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大抵都是槿儿替她买的,祁承珏还真是一日都离不得它。
看见锅里白花花的一片,苏泠歪头想了想,自己冒着寒风给他买了这么多次,拿几块垫垫肚子,权当报酬了。
拈起一小块抛向空中,苏泠仰头嘴一张,梅花糕稳稳落在嘴里,嚼了几口,倒的确有一丝梅花的清香在嘴里散开。
就这么一边拋着吃一边回屋,颇有些怡然自得。
结果屋门一打开,苏泠差点被喉咙里的梅花糕噎得喘不过气来。
祁承珏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她屋里的新桌案旁,像是在等她,一手撑着腮帮,一手翻着本书,嘴角还噙着笑,仿佛正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
还好最后一块已经塞进嘴里了,没给来个人赃俱获。
见苏泠进屋就咳嗽,祁承珏抬头瞥了一眼,又低头去看手里的书,“慢慢吃,别噎着。”
一听这话,苏泠扶着门框咳嗽得更狠了,心下一阵发慌,祁承珏那语气怎么听怎么像已经洞穿了一切一样恐怖。
果不其然,祁承珏随手将书翻了个页,又淡淡道:“虽然锅里的都隔了夜,但是吃了无碍。”
梅花糕的味道虽然很清淡,但到底是祁承珏每日早晨都必吃不可的糕点,没等苏泠进屋祁承珏就察觉了,怎么这丫头当真以为他不会发现?
苏泠头抵着门框有些欲哭无泪,这种时候是不是该跪下求饶,说几句“王爷饶命我不是有意偷吃的”之类的话?电视剧不都是这么演的吗?可是让她这二十一世纪自尊自强了二十一年的女性扑通一声跪地,恕她暂时有点难以接受,更况且祁承珏这模样,好像完全没有生气嘛?
可是古代尊卑有序也是分明的,万一他只是表面看起来很无所谓其实内心不容许他人一丁点忤逆的霸道王爷怎么办?
天哪,这到底跪还是不跪?!
没留意苏泠这边的天人交战,祁承珏将手边的书一合,似笑非笑地举起来:“这书倒是画得很细致。”
苏泠侧目一瞥,突然捂肚弯腰,一手狠狠揪着门框,还没止住的咳嗽貌似又剧烈得停不下来了。
那本举着的书,正是槿儿塞给她的那个断袖本子!
“画功不错。”祁承珏的声音又轻飘飘地传来。
苏泠蹙眉,脸都憋得微红,她觉得自己还是跪了吧,反正也不会更丢脸了。
随遇而安,自己一个小丫鬟,既然到了丢弃尊严的时候,也就二话不说地接受了吧!
可是这进门咳嗽了老半天,苏泠才察觉自己一句话也没说,尽顾着尴尬去了,怎么着或许也得问个安?
苏泠装作适才咳得很厉害的样子,一手捂住嘴,开口道:
“那……王爷要是喜欢,就拿去吧。”
话音一落,苏泠脸一黑,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耳巴子,一紧张说话就不思考,万一祁承珏是个直男癌呢?!那她的再死期就真的将近了啊!
祁承珏变了两分脸色,但到底是从小只有捉弄别人的份,被苏泠噎了一下,转而又漫不经心起来。
“可惜,本王没那个兴趣。”
沉默半晌,祁承珏向椅背一靠,对苏泠道:“过来。”
苏泠十分不自然地走过去,心里一遍遍念叨着“完了完了完了直男的愤怒抵挡不住啊黑猫警长啊葫芦娃保佑”。
低着脑袋走到祁承珏身边,只听见一句:“抬头。”
祁承珏这清冷的声音一出,苏泠还以为自己是遇到什么王爷调戏良家少女的戏码了,所以头抬得颇有些别扭。
祁承珏微微皱眉,顺手拿起桌上装饰用的折扇,指向身后摆满了的书架,“这些,一年内看完。”
顺着扇柄看去,苏泠顿时傻眼了。
这书架从屋顶到脚底,足有两米多长,更别说这里摆放的每一本古书可都比教科书厚得多了,光扫一眼都觉得眼睛很疼。www.xiumb.com
看一眼苏泠的神色,似乎是很不放心,祁承珏又补充道:“不许囫囵吞枣,届时我会考你的。”
苏泠目瞪口呆。堂堂王爷怎么成了她私人家教似的?这身份高得可有点折煞她了。
苏泠转头眼巴巴地盯着祁承珏,眼里分明写着“不如您收回成命吧”。
祁承珏回她一个坚定的眼神,不容拒绝。可那眼神深处,隐约还有一丝笑意。
太狡黠了!
苏泠只好低下头,弱弱地回了一句:“我知道了。”
祁承珏满意地收起折扇,向门口踱去,临走前还不忘提醒:“那个本子,嗯,我觉得你可以当柴烧了,物尽其用。”
苏泠眼泪汪汪地捧起那本断袖春宫图,“永别了……”
耳力绝好的祁承珏在门外听见苏泠这么一声依依不舍的告别,脸霎时一黑,也不知道十二三岁的小妮子每日看些什么,本来这丫头搅和在一群丫鬟里头就不符她的身份,再这么下去,苏泠真变成个没头没脑的姑娘,他可成罪人了。
拍打着手里的折扇,祁承珏一边觉得麻烦,一边又越发认为自己刚刚让苏泠看书的决定明智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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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来人往的喧闹街市上,毓疏良走在最前,身后跟了几个力大的汉子,华衣锦绣,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卖柿子的小摊主和捏泥人的老者的声音还若有若无的传了开去。
“大爷,那是谁家的姑娘?模样生得真好!”
“不是谁家千金,是青王府的毓姑姑,今年可二十又一了,还未许人呐。”
“是吗?倒是年龄不小,但还是好看!”
“你打什么主意?谁料得到是不是青泱王的人……”
“嘿嘿,就看看,哪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
毓疏良目不斜视地拐进了一个僻静的小巷里,也看不出那些话传进了她耳朵没有。
毓疏良自十六岁跟着王爷后,这些话也不知道听了多少,对她而言无非都是流言,无需放在心上。
可自然有人放在心上。
毓疏良前脚刚踏进一家小店,去取替苏泠造的柜子,后脚一个穿着紫萝裙的姑娘,绣鞋在巷口一踏,似要与谁打架一般蹙着眉头,显然心情不大好。
刚跟着进了那小店,就听毓疏良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小店鄙陋,齐家大小姐来这此有何贵干?”
齐钰偏头看去,毓疏良亭亭立在一旁,嘴角分明还带着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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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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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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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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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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