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芳的回答很文艺。
“你一个女孩子,画死人时不害怕吗?俗话说‘人死如虎,虎死如人’,人死了比老虎都可怕,老虎死了,则反倒没人怕了。”
秦蓝蓝也连忙问。
芳芳摇摇头:“我没觉得害怕过,我从十四岁,就开始画死人的遗容,今年二十五了,也快十年了。”
“那你遇到过诈尸、闹鬼之类的吗,芳芳姐?”阿宽问。
“嗯,当然遇到过,等有机会再和大家说,你们来这里,也都是步行来的吧,看起来挺累了,早点休息吧。”
第二天,下起了蒙蒙细雨。
“今天那个死了的老头下葬,我带你们去看看,我们这里出殡,和外面的地方都不一样。”
阿宽有些兴奋地说。
三个人跟着阿宽,来到灵堂前。
“郑鹏,真是怪了,出殡时的葬服,不应该是白色的吗?我倒也见过黑色的,但他们怎么穿红色的?”
一进院子,就见孝子贤孙们,竟然都穿着一身红,跪在棺材前,秦蓝蓝低声问郑鹏。
“人一死,对阳间的人来说,是悲哀的事情;但对于阴间的鬼来说,当然是喜事,喜事当然就要穿上红色的衣服。
这个村叫黄泉村,据说,地府的入口,就在这附近,离阴间这么近,他们丧礼,更像阴间的,所以死了人,是喜事,都要穿上红色的衣服。”
“哎呀,哥,你懂得真多,对对,我们村就是这种说法……”
阿宽连忙挑起大拇指称赞郑鹏。
“咣当当,咣当当……”
一阵铜锣响,郑鹏和秦蓝蓝都吓了一跳。
只见有几个穿着戏服的人进了院子。
“这是要在灵前唱戏,我们这个村子,在下葬前,都要唱戏的,这场戏叫做《鬼王出行》。”
阿宽介绍道。
只见几个唱戏的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青面獠牙的面具,还有两个人的面具上,伸出来一条血淋淋的舌头,看起来非常恐怖。
他们手舞足蹈地唱到:
“奈何桥上冤魂多,
前拥后挤难解脱,
忽然一阵风刮过,
两女一男掉下河……
掉下河……”
“真是怪了,今天的词怎么变了,和以前的不一样。”
阿宽有些意外地说。
“和以前的词不一样?”
郑鹏好奇地问。
“对啊,我们村每次死人,唱的都是固定的几句,但这次怎么突然变了。”
听阿宽这么一说,郑鹏心里咯噔了一下。
就在这时,一阵冷风刮过,两个唱戏的人,身子居然飘了起来,离地足足有三四米,像是风筝一样,随着风在空中摇来摆去的。
院子里八九个看热闹村民,看到这诡异的一幕,吓得尖叫一声,四散奔逃。
就听一个独眼老头高喊:“坏了,坏了,动鬼气了,动鬼气了!”
那两个被风刮起来的唱戏人,忽然落在了秦蓝蓝身边,两个人抓住了秦蓝蓝的胳膊,秦蓝蓝还算比较镇定。
只见她单腿跪在地上,喊了句:“人死如灯灭,长明灯下黑”。
然后抖了一下肩膀,那两个穿着戏服的人,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但愣了一下后,那两个人很快又扑了过来,再次抓住了秦蓝蓝,这次秦蓝蓝再也挣脱不了了。
忽然,郑鹏拔出匕首,在自己的胳膊上划了一道口子,然后一甩,把自己的血洒在那两个人的身上,那两个人身子一晃,躺在了地上。
“鬼气动了,今天就不能下葬了,等明天吧,把死者抬到村北山洞里,看鬼王是收、还是不收。
收的话,当然就好说了,明天就下葬。
可要是不收,那就只能把尸体抬回家里放着了,放上一年再下葬。”
院子里那个瞎了一只眼的老头说着。
大家连忙按照他说的做。
独眼老头走过来,用浑浊的双眼,打量了了一下郑鹏、秦蓝蓝,还有那个芳芳。
他盯着郑鹏,看了几眼,叹了口气,忽然说了句:“杀鬼的刽子手到了,鬼王恐怕也要遭殃。”
天黑了,阿宽家,雨越下越大。
“我本来准备今天离开这个村的,可这么大的雨,想走也走不了了。”
芳芳叹了口气。
“芳芳姐,那就讲讲你见过的、诈尸的事情吧,像今天的事情,就够奇怪的,算不算诈尸啊?”
阿宽问。
芳芳摇摇头:“今天可不是诈尸,是鬼捉人。”
“鬼捉人?捉谁?”
“当然是捉这个长腿美女姐姐了!”
芳芳指了指秦蓝蓝。m.xiumb.com
“哦?为什么捉她?”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给死人画遗像画的多了,不过你们村里的死人,倒是很特别。”
“怎么个特别法?”
“人一死,就有死尸气,会招来苍蝇,老鼠,还有黄鼠狼,因为这些东西,对死尸气都很敏感。
但你们村里的人死了之后,苍蝇只在外面飞,就是不进屋,黄鼠狼和老鼠,也赶紧从往外搬。”
“嗯,好像确实是这样,我们这里死了人之后,虽然天气很热,但尸体即使放在外面,却也不腐烂。
就说去年吧,那天刮大风,忽然,刮进我院子里一个东西。
我连忙跑过去看,等看清楚后,差点没把我吓死……
你们猜那是什么?
恐怕想破你们的脑袋,你们都猜不到那是什么,那是一个变成了肉片的干尸!”
“变成了肉片的干尸?你是说,那个尸体没腐烂,而变成了扁扁的?”
芳芳吃惊地问。
“对对,那个尸体,就像是被挤扁了,变成了薄薄的一片,但身体大概的形状,还能看出来。
尤其是那张被挤扁的脸,鼻子、嘴、眼睛,都缩在了一起,实在是太吓人了。”
“听你说到这件事,那我就更加确定了,你们村应该是一个鬼窝。”
“芳芳姐,你可别吓我,我们村虽然叫‘黄泉村’,怪事也挺多的,但我还从没见过鬼呢,怎么可能是鬼窝呢?”
阿宽连连摇头。
“阿宽,如果你自己就是鬼呢?哈哈……鬼看到鬼,不会觉得是鬼,会觉得是人!哈哈”
芳芳好像在和阿宽开玩笑,郑鹏和秦蓝蓝,却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这时,一阵冷风吹进来,屋里的蜡烛摇晃了几下。
“哈哈,芳芳姐你真幽默,我怎么可能是鬼呢?好了,我也困了,你们三聊,我去睡觉了。”
阿宽说完,回屋睡觉了。
“芳芳,我其实不怕鬼,不过刚才你说的那句话,却让我打了个冷颤,你还是挺会吓人的……”
秦蓝蓝心有余悸地说。
芳芳忽然表情严肃起来,用极低的声音说:
“不,我没开玩笑,你接触过的鬼,都是人养的那种鬼,而这里的鬼,和你养的那些小鬼,完全不一样。
而这个阿宽,真是一个鬼!”
芳芳的这句话,像是一声炸雷似的,让郑鹏和秦蓝蓝都震惊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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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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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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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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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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