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咏薇不满地瞪他一眼说:“吃饭呢,你想把我头皮屑当胡椒粉?”
李宇哲被逗笑了说:“不解风情。”
谢咏薇白他一眼说:“我跟你有什么风情可言?李宇哲,我看我同事艾米对你有意思,要不要姐姐帮忙牵个线?”
李宇哲不动声色地:“姐姐,我像是缺女朋友的人吗?我只不过不想而已。我就奇了怪了,这种事不都是家庭妇女和大妈们才感兴趣的吗?你自己都落单了你还为别人操心?”
谢咏薇一脸认真地:“正因为我失恋了,我才希望别人都不要落单,都尽快脱单。”
李宇哲不屑地:“我单着,是因为我心中有标准,有目标,不能因为脱单而饿不择食。姐姐,我以为你独立又坚强,原来也这么弱鸡,一落单就惶恐啊。”
谢咏薇一把夺过他手上的包子板着脸说:“你哪只眼看到我惶恐了?我也是人见人爱好不好?姐姐现在是事业型的,我自己站多高才能遇到多高的人,这么个简单的道理我是用了四年青春期才换来的惨痛教训,用得着你教呀?你呀,好好还你的债,昨天晚上德叔还警告我,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哎,他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还设了个还债的倒计时?难不成时间一到还把咱们都咔嚓了?那他不是人财两空了?”
李宇哲沉默片刻,抬头说:“姐姐,如果有三枚棋子摆在你面前,一枚是黑的,你最容易够到,但是它会把你拖向深渊;一枚是灰的,你得伸手才能够到,但它让你在悬崖边上;一枚是白的,它在最遥远的地方,你可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有可能抓到,但它可以让你摆脱深渊与悬崖,你会怎么选择?”
谢咏薇想了想说:“当然选白的了!既然是努力能达到的,那就努力好了。”Χiυmъ.cοΜ
李宇哲点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德叔给我的压力我能感受到,他就是那枚灰色的棋子。我想当年我父亲选择与他生意拆伙,把他赶出自己的生意,只保留了他的股份,也是有一定原因的。德叔在太国黑白两道通吃。所以这次我父亲被逼跳楼,有没有他的参与,我还不得而知。我需要时间去了解这一切,但他恰恰不给我时间。”
谢咏薇胆颤心惊地问:“不给你时间是什么意思?”
李宇哲冷静地:“如果他觉得我没有价值了,就会通过各种方法把我弄回太国,然后关进监狱,终身无法出来。”
谢咏薇呆住了说:“这是什么玩法?钱,他不要了?”
李宇哲起身,拍拍她的头说:“五亿对他来说是小钱,他要拿这五亿逼迫我还他十亿,甚至二十亿。”
谢咏薇脑子一时转不过来说:“啊?那你欠他十亿了?那你一共欠人家二十六亿?不对,二十二亿?好像也不对。哎,你到底欠了多少亿?”
