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这么早来医院看谁啊?”年长好趣的大妈总是喜欢跟人聊天。
韩杨低头看了看,笑着说:“一个朋友。”
“朋友啊,女朋友吧。她怎么了?”大妈锐利的目光似乎可以参透世间万物。
“没什么,昨天不小心溺水了。”
表面虽然平静的回答,可回忆起陆聆落水的一幕依旧让他心悸。
“啊呀!怎么那么不小心,这个季节掉水里可不能不当回事,你呀~给她多煮点生姜水,最好在熬个猪肺汤···”大妈的热心让韩杨有点无措。
好在这时病房的大门打开,跟着人群进入大厅里,耳畔似乎还回荡着大妈的叮嘱。
7楼的病房走廊里,几个奔跑中的护士突然掠过韩杨的身边,这紧张的气氛让他感到不安。
不会是陆聆吧,昨天晚上开车送来时,医生明明说过没有生命危险的。
可当这些白衣天使们真的都进入陆聆的房间,韩杨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撕心裂肺的喊叫声从屋里传出,那是陆聆的声音,韩杨十分肯定这一点。
迫不及待的冲了进去,眼前的一幕让他惊呆。
只见洁白的医用病床上,陆聆披头散发的蜷缩在一起,惨白的脸颊上挂满泪痕,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一左一右站在两侧,双手死死按住她的肩头。
医生护士全都靠在墙边,谁也没有想上去阻拦的意思,大家似乎都在眼睁睁的见证罪行的发生。
“你们干什么?!——”
两步走到病床前,伸手抓向最近的那个男人。黑色的夹克被瞬间拉扯开,里面赤/裸的胸膛上布满色彩的纹身,如同另一件贴身的衣物。
韩杨明白不是道上的人是不会轻易做这样的纹身,难道陆聆惹到了什么麻烦?
男人松开陆聆肩膀上的手,瞪了一眼面前的韩杨,语气里带着痞气:“行啊~小子,敢跟我动手?”转头看向另外一个人:“你继续,我会会他。”
说着一把推向韩杨的胸前,突然的攻击,来不及防备,踉跄两步撞向墙边。
没想到另一个男人发了话:“你别管他了,过来!别耽误时间。”
痞子男整理一下自己的夹克,重新抓住陆聆的手臂。
“放开我!——放手!——”
此时那个曾经目空一切,高高在上的腐女大人竟然像只无助的小猫,充满乞求的希望得到救赎。
“求求你们——别碰我————”
痞子男的脸上也开始渗出汗水,用力的抓住陆聆的一只手往外拽。
嘴里不停的嘀咕着:“快点··快点···”
一个身穿白衣的护士,神色紧张的端着托盘走到近前。
原来他们是要给陆聆注射药物,韩杨这时才明白过来。
我的天啊!——这女人··这女人是上帝派来整他的吗?竟然只是因为要扎针,就摆出如此大的排场。
还有,这两个人到底是谁?莫非其中有她的前男友?
随着一声惨叫,护士手中的针头终于插进陆聆的手背上。那两个男人如释重负的瘫坐在一旁,似乎刚刚经历的是场生死决斗。
韩杨此刻才仔细的打量几眼他们,心中分析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纹身男人的背景一定不简单,身材不亚于自己,面相有些冷酷,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
另外的那位从穿着打扮上截然相反,西装革履,整齐的发丝被规整的梳理在脑后,油亮的背头配合那双敏锐的眼眸,隐约觉得他和姓陈的那个大款有几分相似。
西装男从衣兜里掏出一条手帕,轻轻的擦拭陆聆脸上的泪痕,温柔的神情里满是爱意。这不禁让韩杨感到不安,莫非他就是传说中的前男友?
“小领子,这你新男友吗?”没想到痞子男先问起韩杨的身份。
陆聆缓了好一会儿才能压住刚才激动的情绪,瞥了一眼被针头扎着的手背,努努嘴。
“朋友而已,还是没义气的那种。”
“我看着人不错,有空带回家让爸看看,他也好放心。”西装男站直了身子上下打量几眼韩杨。
这话的意思···
难道他们是兄妹关系?
