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她张开嗓子,奈何嗓子跟火烧过了一般,只能发出干哑粗粝的声音,就跟破锣似的。

  眼睛因为哭得厉害,现在也很不舒服。

  起来后,她走到镜子前,看到里面的面容着实吓了一跳。

  镜子中的她,脸色白的跟纸一样,双眼肿的跟包子似的,眼下还有一片乌青色。最可怕的是,她的脖子上、锁骨上有一圈痕迹。

  苏亦晓捂着脖子,心中害怕,这让她怎么出去见人啊!

  一会儿还要面对言家劲……

  她的眉头突突直跳,挑了几件严实的衣服,脖子仍然裸露着。

  苏亦晓拿出一条丝巾,看到丝巾的花色怔了怔,这是言恒铄一年前出国前送给她的……

  在陷入回忆之前,她急忙将丝巾塞了回去。

  这条不能带,她又翻箱倒柜地找了一阵,愣是没找到一条。

  苏亦晓摸着脖子,实在没办法了,只能带那一条。

  “大少奶奶?”

  佣人催促道:“老爷和二少爷还在楼下等着少奶奶吃饭呢。”

  “我,我来了。”

  她低着头打开门,感受到佣人的目光,惶恐地撇过头,生怕被她察觉到什么。

  苏亦晓深吸一口气,心中酝酿着应对言家劲的话。

  楼下的长方形餐桌上摆放着盛满食物的餐盘,言恒铄和言家劲已经就位,只差苏亦晓。

  “爸,你们怎么不吃呢?”

  苏亦晓装作自然地坐了下来,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稍有不对,言家劲这只老狐狸就会察觉。

  果然,言家劲用探究的目光上下打量她一番,最后灼热的目光停留在她的丝巾上。

  他勾起唇角,眼底闪过一抹狡黠。

  “稀奇呀,亦晓,你怎么想起来带丝巾了。”

  苏亦晓嘴角抽动两下,干笑着说:“突然看到的,正好搭配几天的衣服。”

  闻言,言恒铄抬起眼皮,惊异的目光定格在苏亦晓的丝巾上。

  他记得这条,这是一年前出国前留给苏亦晓的礼物,没想到她现在还留着!

  阴郁的心情一下子就明媚起来,言恒铄嘴角微微翘起,冷峭的目光柔和了一些。

  “这条丝巾好看。”

  苏亦晓战战兢兢地点头,“我也觉得好看。”

  “亦舒,吃饭带着丝巾多不方便啊,先摘下来,吃完再带。”

  言家劲眸光意味深长,苏亦晓心里一咯噔,他明明知道她的脖子上是……

  她掐着手心,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言家劲就是想看她出丑的样子,越是如此,她越要冷静对待!

  “我不怎么带丝巾,光打这个结都打了半天,所以……”

  “没事,王妈擅长,让她帮你就行了。”

  苏亦晓笑容僵硬,秉着呼吸,声音无波,“麻烦王妈多不好,我吃完就可以直接走了,不用再浪费时间打结了。”

  “行,那好好吃饭吧。”

  言家劲不再追问,苏亦晓倏地松了一口气。

  言家劲喝了一口咖啡,笑着说:“我还以为你的脖子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伤呢。”

  苏亦晓浑身一僵,紧绷着脸,他什么都知道!

  追问她只是想单纯地看她的笑话。

  苏亦晓绞着手指,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丝笑。

  “怎么会呢。”

  言家劲掀起眼皮,看向对面的言恒铄,皮笑肉不笑地说:“恒烁,你以为呢?”

  “昨天晚上你喝醉了是不是伤到亦晓了?”

  他的话犹如冷水一般当头泼了下来,苏以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

  为什么还要问?

  言恒铄握着咖啡的手停滞半晌,才不咸不淡地说:“嗯,不小心拍到了,下手没了轻重。”

  “哦,以后小心点。”

  “毕竟亦晓是个女人呢,怎么说都要客气点。”

  “这样……”

  他轻叹一声,脸上看着有些难过,但是眼底确是冰凉骇人的。

  “也算是对死去的人的慰藉吧。”

  苏亦晓听着这些话,心中冷笑不断,这演技当真是炉火纯青!

  “嗯。”

  言恒铄继续看手机,完全没有要和言家劲继续谈下去的欲望。

  “啪”的一声脆响,咖啡杯与桌子碰面,言家劲拧眉,怒道:“恒烁,不知道吃饭不能看手机吗?”

  “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我年纪这么大了,还指望你看管公司,现在吃个饭都不正经,你让我怎么放心把公司交给你?!”

  言恒铄无所谓地笑笑,耸耸肩,将手机反扣在桌子上,“爸不是还年轻吗?”

  “我才二十多岁,不趁着现在玩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没良心的混小子!”

  言家劲喋喋不休,言恒铄充耳不闻,就好像没有听到一般。

  苏亦晓夹在两个人中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一直低着头,默默地吃自己的东西。

  “我吃饱了,你们两个继续吃。”

  言恒铄听得实在不耐烦了,捞起衣服搭在肩膀上,大步向外走。

  “现在翅膀硬了是吧,我的话都敢……”

  一句话还未说完,言家劲就开始剧烈的咳嗽。

  他捂着嘴,身体随着咳嗽的动作剧烈地摆动着,恨不得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

  佣人紧张地围着言家劲,又是递水又是顺气儿的。

  好半天,他的脸色才缓和了一些。

  苏亦晓心中奇怪,言家劲的身体从来都不差,怎么会突然咳的这么厉害?

  更何况,言家劲是一只老奸巨猾,心思深沉的狐狸,表面呈现出来的东西并不能相信。

  她明面上不停地关切言家劲的身体,心中尽是警惕,不愿放过言家劲任何小动作。

  “我没事,年纪大了。”

  他的声音干哑,一句话刚说囫囵,又开始咳起来。

  言家劲催促着苏亦晓快点离开,“上班去吧,不用操心我这个老头子。”

  “爸,有什么问题给我打电话。”

  苏亦晓看着言家劲病态白的脸,不像是装的,难道真的生病了?

  她心里直犯嘀咕,在去的路上脑海里都将各种可能性上演了一遍。

  不,言家劲一定是装的,他的身体向来健康。

  他是只老狐狸没错,但也是个惜命的老狐狸,每一年都要去体验,不可能会出现这种病的。

Χiυmъ.cο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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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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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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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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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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