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他成亲好些日子,得知这些的时候肚中已育有一子,若徳那时候还不知道,任由我跑到了人间。
没想到,这一去便成了永别。
我站在山岳上看着被我弄乱的世间,都是因为我没有完成的任务才造成了这一切。
铺天盖地的惨厉怨气,泥土里源源不断的爬出新的腐尸,一具一具争着往外爬,顷刻间,遍地都是森森白骨,所过之处血流成河。
它们啃咬的场景一下子恶心到我,招魂幡果然已经落在鬼族手中,腥臭为愈加浓烈,如果不介入阻止,那人界将荡然无存,鬼界将成为超过仙界的存在。
地面上这幅惨厉的模样,就可知道鬼界为统治的世界会怎样的惨绝人寰,这样子的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我踏遍六荒找寻破解之法,肚腹一天天变大,我开始心慌忐忑,我怕这个孩子一睁开眼就看见这个因为它父母的失误而变得面目全非的世界,在它出生之前,我一定要把人间恢复原样。
终于我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一面水镜——通晓镜。
它告诉我,我的眼睛能震慑那些恶灵,只要镶嵌在镜身的凤凰眸中就具备了安抚恶灵的力量,因为我是天生战力,我的出生就是为了解决这一场灾难。
它还说我的孩子将会继承我阿爹的凤主之位,只可惜命运惨了点,它可以帮我照顾那孩子,只要我把眼睛给它。
想起那个清冷的少年说的,那面旗帜被小时候我玩的时候扯坏了一根丝线,我双手结煞,逼迫着操纵旗帜的鬼类现身,旗帜的阴寒之气在得到使用后大增。
我的天生战力得到施用,翻手结印,将地煞压制封印住,鲜艳胜血的鲜红旗帜表面的阴寒之气由于镜子的压制弱了不少,我摸索着挑了一根线,指尖一勾轻易扯断,那里面灌注了我的灵力。
这面旗帜布销毁,天帝便不会找若徳的麻烦了。
我失去了可视的能力,被阴煞之气冲撞了身体,只是在那一刹间我感觉到阴煞之气在不断减弱,那镜子果然没有骗我。
我汗淋淋的趴在石头上忍着肚子传来的阵阵疼痛,我知道,大概是我的大限到了,我不后悔,只是有点遗憾,我再也不能调戏那个一脸寡淡的凉薄少年了,尽管我真的很不舍。
恍惚间我好想闻道那沁人的墨竹香味,眼睛开始模糊,我听见孩子落地的哭泣声,那么柔弱,我可能没机会看着她长大了,长的是像若徳多一点呢,还是像我多一点呢?
我的孩儿……母亲对不起你。
那一块乍然掀起的白光瞬间袭遍天地,所过之处生机葱荣,土地翻新,刚刚枉死的生灵重现生机,残垣断壁修葺如新,人间恢复了生机,好像没有经历过任何变化,一切都重新来过了。
一面晶莹剔透的镜子,满身血污的绝美女子躺在地上,血液红遍了一地,稚嫩的小童围着女子爬来爬去,嘴里咿咿呀呀的说着她想要挽留母亲的话。
等那清冷的男子寻来时,一步一步像是隔了万年那么久,他跪坐在地上将她小心的抱在怀里,一只手将那孩子圈进结界飘在半空。
修长白皙的指尖在她眼圈处绕过,白柔的光芒亮起,满脸的血污被清除去,粘在脸侧的发丝一缕缕轻柔的顺在脑后,女子苍白的脸上带着笑意,娇弱而坚强。
一滴眼泪落在女子脸上,从此再没有一个唤作“若徳”的上神。
欧阳若徳舍弃仙身,将孩子交给凤主之后便下到凡尘,他要守护妻子为之奉献生命的国家,带着她的眼睛看着这片繁荣盛世。
此后他收了一个男童做了徒弟,将一身法术传授给他,男童感激,于是立誓此后他随师父姓欧阳,他家族长子不得娶亲,继承衣钵,将终身奉献给这个王朝。Χiυmъ.cοΜ
慢慢的,就有了国师,就有了这个传统,长子不得娶亲,且终身不得背叛王朝,违者引来天雷劫,打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因为受到阴煞之气腐蚀,那个孩子后来出了点问题,凤主看着最疼爱的幺女在这天地间留下的唯一几年,一时间苦涩不已,喃喃道:“孩子,我的好孩子,你就叫熙华好么?外公的好孩子。”
水镜的画面停留在男子抱着心爱之人的那一面,他面上的悲戚绝望深深传进长凤眼睛,不知不觉中长凤已经泪流满面,她就是那个绕着母亲呀呀乱爬的孩子。
她原叫熙华,之所以用长凤的名号也是因为外公曾经说过,那座尘封的宫殿是她逝去母亲的寝殿,她叫长凤,就好像感觉母亲住在自己心里。
她也想要父亲对母亲那样深切的爱:你折了她的翅膀,我定会毁了你整座天堂!
于此同时,二十一世纪的一个女生鼓着脸颊站在体重秤上,握握拳一脸忧伤,下一秒又愤恨道:“哎~瘦子不懂胖子站在体重秤上的悲伤,胖子永远不明白瘦子轻易被推倒的凄凉。”
昨天她把脚“温柔的放在了小猪的屁股上”,结果被她猛地推倒在地,为此她感到无比的伤感。
“天——我连小猪都打不过,请带我走吧——”
天雷滚滚,就把她带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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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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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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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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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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