李宇哲回头一笑说:“你就记好了,我欠你三亿。”
谢咏薇摇头说:“那个不算。我开玩笑的。”
李宇哲极其认真地:“别呀,我就指望这三亿欠债活着呢。”
谢咏薇无奈地:“好吧,姐这辈子,钱以亿计数,也就指望你了。”
谢咏薇一上午整好会议纪录,发给了雷蒙德,晚上的时候收到了雷蒙德发给大家的邮件,里面附上了配送平台的方案,详细列出了预算,第一期就需要一个亿,共分四期四点五亿,到最后如果要在其他四个一线城市推同样模式的配送中心,将加投二十亿到五十亿。
谢咏薇心中感叹,自己拿着一万月的薪水,却参与了以亿计算的项目,不膨涨都不行的感觉。
谢咏薇临睡前看到李宇哲在屋里工作,便给他熬了一碗白粥当宵夜,轻轻走进去,轻轻放在他手边,又轻轻走开。
李宇哲什么也没说,拿起粥来边喝边死死盯着电脑。
周日的晚上,地球那边的股市已经开盘了。
谢咏薇周一进办公室,发现办公桌上放着一杯热腾腾的星巴巴咖啡,她拿起来正琢磨谁送的,艾米捧着同样的一杯咖啡跑过来,巴巴地说:“薇薇安,我给你买的咖啡哟。”
谢咏薇当然明白她买咖啡的用意,一想到李宇哲的话,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艾米,我弟弟他,其实,不太好相处。”
艾米马上说:“谁说的,你弟弟人很好,我们很谈得来啊。”
谢咏薇哦了一声心说,这个李宇哲,自己和人家谈笑风生,倒让我不要跟她机会,不行,我得惩罚他一下。
谢咏薇一笑说:“我给你手机号码,你自己和他聊吧,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艾米撒娇地拉住她说:“不行,薇薇安,你得帮我。”
谢咏薇心中暗自叫苦,却听见杰西卡的高跟鞋声响了,忙小声说:“王总来了。”
艾米果然赶紧跑回了那半边办公区域。
杰西卡拎着个纸袋子满面春风地走过来,一扬手说:“猫拧,薇薇安,给你的礼物。”
谢咏薇接过来一看,是瓶香水,虽然她不太认得那牌子,但也知道价格不菲,起码是她小半月的工资,她倒吸一口凉气说:“哎,杰西卡,你这礼物有点贵,我无功不受禄。”
杰西卡一扬眉说:“你帮我收拾了露西亚,我这次回来她对我态度好转多了。哎,你用了什么秘诀?能教教我吗?”
谢咏薇抱着纸袋神气十足地说:“我?以暴制暴,你要是收拾不了她,下次可以再叫我,保证手到擒来。”
杰西卡愕然道:“你还真动手啊?”
谢咏薇耸耸肩说:“我不用动手,我动脚。而且她是被自己使出的力量摔倒的。这叫借力打力。以后我教你呀。”
杰西卡兴奋地:“就是说,她要再跟我使蛮,我可以不打她、但能收拾她?”
谢咏薇点头。
杰西卡一把抓住她用力摇晃着说:“我也要学啊,这太绝了,那我就可以对付一切向我施暴的人了。”
谢咏薇诧异地:“向你施暴?”
杰西卡一愣,马上说:“不是,老王不会对我用暴力,他最多冷暴力。我是说,我能防身啊。”
“背后说人坏话,小心舌头长疮!”
王远泽带着他的哼哈二将走了过来。
谢咏薇赶紧钻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一直到中午,王董事长都没有出现在办公室里,而谢咏薇也忙得不可开交,她需要把雷蒙德的方案打出来,王董事长不喜欢看PPT,也不看邮件,就喜欢看纸质的文件。
谢咏薇上午打光了墨盒,又去楼下领。
刘沁露看到她,对她招了招手,谢咏薇刚进她办公室,刘沁露就关上了门,小声问:“王远泽什么时候回来的?”
谢咏薇想了想老实回答:“昨天。”
刘沁露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然后问:“他上午在干什么?”
谢咏薇想了想说:“他让我把出差的东西给他整理了。”
刘沁露看着她问:“他有没有跟雷蒙德他们开会?”
谢咏薇老实回答:“没有。”
刘沁露深思了一下说:“你上去吧,王远泽要是跟你们说了什么关于公司的事,你给我发短讯说一声。”
谢咏薇点头,然后退了出来。
退出来后她迎面又碰到了严彬,她只好微笑着打招呼:“严副总好。”
严彬敷衍地点点头走过她身边,突然又说:“哎,薇薇安,你在银湖当过送餐员,你说说,银湖分公司的老总蔡成怎么样?”
谢咏薇愣了一下说:“我不认识他,他是老总我是小送餐员,没交集的机会。所以他怎么样我不知道,抱歉,无法提供有用信息。”
严彬点点头,脸上却有一股掩饰不住的得意说:“没关系,反正我想让他成为我们新设的加盟商商会的会长,这是王董事长的新指示,分公司改成加盟商,对公司更有利。而且这个模式我们还要推广到全国各地。”
谢咏薇看着他老老实实地说:“我搞不清分公司和加盟商有什么区别,严副总,好像公司还没有开过有关的会议,仅是你们高层的决策吧?”
