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沧澜尽>回忆录 慕雪幽 克里斯
  ——人生如雾亦如梦,情如朝露去匆匆。

  我本出生于冰林,可是后生却为大燕国挥尽了热血。

  冰林里血族肆虐,害了许多人,这么多年过去了,也只有猎人团才能治他们。

  我自小便梦寐以求,长大后能进到猎人团的组织里,可是猎人团们向来注重长幼尊卑,我在家里既不是嫡生,也不是最长的,所以他们一直看不起我这个小孩。

  我的长姐名唤塞尔维亚,她在猎人团里,虽然不是能力最强的,可她却是最出众的。

  本以为她会因为我是她的弟弟而破例让我入团,跟着他们一起奋猎血族,可是她却几次三番地将我赶走。

  “你这么瘦弱,只会给我们拖后腿。”

  “那若是我变强了,长姐就要答应我,让我跟着你们一起!”

  我激动地大喊,而她却只是淡定地点点头。

  为了能当上一名合格的血猎,我每日都要背上几十斤重的柴捆,绕着冰林雪山负重苦跑十几公里锻炼耐力,有时还会悄悄地远远跟在他们的身后,与他们一起猎杀到处为非作歹的血族人。

  后来,猎人团们知道了这件事以后,非常赏识我,这才破例让我入了组织。

  那日,我们接到了任务要到远山去,这可是一次表现自己的好机会,可是长姐却退出了,我以为家里有事她得回去顾家,由于求功心切,所以也就没太在意。

  几个月后,待我们凯旋归来时,却只看到长姐满身虚弱,手中还抱着一个刚出生的男婴,爹娘则在一旁气得要死。

  …

  印象中从前那个神气威风的长姐与现在抱着小孩的内子实在是判若两人,无论爹娘怎么打骂,她都不肯说出孩子的爹爹是谁。

  猎人团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因为要保住声誉,于是将长姐逐出了冰林,而我也不得幸免。

  我好不容易才有了功徽,却统统都前功尽弃了。

  爹娘羞愧自尽,祖母因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发病而死,长姐才不得不抱着襁褓的婴儿,带着我逃出了冰林,在冰林外的一条小道上扎营生活。

  我虽恨长姐,可我却又不得忤逆她。

  孩子取名为北岛月,直到他会跑的那日,长姐才告诉了我实话,说北岛的爹爹竟是花之国的瑞拉国王!

  我虽然有些不敢相信,可是长姐因月子期间就伤了身子,做不得体力劳动,迫于生活,我也只得为我们的后生出谋划策。

  我们跟着顺路的镖队开始向着花之国的方向出发,一路上,因为身手矫健,我也会接一些镖局的活来赚些快银,好供我们三人的伙食。

  出了那片冻土后,我们就踏上了大燕国的国土。

  镖局到了目的地,我们也随他们进了城,本打算在此地做些衣食储备后就出发,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我愿为其停留一生的人。

  ——大燕国的公主慕雪幽。

  那日刚从一所当铺出来,就遇到了一辆失惊了的马车,本不想多事,却因为看到了它正向着北岛小侄子的方向冲了过去,我怕他出事,才不得已出手飞奔转身跳上了马车,情急之下拉转了马的的方向。

  北岛小侄子是安全了,可是马匹转地太快,将车辆甩了一个急转弯,车门一开,坐在马车里的妙龄少女就被甩了出来。

  见此,我也跟着跳下了马,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扯进了自己的怀里,护着她在地上打了几圈滚才得以停下。

  人虽没事了,马车却被撞得粉碎。

  …

  “公主…”

  “保护公主…”

  此时,一群身穿盔甲的士兵们正向我跑来,然后举着长矛将我团团围住。

  “我没事儿,我在这儿呢…”只见她轻轻推开我,坐在地上朝士兵们招着手,然后又指着我说道:“是他救了我!”

  “公主没事就好,咱们先回宫吧,外面太危险了。”一名士兵上前跪在地上拱手说道。

  她刚站起来,却不想因坠马时崴到了脚,一个转身就直接跌到了我怀里。

  只记得那时,碧衣如许,气若幽兰,唇若点樱,墨眉如画,说不尽又道不出的美。

  她呆呆地望了我一会儿,然后才反应过来,接着伸手摘下了插在发间的桃花流苏簪子,扔到了我身上,然后说道:“你身手不错,本公主看上你啦,收了我的发髻,以后就要为我做事,知道了吗?”