看出韩杨眼中的疑问,陆聆叹了口气:“这是我大哥陆海,他是我二哥陆遥。”又简单给二人介绍了一下韩杨的身份,只说是一起合作的朋友。
韩杨暗自庆幸刚才没有冲动,如果真是跟大舅哥比划起来,那以后关系恐怕就尴尬了。
“你看谁都不错,叫个男的就能配上小领子吗?”陆遥一脸不屑的瞪了眼墙边的韩杨。
“人家怎么了?看着可比你稳当多了。你看看你自己,我是不是去年就让你把纹身洗了。”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别他妈没事当自己是谁呢。小领子管你叫哥,我可没叫过,老实做你的买卖就好了。”
一时间病房内燃起浓烈的火药味,陆海和陆遥的脸色都不好看。
“行了··你们都回吧,我等没什么事,下午就让韩杨送我回家。”陆聆按了按额头,似乎这种场面她早已是司空见惯了。
陆海离开后,隔了一会儿陆遥也准备离开,临走前晃荡到韩杨身边,压低声音在嗓子眼了蹦出两句话:“别打我妹的主意,不然你小子死定了。”
在道上混了那么多年,啥样的男人没见识过,像韩杨这种,陆遥一眼就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
望着陆遥远去的背影,韩杨心知,这位哥哥对他的印象并不好。
没关系··路得慢慢走,人得慢慢看。相信以自己的真情早晚可以感化他。
“你想什么呢?”陆聆侧身躺在床上,看着门口眼神呆滞的韩杨。
“哦~没什么,刚才你二哥为什么叫你‘小领子’?”
陆聆指了指桌子上的苹果:“先给我削个皮。”
韩杨点点头,很自然的坐在病床旁的小椅子上,一边打苹果一边听陆聆讲述家里的事情。
“小时候,大哥喜欢叫我小聆,可二哥不想和他叫一样的,所以在后面加了个子,结果很自然的便成了小领子。”
“他们的关系···”韩杨低着头,看着手中的苹果,不知道该不该问这么敏感的问题。
“啊~~~”陆聆长叹口气,接着说:“其实我们三个并不是一个妈妈,我爸早年情感经历比较丰富,所以大娘二娘都没能留住他的心,直到遇上我妈,才算是定性。”xiumb.com
韩杨手中的小刀差点划破指尖,这老丈人简直和他是同道中人,看来有机会得亲自拜会一下。
“不过我能看出来,这两个哥哥对你是真好。”
陆聆接过刚刚打好皮的苹果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是啊~可惜他们两个因为成长环境不同,所以走得不同的路。”
“你二哥他···”韩杨再次欲言又止,陆聆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二哥小时候比较叛逆,在加上二娘不把心思放在教育上,所以十几岁就辍学。混到现在也算是有了点名堂,可毕竟是危险的工作,家里人都希望他能早点退出来。”
韩杨默默的看着倚在床上吃苹果的女人,脑子里梳理着她的童年、家庭、生活。
多情的父亲,叛逆的哥哥,陆聆最开始接触的男人并不怎么美好,所以才会导致她现在对自己爱情的冷漠,那是一种无法得到安全感的心灵。
情感的投入,最初就像栽种一盆含苞待放的花,拿到手中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同,可是随着时间推移,自己不停的投入心思,渐渐的发现,那朵花已经成为心中无可替代的存在。
即使会遇到更美更艳的花,还是忘不掉曾经为之付出的一切。
韩杨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也可以爱那么久,而且是越来越无法自拔。
手中捧着的这支花,何时才会为他绽放。
午后萧晓峰和小宝忙完后续的拍摄工作纷纷赶到医院,此时陆聆早就迫不及待的逃离这让她感到真正恐怖的地方,多一秒也不愿再留下。
韩杨去将车子开到医院正门口,陈宝静和晓峰一路搀扶陆聆离开病房,其实她根本也没大碍了,只是刺鼻的消毒水味让她感到头晕。
即使平时身体健康活蹦乱跳的陆聆,一旦被扔进医院的大门,精神上的摧残就足以致命。
小宝扶着她的手,在旁边轻声低语:“老师~你还记得昨天怎么被救的吗?”
“昨天?”听她这么问陆聆努力的回忆了一下:“我好像看到了Martin,他回来了吗?”
小宝诧异的停下脚步,眨眨眼:“老师,昨天是韩杨把你从水中救上来的啊~”
“啊?是吗?”陆聆也感到有些奇怪,她在水里明明看到得是前男友的脸,怎么会是韩杨呢?
另一侧的晓峰并没有插言,安静的听着她们的对话。
没想到一次出行的经历,韩杨竟然会先后两次救了陆聆。是天意还是暗示,或许就是所谓的缘分。
陆聆不是石头心,说一点不心动,那或许太假。只是稍纵即逝的感动还不足以让她觉悟,一团炙热的爱火要多久才能融化她冰封的心灵,胸口纹下的‘永恒死亡’难道真的无力回天了吗?
对于韩杨而言,陆聆或许是他上辈子欠下的债,今生躲不过的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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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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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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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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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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