严彬点头说:“对对对,所以,不要外传,保密。”
说完还神秘地对她挤了下眼睛。
谢咏薇转身走开。
她知道,也许严彬是故意透露给她听的,如果这时她直接告诉王远泽,他指示关闭分公司,刘沁露他们却将另辟蹊径牢牢抓着分公司不放,那么王远泽势必会马上反击,正面回应这件事。
那她就会完全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谢咏薇在想着如何用安全又最快捷的方式告诉王远泽,王董事长其实是采纳了刘沁露他们的方法,依然要依靠分公司去做账,那么他也是想着尽快让“开饭啦”上市圈钱,他也好摆脱这个一直在亏损的项目,让他在全体股东面前有个交待。
所以王远泽的方案王董事长不一定会青睐。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
王圣惠王董长终于出现在了办公区域内。
王远泽显然做好了准备,带着雷蒙德走向王董事长办公室。
谢咏薇追过去小声说:“王总,你的方案里还缺一条。”
王远泽回头一愣,因为方案是昨天到今天大家共同参与改了无数次的。
谢咏薇小声说:“方案里没有提到分公司对公司品牌的损害以及成为商家与平台合作的阻碍这些你要关闭分公司的原因。王董事长并不一定清楚这些。你需要在阐述配送中心方案前把原因说得更清楚些。”
王远泽盯着她,然后点一下头说:“我知道了。你提醒的对。”
杰西卡走出来走到她身边拍拍她说:“你觉不觉得老王走向王董事长办公室的那一刻,特别帅!就像是走向战场的将军一样。”
谢咏薇苦笑一声说:“也许是荆轲。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你咋那么悲观?王远泽打仗还是有一手的。你跟着他时间短,不知道我跟他打过多少次的硬仗,比‘开饭啦’可艰难多了。有一段时间,我天天去酒吧唱歌养他。知道我为什么唱灵歌吗?因为做这一类歌手,你只要足够丧,足够有个性,对嗓音要求不高。”
谢咏薇诧异地:“王总还有这么落魄的时候呢?”
杰西卡不以为然地:“他就是这两年才翻身的。他跟刘沁露结婚的时候,是证券公司最年轻的持牌经纪人,然后为了满足刘沁露的虚荣心,他违纪操作,郎当入狱。刘沁露就离开了他,他出来后一直在底层摸爬滚打,刘沁露却还一直问他要女儿的抚养费,还打肿脸充胖子一直把女儿送到国外留学。这下你明白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新仇旧恨了吧?”
谢咏薇想了想说:“你是说王总带着一亿资金来‘开饭啦’是想报复前妻刘沁露?破坏她的圈钱计划?那也不对呀,他是想把‘开饭啦’领向康庄大道啊。”
杰西卡翻了个白眼说:“老王的胸怀不是刘沁露能比的。他就是想干一桩漂亮的事,在投资行业立一个flag(旗)而已。但是正巧撞到刘沁露枪口上了。”
谢咏薇无限感慨地:“那就不能和刘沁露好好沟通一下吗?这不是把两全其美的事变成了两败俱伤的事了吗?”
杰西卡上下打量着她说:“薇薇安啊,你还是太单纯了。刘沁露岂能让王远泽成功啊?如果王远泽能成功,岂不是打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那她以后在这行还怎么混呢?所以她一来是为了让自己圈钱的节奏加快,另来她肯定要把王远泽拉下马呀。”
谢咏薇咂舌道:“世界上没有那么蠢的女人吧?再怎么着,王远泽也是她女儿的爸爸呀。怎么着也得为孩子想一想吧?万一他们俩来个鱼死网破,他们女儿可还没上大学呢。那巨额的抚养费,谁来支付啊?”
杰西卡左右看了一下,趴在谢咏薇耳边说:“王远泽一直怀疑那个女儿不是他的。”
谢咏薇噎住了,想了想说:“别胡说,我看到她闺女照片了,跟王远泽长得还真像。”
杰西卡冷笑一声说:“那是因为你没有看到王远泽的老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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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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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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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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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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