  …

  后来,她告诉我,她叫慕雪幽。

  我也将自己的情况告诉了她,她愿意收留我们,可是长姐却不愿意。

  在大燕国里停留几日罢,长姐便与我告辞别,带着北岛侄子继续向着花之国的方向出发了。

  在这里,雪幽公主的性格虽然有些嚣张跋扈,可待我却是极好的。

  可我却不明白,她就像个孩子般,况且还是慕燕王的唯一女儿,为何在这宫里,会有那么多王亲贵族几次三番地想要害死她。

  可现在不同了,只要有我在一日,就谁也别想伤害到她。

  后来,有关于沧赤月的声誉也传到了大燕国里,慕燕王自然也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有个好的归宿,便天天给雪幽洗脑,告诉她花之国的沧赤月是有多么多么地可遇不可求。

  久而久之,雪幽便也对沧赤月的为人憧憬起来。

  那日,有小道消息传来,说是花之国的王子沧赤月到边洋桃花坞留宿了一夜,雪幽听到这消息后,自然是开心极了,一大早,便起身带着我来到了桃花坞里守点。

  我以为她会因为结识了沧赤月而感到开心,却不想,高傲的沧赤月拒绝了她的好意,还惹得她大发脾气。

  “克里斯!你去把他身边的那个女孩给我卖到暮居楼去!”雪幽气红了脸,重重地拍着木桌说道。

  “他们是花之国的人,这样做,怕是不妥…”

  “我才不管!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拒绝过我!”

  看着她快要哭了的样子,我才不得不答应了她,然后陪着她到处“为非作歹”。

  后来,我接到了长姐给我传来的消息——长姐已经坐上了花之国的后位,为了确保北岛小侄子将来上位,她要我去帮她杀了沧赤月。

  我答应了,但事后我又将这件事告诉了雪幽,因为雪幽公主是喜欢沧赤月的,她又于我有恩,我怕我杀了沧赤月以后,雪幽公主与我会生了异心。

  “不行!你不能杀他!”雪幽刚开始听到这消息时,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公主若是不喜欢,我便当从没收到过这个消息。”我说道。

  听了我的话后,她却愣住了,杵着腰想了一会儿,然后说道:“这样,你去悄悄把他带回来,然后对外称沧赤月已死于你手,长姐也可放心,可是暗地里你可要保他平安无事!”

  …

  “好…”我点头。

  “你要看好他,可不许让他断了只手!”

  “是。”我虽然不太想去这做些违心的事,可迫于无奈,最后还是答应了。

  答应的那一刻我才明白,与雪幽公主形影相处的这些日子里,她竟然早已占据了我的整个心里。

  可我只是个小小的暗杀侍卫,唯一能为她做的,便是想尽办法去成全她所喜欢的。

  后来,计划又失败了。

  就差一步,差一步就能瞒天过海将沧赤月给偷偷抓回大燕国,可偏偏却是北岛小侄子搅了这一场局。

  啪——

  一记耳光重重地扇在了自己的脸上,火辣辣地疼,但心里终究是高兴的。

  到底是习武的料,下手也是极狠的。

  “你简直太无用了!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失误,让他回了花之国,等他身体好后,瑞拉国王就要给他赐婚了!”只见雪幽大声哭喊道。

  …

  见我跪在地上低头不语,她又继续哭喊道:“我等了他那么久,他就要娶别人了!”

  …

  “你只会低头不说话,还会干嘛!”

  “公主,忘了他吧。”

  “你给我滚出去!我今天不想看到你!”

  对于雪幽心心念念的幸福,我无能为力,又欣喜不已。

  想必沧赤月成婚的那晚,她一定哭得很伤心吧?

  慕燕王崩逝后,雪幽公主的嫡王兄慕桀便趁势夺了位。

  他生性残暴,大肆虐杀所有反他的正派臣子,又喜好铺张浪费,就连从前的慕燕王,也远不及他的万分之一。

  可等他坐到王位上想要动兵开疆时,才发现这王位只是一副被架空了的驱壳,没有兵符,他根本无权动用大燕国的几十万大军。

  而这大燕国的兵符,早在慕燕王还活着的时候,便下令交给了自己的女儿慕雪幽执管。

  “听闻大燕国的兵符在王妹手中,可真让为兄好找啊。”家宴上,慕桀虚情假意地对雪幽笑着说道。

  “父王生前便下令将兵符传于我,还昭告了整个大燕国,这等大事,难道王兄不知道?”雪幽讽刺道。

  “边塞战乱不断,本王又日理万机,哪还记得这些小事呢?”

