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前,自己的死不是意外,区区乱箭,怎么会伤得了一个从小习武的魔族公主呢?
书髅精说,自己的死非意外要去问问自己最亲密的人,除了彘崖,她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这也是她一直都不想,也不敢面对的现实。
即使面对已经猜到全部的非鱼,燕释也没有一丝慌乱,他冷冷地说出了当年的全部真相。
“非鱼姐姐,你别怪我心狠,要怪只能怪你命太好,可偏偏又是个女儿身,注定成不了大事。”
三百年前……
魔界已经连着下了半个月的暴雨,雷电夹杂着雨声,注定不是安稳的日子。
魔君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孩儿,心里五味杂陈。
女孩儿长相极美,眼神中带着属于她这个年纪的稚气和天真。跪得笔直,一点也不害怕这样的夜,也不害怕面前的魔君。
“阿鱼,过几日就是你的及笄礼,有没有什么想要的?”高高的王位上,魔君坐在上面,风吹得烛火摇曳,他的脸也忽明忽暗,看不真切。
地上的女孩磕头,恭敬地回答:“非鱼不求什么,只愿父王母妃身体康健,长命百岁就好。”
她笑着,眼睛像星星一样闪烁。
魔君起身扶起女孩儿,拍拍她的肩膀说:“阿鱼真的长大了,父王也老了。”
“父王怎么会老呢?父王是天底下最厉害的!”
显然,魔君很宠这个女孩儿,他也跟着女孩儿一起笑。
过了许久,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取下一旁的宝剑递给女孩儿,嘱咐道:“阿鱼长大了,父王把它交给你,记住,无论什么情况下。都要好好保护自己,知道吗?”
“嗯!”女孩重重点头。她知道,自己要上战场了。
那把剑是父王的佩剑,从来不离开他身侧,如今他把佩剑交给自己,其中意义让她惶恐地再次跪下。
非鱼双手举过头顶,手里的剑似乎有一种无形的压力,让她心跳加速。
“父王!女儿……恐怕难担此大任!”
魔君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阿鱼,你从小聪慧,你该明白我的意思。只有你坐上这个位置,魔界才能平安无事。”
他的三个儿子,无论是谁继承大统,结局一定是众叛亲离,到时候,手足相残对魔界来说,是不利的。
只有非鱼,她天性纯良,聪慧非常,对于手足,虽然不亲近,但也不会做出赶尽杀绝的事情。只有非鱼继承魔君的位子,才能给剩下的人一条退路。
非鱼跪在地上,青石板上的纹路似乎活了过来,一点一点缠绕着她的心,一团乱麻。
那把剑太重了,非鱼只觉得手臂发酸,快要捧不住了。
“阿鱼,父王老了,这一战我会倾其所有打击地府,尽量为你多争取一些时间,好好的学习做一个君王!”
魔君无力地靠在王座上,都说这个位置至高无上,可只有真正坐上这个位置的人才会明白,高处不胜寒,君王多孤寡……
大雨下,魔界的兵卒已经集结好了,赤红色的大旗在雨夜里飞舞,像一个张牙舞爪的恶魔,随时都能把人生吞活剥似的。
非鱼站在城墙的一角,对面前一身黑袍的男子说:“彘崖,我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男子伸出手,衣袖滑落露出手臂上狰狞可怖的伤口。他疑惑地问:“永永远远,魔君同意了?”
“不,”非鱼四处看了看,眼见四下无人,她踮起脚凑到彘崖耳边说:“父王决定让我继承魔君的位置,到时候,我们便能长长久久的相守了。”
彘崖的眼神一骤,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队伍里响起了出发的号角声,非鱼匆匆和他道别,一路上不停地回头往彘崖的方向看。
魔族大军突然集结进攻,地府措手不及。
比起地府,更加措手不及的人还有蒹苍玱。她紧紧地握着手里的茶杯,几乎快要捏碎了。
“非鱼!你别怪我!”她对着地府的方向喃喃自语。
魔族大肆进攻地府,几乎是倾巢出动。王子公主皆在军营中,同将士们同吃同住,丝毫不见娇气。
也不知道是魔界的军营中是如此的一视同仁,还是他们都是在魔界面前做戏罢了。
苦战三日后,地府明显不敌,节节败退,死守黄泉口。
那一夜,风特别大,地府怨灵借着风,把魔界大营搅了个天翻地覆。魔君大怒,因为以魔界的防备驻扎,不可能被区区怨灵弄得方寸大乱的。这其中必定有叛徒!
