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亭月的娘曲如画是曲氏上任家主的幺女,亦是曲家现任家主曲奕的嫡亲妹妹。
只是曲如画自幼受尽娇宠,又加父兄格外疼爱,因而养成个娇蛮率性,活泼灿烂的性子。
在十六岁出游时爱上穷教书先生木靖远,不顾家人反对执意嫁于木靖远,心意未果后竟胆大妄为地与之私奔。
木亭月并不知晓其中的种种隐情,但爹爹让自已去溍池总归是有原因,因此木亭月便带着弟弟来到了这里。
此时木亭月脚步急促,白净的脸蛋一片憔悴,布满伤口和针眼的小手紧紧按住自己侧腰上的荷包,连泥泞地面上积水纵横的低洼都察觉不到。
蓝布荷包里有百来文钱,是木亭月今天一大早去给别人帮工赚到的。
弟弟木雨霖几天前患了伤寒,昨天晚上一直高烧不退,木亭月急得不行,但她己经没有多余的钱去给弟弟请大夫了,恐怕连抓副药都是难题。
木亭月的钱都给了借宿家的主人牛大娘了,根本没有什么闲钱。
木亭月只能将弟弟暂时安置在牛大娘家的牛棚里,木亭月和弟弟这几天都是挤在这里的,自己去务工赚钱给弟弟治病。
木亭月穿过一条狹窄的小巷,夕阳明媚绚丽,然而半分都照不到这里。
“叩叩叩“,木亭月素手轻敲劣质的木板门。
“来了,谁呀!大晚上的打搅老娘吃饭!赶着投胎还是怎么着!”
尖酸刻薄的女声自门里传来,“嘎吱”一声,老旧的门开了一条缝。
门边的牛大娘一边用指甲剔着牙一边刻薄地说着:“哟,舍得回来了,还刚好挨着饭点。”
木亭月并不理会她的话,只是轻声问着:“阿霖呢?我要去进去见他。”
牛大娘伸出粗壮的大手,五指抖动着,意思十分明显。
木亭月怒了,娇斥道:“大娘您别太过分,您明知道阿霖现在病得多么严重!”
“关老娘屁事,老娘供你们吃住就算仁慈了,今天的宿费不交就给老娘滚蛋!”
木亭月强忍羞耻感,从荷包中掏出十文钱放入牛大娘手中,牛大娘这才侧身,木亭月便穿过木门直奔牛棚。
木亭月刚走两步,就听见身后牛大娘闲闲的声音响起:“你说的那个病娃子,晌午时候非要哭闹着去找你,大娘俺实在拉扯不住,一眨眼功夫就看不见人影了!”
木亭月愤而转身“你,你太过分了,阿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木亭月绝对要找你拼命!”说完便步伐凌乱地冲了出去。
“呸,找我拼命,那个病秧子死在外面才好呢!若不是看在你还有几分姿色,老婆子想为俺家大牛寻思一门亲事,就你那几银钱够个屁!”
牛大娘口中骂骂咧咧,复而“咣当”一声粗暴地将门摔下。
夜色沉沉,只有清朗的月色映在四周,但尽管月光柔和似水,也拂不平木亭月急躁疲惫的心。
※※※※※※※※※※※※※
曲薇平时简洁素雅的闺房此时被大红的布什,剪纸,吉祥络装点得喜庆热烈。
曲薇穿着桃色软银轻罗百合裙,一支淡粉的莲花簮将她的一头如云秀发松松绾起,水色莹润的白玉耳缀衬得曲薇整个人更加柔美秀妍,当真担得起“无双”之名。
曲薇瞧着镜子里艳美非凡,绝色更胜往日的妹妹曲荑,心里不竟五味陈杂。
她轻轻抚摸着曲荑柔顺黑亮的长发,心绪起伏不定:想当年,夷光还只是个爱哭鼻子的小姑娘。琇書蛧
整天跟在我后面闹个不停,一晃眼经年已过,夷光都要嫁人了,也不知荑儿能不能应付婚后的冗杂。
曲薇想着想着,不禁悲从心来,水润的眼眸里水色潋滟,眼圈微微发红。
曲荑从昏黄铜镜里看见大姐似乎悲伤难言,心里也有些泛酸,但她仍然强撑着笑脸,笑吟吟地将自己准备多时的绣有并蒂莲的香包递给曲薇。
“大姐,这是我自己绣的,虽然我绣工不佳,但我可是很用心呢!香包里面有你喜欢的浮生莲,三七叶,香槿苞,楠木茎……”曲荑曲着手指一个一个点道。
曲薇闻言急忙抬起曲荑的手查看,果然削葱似的手指上布着许多针眼。曲薇心疼地摩索着。
复而抬手轻轻点着曲荑的额头,声音温柔沙哑“你这笨丫头,谁让你去做这个的!”
曲荑只是笑着,撒娇似地说“大姐,你闻闻嘛!很香的!”
曲薇无奈地笑笑,拈起香包放在鼻尖轻嗅,瞬时一股馥郁的莲香传来,还夹杂着几丝草木的芬芳,令人心旷神怡。
曲薇温柔地笑着,刚准备开口,忽然感觉自己全身的灵力不受控制地自丹田散去。
不过顷刻功夫,曲薇的修为便由蓝阶巅峰跌至黄阶中期,曲薇心中大惊,立刻反应过来:香包有问题。
曲薇眸光一冷,即刻对着对面的曲荑出手,然曲荑只是一侧身便躲了过去。
“你不是夷光,你究竟是谁!为何要假冒夷光!”
“呵呵,我的好大姐,你当真不知道我是谁吗?”对面的女子气质陡然一转,本来纯真的容颜此刻在她的笑意中竟凭添几分沧桑妖娆之气。
曲薇见此大惊,神色不安“你,你莫不是阿芷,爹娘寻觅你多年,你既已知晓身世,为何不来认我们,你可知爹娘多么想念你!”
“哈哈哈,好一个寻觅多年,好一个思念难当,我被山贼责打欺辱时,你们在哪儿,我流落街头饥寒交迫时,你们在哪儿,我遭人蒙骗误入花楼时,你们在啊儿,我惨受迫害清白不保时,你们又在哪儿。别跟我提什么亲情,我听着恶心,我曾经那么渴望过的东西,如今只是一场笑柄。”
曲薇心中一窒,半晌无言,她还记得阿芷小时候是多么玉雪可爱的一个女孩,她本该和荑儿一样,和衍衍一样,可究竟为什么会弄成这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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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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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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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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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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