  慕桀说完,便举起酒杯向雪幽敬酒,他诡计多端,我怕他会为了兵符而加害雪幽,于是便假装失手,一把便将桌上的酒杯给打翻在地。

  “克里斯,你太冒失了!”雪幽公主向我呵斥道。

  “属下知错!”我单膝跪地,供手说道。

  “王妹属下的克里斯大名远闻千里,想不到也会有如此犯错的时候。”只见慕桀饮了一口酒,仿佛又心生了坏意。“边塞战乱不断,本王又调不了兵,克里斯将士又如此英勇神武,不如本王就派你去平叛边塞战乱,如何?”

  “不行!克里斯只是擅长暗杀,你若要他去与那么多人正面血搏,那岂不是要了他的命吗!”雪幽一听到慕桀要将我发配到边塞的事,气得站起拍桌大喊。

  “他在宴会上故意打翻酒杯,惊扰了本王,本王难道连下个让他将功赎罪命令的权利都没有吗!”慕桀呵斥道。

  “就算王兄要处置克里斯,他是我的人,也应该让我带走,由我决定。”雪幽说道。

  “你要搞清楚现在坐在这位置上的人到底是谁!”慕桀大怒。

  “兵权在我手上,反正大家心里都明白,你这王位到底是怎么来的!”此时,只见雪幽她咬着牙,狠狠地说道。

  看她身板虽小,可是气势上却一点儿也不输于昏庸残暴的慕桀。

  “你!”

  慕桀恼羞成怒,他从位置上站起,刚抬起手掌想要往雪幽的脸上打去,幸亏我及时站起,一把握住了他的手,阻止了他。

  “王上想要调我离开宫城,那我遵命便是,雪幽公主可是您同父异母的妹妹,她这小身板可承受不了您的这一掌。”我冷冷说道。

  “那好,念在你有此魄力,那便派你去镇守边塞关口半年,明早就出发!”

  …

  离宫的那日,慕桀却派了几十个士兵跟着我,表面上是离宫任职,实际上却是将我流放,还派了许多人手监督。

  慕桀知道我是雪幽公主的得力助手,他将我调走,目的就是为了要架空雪幽公主,好趁机夺取她手中的兵权。

  “克里斯!”

  听到有人喊我,我便回头,是雪幽骑着一匹白马追了上来。

  “公主!你快回府邸去!你一人来此实在是太危险了!”我转身,对她大声说道。

  “听闻边塞太冷,我给你捎了几件棉袍,你带上。”雪幽追上了我,然后将一袋包袱递给了我后,又示意我下马。

  “还有,这件锁子甲是父王生前送我的,我穿不上。”随后,雪幽从身上取下了一件盔甲,又继续说道:“你弯下来,我给你穿上。”

  因她身板太小,从前又娇生惯养,看上去就像个未成年的小孩般,与她站在一起,她竟只到我的腰间,还不及我胸口之处。

  所以,我只好弯下半个身子,让她为我穿上锁子甲,就像从前我照顾她那般。

  “这锁子甲既轻薄又坚韧,一般的刀枪可奈何不了它。”她一边说着,一边掀起我的披风,钻了进去,细细地将甲关给扣上。

  “你平常不说话便罢了,这一走就是半年,你就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吗?”穿好后,雪幽站在我的身边,轻轻对着我的耳边问道。

  “公主保重。”

  我本只及一个小小的侍卫,就算有些其他额外的话,也只能等这次换了军功封将之后,才配对她说出口。

  “你!”她看到我一脸不在意的样子,也是气红了脸。“克里斯,你是否还在介意从前我对沧赤月的感情?”

  “属下不敢。”我冷冷说道。

  她见我还是一脸无动于衷的样子,便只好踮起脚,一把抓住我的衣领,想要我弯下身来。

  我以为她是想对我说些什么,刚弯下身后,只见她的脑袋朝着我的面颊紧靠了过来,我也只好甩开她,慌慌张张地躲开了。

  …

  “公主快回去吧,这么多将士都在,我们得赶路了。”我说道。

  她没有说话,我也转身便骑上了马。

  我不敢回头,只是记得自己刚转身的那刻,仿佛还看到了在她的眼眶中隐隐闪烁着的泪光。

  这几个月里,除了洗漱,就连睡觉,我也不曾脱下她送我的那件衣甲。

  我无时不刻都不在想她。

  “转入秋冬,大病初愈,念君安否?”

  “谢念,安好。”

  …

  “适逢家宴,尝以边进藕粉圆子,见其字迹缭乱,宜多练,念君安否?”