两军交战之际,若是把叛徒之事宣扬出去,对军心不利,魔君也只好认栽。
军营大帐内,魔君高坐王位,看着面前襁褓里的婴孩儿,面无表情。
门口传来非鱼的声音,让他有些慌张。
“父王,您歇了吗?”
魔君看着烛火下的小小身影,最终叹了一口气,沉默着。
过了许久,外面的人影轻声离开了,只有烛火被风吹得胡乱跳动。
襁褓里的婴儿看起来最多也不过足月的孩子,白白胖胖地吮着自己的手指,时不时对魔君咧嘴笑。
“孩子对不住了,为了魔界你必须做出牺牲。若有来生,你再来杀了我偿还今日。”
当晚,魔君以自己刚刚足月的幼儿启动禁阵!
兵器碰撞的声音再也没能吵醒那个孩子,非鱼站在原地,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那是她的弟弟,父王如何忍心啊!?这一瞬间,她忘了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看着这场滑稽的厮杀。
战争,是为了什么呢?一开始是因为什么才要打仗呢?那么多的牺牲又是为了什么?
为了魔界安稳吗?可是地府从未主动进攻过魔界,想要安稳的一只是地府才对。
非鱼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目光所及之处,都是血红色的。
“咻!”身后破空之声乍响,她回头时,一支羽箭不偏不倚正好射中她胸膛。
她甚至还没看清,到底是哪里来的羽箭,只觉得胸膛一热,鲜血汩汩,滚烫非常。xǐυmь.℃òm
原来,流血这么疼。
后来的厮杀更是惨烈,非鱼死于乱箭,魔君怒火滔天,杀红了眼。
“后来的事情非鱼姐姐可能不知道,你死之后,父王就下定决心,在他有生之前,一定会踏平地府给你报仇!你看,父王多疼你啊。”
非鱼摇头让自己冷静下来,燕释又接着说:“以你的身手,怎么可能会躲不过呢?整个魔界,能把让人精神恍惚的药下得神不知鬼不觉的,大概只有彘崖一个人了吧。”
“你别说了!!!”非鱼突然大吼,赤金色的眸子越发的明亮。
就在此时,门外一声巨响,腾蛇从墙头一跃而起,背上的翅膀打开了,盘旋在空中,气势逼人。
燕释略微一惊,“居然没死,看来我还是低估你了!”
非鱼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把剑,冷冷地说:“不管真相是什么,我今天就先结果了你,再去寻仇!”
剑一出鞘,杀气腾腾。非鱼一个翻身跃起,站在墙头之上,衣袂翻飞。
孟婆此时和书髅精出现在对面的屋顶上,漠然地看着非鱼和燕释的交手。
书髅精问:“你不担心这个女鬼?”
“姜今夏之前的计划是,让非鱼和燕释自相残杀,会有人坐取渔翁之利的。”
院子里,非鱼一招比一招狠,几乎每一次都是在快要了燕释的命那一瞬间,燕释躲了过去。
非鱼不甘,提起全身精神和燕释交手!
腾蛇盘旋在半空中,它是上古灵兽,一旦打开翅膀飞起来,几乎没有对手。
燕释手持短剑,一边轻巧反击,一边暗自庆幸,这么多年,他暗中修习剑术,今日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数十个回合下来,两人勉强打了个平手,非鱼心说不好,燕释已经不同往日,自己恐怕……
正想着,门外突然更加嘈杂起来,似乎有很多人包围了这里。
“给我围起来!一个也不许放过!”燕听风坐在麒麟背上,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非鱼疑惑,燕听风怎么会突然出现呢。
“燕释,你勾结地府,意图谋权篡位,我奉父王口谕,围剿叛徒!”燕听风此时完全没有了往日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的萎靡。
虽然他依旧一身红袍,依旧嘴角坏笑,可气场真真的和往日不一样了。燕释心想,这个隐藏最深的狐狸,终于开始露出真面目了。
非鱼握着剑,毫不犹豫地往燕释的方向冲过去,再次和他缠斗在一起。
这一瞬间,她什么都忘了,只有一个想法,杀了燕释,哪怕是为了那个刚刚足月的弟弟!
当年,就是燕释负责的扎营防备,那时战事紧急,非鱼根本没有想到那里去。如今知道,燕释和地府勾结已久,一切都明朗了。
燕释又岂是那么容易被制服的,腾蛇在空中不断投下火球,整个院子被烧得七零八落。
“燕听风,到底谁和地府勾结更深,你我心中有数!你以为我当真不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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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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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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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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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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