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庄主倒是好客之人,在庄中设了酒宴招待几人。
但是!
这不代表他女儿可以抢她的心上人。
桌上之人皆是沈家亲属,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坐在小小正对面便是江湖羡煞除了她之外的人的“梨月晚生香”,对她来说,沈香晚望着念离时秋波暗送的眸子十分扎眼。
某女死死垂着脑袋,手中的筷子捏得噼啪作响,整个屋子已感受到她头顶飘着的满满的怨念。
楚爻已默然抱了碗筷移到屋顶,白芍沁坐在一旁苦笑不已。
幸好沈家庄主镇得住场,晚宴的氛围还是在其乐融融,觥筹交错中继续。
白芍沁饮了几杯祝酒,看她还趴在桌上,便在伏在她耳边,企图转移她的注意:“小小,你猜漠毒是怎么知道我们的行踪的?”
“不造。”
白芍沁茫然了一会,猜她应该是不知道的意思,继续道:“你知道魑魅门吗?”
“听过。”
“想必是漠毒花重金向魑魅门买下天珠下落的消息。”
“哦......恩?”她一愣,微微抬头,面上素洁的面纱抖抖:“魑魅门不是与白莲宫交好吗?为什么要泄露天珠的信息?”
“魑魅门乃五派中最隐秘的门派,也是争议最多的门派,其门主更是无人见过,与白莲宫交好只是江湖传闻,”白芍沁见她回神,勾起唇角,“与魑魅门做生意,只能靠这个。”说着,捻了捻修长的手指。
“只要有钱,不管是谁都可以打探消息?”小小疑惑道。
“对,只要你付的起。”
“根据消息价值来决定价钱,一条最低便需五百黄金,倘若需要封锁消息,便要出两倍的价钱,旁人若想打探,除非他再出高于四倍的价钱。”白芍沁眸光浮沉,似有疑惑。
抢钱啊!
小小嘴角抽搐,这次漠毒下血本了。
“可是,白姐姐,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哪里?”白芍沁认真看着她,眸子渐渐亮起。
小小刚欲说话,便听一阵娇斥,抬头便见沈香晚柳眉微蹙,似是义愤填膺:“漠毒也太阴险狡猾了。”
他们也说起这次遇袭之事?
小小自动脑补出两人窃窃私语的样子,怒摔了筷子,白芍沁只得向一旁呆滞的侍女赔罪,请她再取一双。
“这漠毒得了音铃链,如今又得了三颗天珠,情况恐怕不妙啊。”沈庄主抚了抚下巴短胡须,忧虑道。
原来大家都依旧认为音铃链在漠毒手中啊。小小微微摇着脑袋,她相信独孤依不会骗她,但是她为什么就在找不到呢?
“沈庄主不必忧心,天珠并未落入漠毒之手。”念离浅笑道,从怀中取出一只小巧的锦囊。
小小戳着碗中的白饭,对众人恍然的表情有些无语,这么重要的东西,想想也会贴身携带啊。
不过这也是不对劲的地方,按理说,漠毒不可能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念离解开锦囊,长睫微微一颤,掩下眼中的诧异。
手腕翻转,轻轻一抖,三颗珠子散落桌上,却是最普通的珍珠。
一片惊疑喧哗声中,他唇角荡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似是被调包了。”
众人面面相觑,皆是唏嘘不已,有人已轻骂出声。
费了这么大劲,最后依旧竹篮打水一场空,虽然惊愕,但小小感觉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懊恼,毕竟她的愿望又不是集齐天珠。
众人交头接耳片刻,竟是不约而同转向一旁蒙着面纱的少女,这个人一直白纱遮面,身份隐晦,却是一路跟随,与月公子自然有接触。xǐυmь.℃òm
白芍沁将众人对她猜疑的眼神看在眼中,微微蹙眉。
成为众矢之的的小小却浑然不觉,只是捏着筷子一手支颐,望着一旁发愣。
视线里闯入一双小巧的白靴,小小不得不收神,茫然地仰头看着立在身前的人。
“晴姑娘好眼熟。”沈香晚凝视她半晌,缓缓开口,
小小懒懒打了个哈欠,转过视线:“搭讪方法太土。”一句话将身前之人呛得脸色绯红。
实际上,只要看过皇榜的人都觉得她眼熟,否则她也不用带个面纱。
“晴姑娘为何以白纱遮面?”
小小微微眯眼:你倒自己来找茬了。
一个细微的动作,却让沈香晚心中一紧,这个女子虽只露了双眼睛,眼线却如猫一般优雅妩媚,乌黑的眼瞳格外清澈,两种不同风韵搭着一起,无端端看得人失神。
沈香晚心生不安,忍不住想拉下她的面纱,看看到底是怎样一张脸。
这样想着,手竟不受控制得抬起,却被人在半空生生拦下。
“香晚,不得无礼。”
一个“香晚”念得她心神微微荡漾,连心中一丝不甘都化作乌有,小小目光落在沈香晚染了红晕的脸上,转身推门而出。
念离并未在意她的突然离去,而是向着沈庄主微微拱手:“这位姑娘的身份,还恕在下无法告知。”
小小掩了房门,立在院中空地,刚打算仰头长啸泄愤,便听头上一声轻笑,转头瞅见屋顶那飘缈的青衫。
小小瞪了楚爻一眼,没好气道:“吹了一晚凉风如何?”
“明月清风,繁辰花香,”似是享受地阖起凤眸,他嘴边挂着戏谑的笑意:“总比闻那满屋陈醋味。”
“带我上去。”小小朝他扬了手臂。
“怎么,打算放手了?”
浓眉一横,小小脱口:“谁说的!”
但这里毕竟是沈香晚的家,要闹也得等回了明月阁。
楚爻看着她摇头笑了笑,跃下屋顶,衣袂飘忽间已带她跃上半空,却是落在一颗高大的树木间。
将她放在粗枝上,楚爻枕着手臂大大方方地躺倒,眸中落了星辰点点辉光。
小小学着他一样小心躺下,看着繁枝后璀璨的星空,蓦地开口:“天珠被换掉了。”
“我听到了。”
不骄不躁的语气倒令她心中渐渐平静,这人真似这无拘无束的风一般,不追求什么,不留恋什么。
她默然躺了一会,认真问道:“白姐姐去帝都真是拜访表亲吗?”
“你知道了?”楚爻微微诧异,随即一笑。
小小轻轻“恩”了一声,望着天上看似近在咫尺,却永远不可能相遇的星星。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巧合,出现在同一客栈,又是同路,最后在宫中相遇。
“她曾亲自去过子棠庄,为了查案。那时帝王正下旨将邕王爷召回帝都,为了弄清来龙去脉,她去了邕王爷下榻的客栈,却无意间遇上我们。”
“白姐姐当时在客栈?”小小瞪大眼睛。
“她料定我们会赶到最近的小镇,便在小镇中等待,你走后,她便显身与我相见。”
“所以楚大哥托她照顾我?”
“是的,但她似乎瞒着你,”楚爻蓦地偏了头,向着着树下微微扬声:“对吧,芍沁?”
“因为我那时并不十分信任你。”树下响起女子清冷的声音,白芍沁仰头,黑白分明的眼眸无丝毫掩藏:“我借机与你相识,打探你的底细。”
楚爻已携了小小落到地上,她静静听着白芍沁的坦白,心中不知是悲是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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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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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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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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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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