  “谢念,安好。”

  …

  “时隔三月,思君至极,无心于他事,念君安否?”xǐυmь.℃òm

  “谢念,勿挂。”

  …

  而我每隔半个月,都会收到她派人给我寄送来的问候,我自知身份卑微,不敢高攀,怕显露了自己的内心,所以每每回复她时,也只敢歪歪扭扭地随便写下几个字,就连这些字,还是从前她教给我的。

  从那月以后,我便再没收到过她寄给我的书信。

  “信君请等等,没有给我的吗?”那日我站在军营前,望着信君将口袋里的家书一封一封地分发到了各个将士的手里,直到傍晚,家书都已经分发完,我也没收到雪幽公主寄给我的书信。

  “没有了!”信君跨上马,将口袋翻过来抖了抖。

  “会不会是拿漏了,或者是半路上弄丢了?”我问道。

  “将军,老朽送信十几年,也从未漏丢过任何一封信,可能是雪幽公主把这事给忙忘了罢?”信君说道。

  “可是她…”

  我话还没说完,他便示意我走上前,看周围没人后,才拱着手对着我小声说道:“将军可知,前月慕桀王上为雪幽公主指婚了…”

  “怎么会!”我大惊,手也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是谁?”

  “慕桀王上怕王权外分,于是就将雪幽公主指给了他的远亲,慕殇…”

  “他这个畜生!慕殇与雪幽可是远房兄妹啊!”我听到这消息后,气得双手紧紧得抓住了信君的两肩,内心也突然生起一种压抑不住的怒火。

  “将军,这么多年来,您与雪幽公主老朽都看在眼里,也知道您对雪幽公主的情意,您快想想办法吧!”信君也激动的望着我说道。“慕殇这人浑身是病,又爱花天酒地,府上姬妾众多,雪幽公主若是嫁给了他,哪还有好日子过啊!”

  …

  见我一脸震惊又不知所措的样子,信君又继续说道:“慕桀王上的意思是,待雪幽公主成婚那日,他与慕殇要收回公主手中的兵权!他们这是要逼死公主啊…”

  兵权…

  说道这里,心中竟有种说不出的痛楚,我双手护住自己的胸口,用力按着藏在锁子甲里面的那小块硬金块。

  她哪还有什么兵权,早在被调遣的那日,她就将兵符偷偷藏在了这件锁子甲里给了我…

  雪幽待我恩深似海,而我这次一定要想办法救她!

  那日,胡骥鸣天,我擅自离开了岗位,跨上一匹汗血黑马直接破阵而出,直奔边洋的方向。

  “克里斯犯上作乱,扰乱军规,乃是塞外来的奸细,王上传来口谕,直接将这叛徒乱阵杀死!”

  乌云在天际嘶鸣着划破一道道雷电,血红色的腥味弥散在这片喧闹的大漠之上。

  刚刚消散的哀鸣和剑影又在风中绽开,地上堆积的敌人残体狰狞而可怖,而现在,又多了几具大燕国将士的遗体,浓重的气息让人几乎窒息。

  幸亏破阵那时在岗将士不多,我很快便冲出了这层层的包围,可是以一敌百的行为,也让我伤痕累累。

  正面起兵时,我跳下了黑马与自己的军队厮杀了起来,让它往前先跑,因为我怕它受伤,它若是受伤了,我就赶不到雪幽的身边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我的身上,没人会无聊到去追杀一匹黑马的。

  抓我的人越来越多,我躲进了死人堆里才逃过一劫,等士兵们不注意时,我才从尸堆里爬出,一路跌跌撞撞地摸爬到了河边,我掏出并吹响了口袋里的暗哨,不一会儿,陪伴我已久的黑马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疼痛让我失去了知觉,我也不知自己爬在马背上究竟昏睡了多久,再醒来时,黑马已经带着我跑回了昔日的公主府后门前。

  时隔多日,此时的我只想快些见到雪幽,可是等我手握长矛一脚踹开公主府的后院大门时,只见府内挂满了红绸缎,前院正敲着铜锣奏乐。

  我躲开了人群,迅速冲进了公主的卧房内,还吓坏了几个她的贴身侍女。

  “跟我走!”

  我一把掀开了她的盖头,然后抓起她的手对她说道。

  …

  她愣了一会儿,看着伤痕累累浑身是血的我,激动地竟说不出话来,只是眼中闪烁起许许泪光。

  “克里斯!”雪幽终于忍不住,紧紧抱住了我。“擅自回城,坏了军规,你不要命了吗!”

