了,恰恰这几位之中大多都留与赤浮京都繁央城内,剩下南方的,便都是高居不出的长辈,像这位肆意不羁又一身风流的便只有那一位了,可这又与自己何关
他见白毓已然落子,便持了黑子独落一处,丝毫不受影响,他一身儒衣还似学子,眉目间不骄不躁,没有因为自己是和白少家主对弈而欣喜,更没有因为猜到身份的栎王殿下而过于关注
至自己令侍从去寻食,而后被山贼追逐已经快近午时了,那二人还在专注于棋局之上,不见又任何歇局之像,自己虽看不见局上棋势,但也知此局不凡,自己那时与还是稚子的白毓对弈,便皆是败局,又过四年,已成少年的白毓定然是棋艺更精
令云栎好奇的是这客人究竟何方神圣,对上这世人惊艳的白少家主,不仅棋艺不落于之下,气势也并未被压过,就像一股清风不会让你特别注意,但又不容忽视,因为你时刻感受的到
正是这股好奇,他揉了一下微麻的腿脚,突然起身朝前行去,而因为见栎王长时间没动静而松懈了精神的玮竟然未来的及相拦,男子就已然先行,再是阻拦就不便了,玮这下并无上前,只是看着男子的背影,一脸哀怨,亏自己还以为这厮老实了许多呢
云栎来到摆了棋盘的案前两步之余,朝二人一揖“栎痴好棋艺,听闻二位在此摆案对弈,特地来此一观,若有打扰之处,请勿见怪”
闻此,白毓倒仍是如常,眸间全无波动,对云栎的胡扯之言未漏出什么不喜,依旧专注于局上,自己至今才把黑子给制住,当然无心这赤浮的栎王殿下如何行到此处,只要他不多聒噪便是
倒是儒衣男子抬眸看了眼这原本安坐于一丈远的云栎,现在他于案前正中长毯上端坐着,眼神于自己相交的一瞬间朝自己含笑而视,男子也颔首算领了云栎的善意,便继续棋局,不受其任何干扰了
与男子对视的云栎稍愣了一下,他看着继续落子的儒衣男子,唇上的笑意渐淡开了
他对赤浮的大儒名士也是认识不少,有才之人定然有几分傲气,他也大多视而不见,那表面上的傲气,不值得自己多加关注
倒是这如清风徐来般的男子,刚刚对视一眼,对方微微颔首后便专注局上不在目光移于他处,明面上淡雅温和,实则才是真正的傲骨,旁人于对方眼中恰如浮云飘过,不留任何痕迹,真正能如他眼的也不见多少
这人如今与白少家主下的这盘棋明明败势已成,却丝毫不见神色变化,是装做平淡,还有有其他逆转之法,他更相信是后者,这股认知是根据直觉所定,他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但时间也不早了,再等着局势有所逆转,怕是天色将晚了
他眸中有所思,便朝白毓道了一句“栎今天是大开眼界了,少家主的棋艺比起四年前更是长进不少,现在胜势已见,阁下以为如何”
这话他是对着儒衣男子道的,只是不喜的却是白毓,这话旁人已经说的够多了,现下还未定胜负,话还说的太早,而且……
他朝对面看去,男子听此话也未显不悦,只是手持的黑子已然停手放入棋钵之中,这位可是“棋中逆场”的世究门传人之一的孜息,现在男子已然及冠,称的上一声先生了,虽知云栎这番话定不是简单奉承,可自己这番远行就是为得这一局,如今被云栎打断,虽面上不见什么,但眸光还是有所沉色
“既然少家主今日有所不便,某还是现行离去,等下次再向少家主请教一二”儒衣男子缓缓起身,理了一下衣袍,便朝白毓一揖,自请离去,自己既听懂了云栎言外之意,虽对此局有所遗憾,但已没了继续下下去的心思,不如如了他的愿
这位白少家主当真如世人所言,值得人由心称赞一番,他看着起身的二人,继续对着姿容无双的白少家主道“来日方长,少家主不必相送某了”
听到此言,白毓眸中才闪过一喜,与云栎一同对着儒衣男子一揖当告别之礼“来日方长”
二人看着儒衣男子慢慢行远,便一时沉默下来,白毓重新落座于软垫,冷眸打量着云栎“栎王殿下当真是来的逢时啊,不知栎王殿下怎么招赤枫峦的山贼惦记了,竟这般慌不择路的寻来”
此话倒是含着怒气,也不似少年平常的矜贵冷漠了,他来此已有三日,栎王这些事情早有人禀告,只是他打搅也不该今日,看着案上棋盘,白毓如何不比儒衣男子更为遗憾
知道自己打搅的不巧,有所理亏的云栎也不敢怪少年话中的讽刺,只道“原是要来寻少家主,只是真的不巧碰上少家主有客,栎先赔罪”
白毓只是扫了眼虔诚赔罪的男子,眸中冷芒更甚“栎王殿下言不巧,莫不是殿下的暗卫探的不够清楚,还是栎王殿下将手下人全部支开,将赤枫峦的山贼一路引下了山峦绕远路至毓处,就是为了看让毓这处热闹”
自己应邀不远千里而来,身旁侍从自然不会之泛泛之辈,这几日男子的暗查他如何不知,只是好奇这栎王殿下究竟想着什么,谁知孜息先生一来,他便搞出这般动静,如此有意为之,还故作姿态,便是自己也会气恼
见少年已面色渐寒,之前瞧少家主冷讽栎王殿下便识趣退下的玮也已离远,云栎才一改之前摆出的深深歉意之相
虽然今日才来有一部分是好奇这令白少家主不远千里而来的人物,所以才在今早暗卫禀告有一人被白少家主相邀而来时,下了决断,但更多的事时机已至,再拖下去便效果淡了,他脸上显出及不常见的正色,朝少毓问去“少家主,可知那赤枫峦山贼的真正来头”
见男子已然正色,又提了此问,白毓也不在发作“拒说那山贼首领严戢原是一介镖头,在骥州还有些名声,后来因走镖路上货物丢失,不敢回骥州才上山为寇,二当家施二则是骥州富人二子,自幼好武,修得一身蛮力,家人却为他取了个美娇娘,本身好事,却因这新媳被骥州令手下之人看中,害他下狱,家人也遭受劫难,后那手下携那美娇娘前去施二面前炫耀,竟被施二冲出牢笼活活打死,因此被骥州令记恨判了死刑,于刑场被路过的严戢与三当家范闵给救下,一同来到这远离骥州的赤枫峦上结义了兄弟,招幕了手下,落成草寇”xǐυmь.℃òm
知道栎王也在这赤枫峦时,他便让玮查了这赤枫峦上草寇的来头,云栎逗留在此这么多日,枫林已然看够,再加上他那些举动倒是想不知也难,虽暂时不解其中的联系,白毓还是照着玮向自己说的重新复述了一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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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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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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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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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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