  “若是没有了公主,要这条命何用?”我说道。

  “有你这句话,即便是和你一起战死沙场,我也愿意…”

  那日,身体虽然痛到了极点,我也觉得是幸福的,因为我终于敢于直面自己的内心,与雪幽坦诚相待。

  我带着雪幽一路躲避官兵的追捕,悻悻地逃到了花之谷内,得到了北岛侄子的暗中帮助,才能带着她隐居在了花之谷的深处。

  本想就这样静静地过下去,可是长姐却又联系到了我——

  这次,她却让我去杀害瑞拉国王。

  我答应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帮她。

  歹事成后,本想就这样一走了之,可谁能想到半路杀出来了一个与狂澜长相一模一样的南宫,她将长姐的腿砍断了以后,便朝我直奔而来。

  她进攻的方式虽然猛捷,可在我一个暗杀者的面前也只能算是慢动作,将她打晕后,我怕事情败露会连累到隐居在此地的雪幽公主,我们已经无地可去了,所以,我只好做出一个决定,那便是牺牲长姐,然后嫁祸到南宫的头上。

  她虽也是个苦命人,可她在这花之国里也是做尽了歹事。

  有因必有果,这也算是对她的报应,让她与瑞拉国王葬在一起,也许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最好的归宿了吧。

  瑞拉国王长逝后,南宫被处决,这件事便也告了一段落。

  直到沧赤月继承了花之国的王位后,他才发现了我与雪幽隐居在此地的事,雪幽也将我们的事情一一都告诉了他,现在的他,与我们不再是敌人,而就像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无话不谈。

  最无辜的,便是北岛侄子。

  我也想补偿他,可他仿佛像变了一个人,整日呆坐,不再多说话。

  “叫快唤我一声舅母,快呀。”雪幽站在北岛的木轮椅身后,揉揉他银色的短发,挑趣地说道。

  …

  见北岛的表情没任何反应后,雪幽也就感到无趣,她便转身对站在一旁的沧赤月言笑道:“北岛得唤我一声舅母,而你是他的长兄,我的辈分便换到了你之上,你应该唤我什么?”

  “舅母。”沧赤月轻轻说道。

  “从前是从前,现在可不一样了,你可千万不能喜欢上我,这是乱了辈分,舅母在给你训话,你知道了吗?”雪幽笑着推了推沧赤月。

  “是。”沧赤月温柔地笑道,他还是那副样子,从未变过。

  她们相处不再是争锋相对,看她们开心的样子,我也是深感欣慰。

  只要大燕国的兵符还在雪幽手上,慕桀王就手无实权,他便不敢对花之国怎么样,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踏进花之国来寻人,更别说开疆扩土了。

  ——

  “克里斯,自从来到这里,我发现你开始偷懒了,你看看你自己,竟然连一个小小的蓝乔瑟灵都打不过,你这样,我们以后还怎么欺负沧赤月?”回到花之谷的深处后,雪幽一边倒着水一边埋怨道。

  “他这一生也够苦的了,你还欺负他干嘛?”我斜着眼看着她说道。

  “你看看你!连字也练不好!”她从水壶旁的一个架子上拿出了一折字帖,然后扔在书桌上说道:“你真是气死我了!我要自尽!”

  那字帖,已经算是我毕生写过最认真的了,明明挑不出一点毛病,雪幽她只不过想换个话题,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罢了。

  可我偏不。

  在这个地方,我已不再是从前的克里斯,也不是雪幽的下属,我是她的丈夫。

  “你给我过来!”望着雪幽气红了的脸,我不禁有些想笑,然后一把搂过她的腰说道。

  “爹爹!你们在干什么啊?”

  …

  这时,小小幽却跑了进来,然后一脸疑惑地望着我们。

  “小小幽不是到宫里去陪你北岛大哥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雪幽推开我,有些尴尬地说道。

  “爹爹正准备和你娘一决高下呢!”我笑着说道。

  “小小幽快来评评理啊,你爹爹要打你娘了啊!”雪幽想推开我,朝自己的女儿挥挥手。

  “哈哈哈哈,好啊好啊…”小小幽在原地拍着手又笑又跳。

  “那我们就让女儿来评评理,到底是在下的身手好,还是夫人的身手好!”

  …

  夕阳西下,凉风婆娑,傍晚时,我与雪幽也常常闲来无事就打斗练手,女儿便坐在石块上吃着蜜糖欣喜地望着我们。

  “爹爹,明日我们带娘一起去放天灯好不好?”

  “好啊。”

  …

  一日三餐,一桌三碗,昼游夜归。

  自给自足,衣食无忧,这大概算是这无情世间人人都向往的生活了吧。

  【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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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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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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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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