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给了他一笔银钱,数量可不小,让他好好把自家的女儿教好,等到时机恰当了就要送去给武德王。
这教养儿女都是女人的事,有小箫氏在,他哪里需要操这份闲心。于是,只管拿着银子胡天胡地,日子过得那叫一个逍遥自在。
新得的粉头,是个伶俐的。虽是男儿身,竟也比女子柔媚。姜延波正新鲜着,哪能归家去。
可曾想,他这日从赌坊出来,便去落脚的院子。才推开门,院子里一片寂静。平日里,采虹都要在院子里吊嗓子。见他归来,便捻着袍子,一脸喜悦的奔来。
姜延波每次都很受用,打赏起来自然也不曾手软。可今日怎么了,竟这么安静?
他疑惑的推开门,便怔然了。
脚下地面散落了到处都是衣衫,各色袍子勾缠在一起,还有歪倒的花瓶桌椅。
难道是来了歹人?
他在门口迟疑了下,见里面没有动静这才小心翼翼的进门。一看之下,勃然大怒。
只见箱笼宝匣尽数打开,他的衣袍饰物都搜刮的一干二净。他快走几步,打开宝匣,果然里面空空如也。从四皇子那儿得来的金子他都换成了银票,另留了一锭做个念想。
这下,都没了!
“采虹,你个贱人!”
十里亭,娇俏可人的年轻后生一身粗布衣裳,手里还提着个蓝花的包袱。
“采虹!”
他回眸,对上一张笑盈盈的脸。
“怎么才来啊。”
少女踢了踢石头,“一想到要去那么远,我也是怕的。你呢?你跑出来,你家郎主不管你?”
“他算什么郎主。”采虹撇嘴,又是不屑又是厌恶,“不过是贪图美色的草包。快些走吧,迟了免得他追上来。”
姜延波派人去找,已经晚了。
只听说采虹不知道拐了哪家的小娘子,早就跑没影了。
刚好房东来要租钱,姜延波耷拉着一张俊脸,从袖袋里掏了掏,最后只摸出几枚铜板。
“其余的下次再给你。”
“这可不成。”房东拽住他的袖子,半是笑半是怒的说:“您是贵人,自然不把那点小钱看在眼里。可我们这就靠着租子过活的,一个铜板都得掰成两半话,可等不了。您要是不急,我就随您去府上拿。”
他垫脚往院子里看了眼,又笑:“这院子您可还要续租?”
“租什么租!”姜延波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这院子风水不好,傻子才租!”
房东也不恼,笑嘻嘻的等着他拿钱。
姜延波被磨的没办法,只能带着人回了绥安伯府让门房去拿钱。
等银子送来了,他一把扔到房东面前。
“死穷酸。”
房东俯身把银子拾起,也不嫌弃的揣进怀里。
“当然比不上您了,四十好几的人了,还没个正形,迟早把祖宗家业给败完了。至于您家里人,那可就更好笑了。我是穷酸,也不随地屙屎。我就说您怎么一身的怪味儿,看来也是不爱干净啊。”
房东说完就走,不给姜延波反应的机会,片刻就没了影儿。
姜延波在门口回味了下,总觉得这话里有话。
他问门房:“最近府里发生了什么事?”
门房看了他一眼,犹豫了半天,凑到他身边耳语了一番。
姜延波的脸色是越听越难看,他嘴角绷直,双拳攥紧,显然是已经气到了极致。
“好你个箫氏!”
门房还以为他要进去训斥大夫人,可曾想他竟转身往外走。
他下意识叫了声:“郎主要去哪处?”
姜延波冷哼:“我才不要和个肮脏妇人在一处待着。我去春香楼,你记得派人给我送银子。”
门房搓搓手,目送人远去后,才抹了把脸。
这在伯府的日子是越来越不好混了。可他是家生子,又能有什么法子。
“唉,罢了。还得把消息递进去,得让老夫人先知道了。”m.xiumb.com
*
“气昏了?”姜萱盯着本摊开的棋谱,捻着的棋子迟迟没有落下。
“是真的,王嬷嬷还派人去请了大夫。”碧荷给她按着腿,小声道:“那咱们要把花芽送去给大夫人吗?”
“送去吧。这老夫人都请了大夫,大夫人怎么能落下。我怎么听说,二伯父好似是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是去了,半道儿啊又折返了。老夫人都被气昏过去了,他哪里还敢去闹。要是老夫人出个好歹,他可担待不起。二郎君最近忙碌着讨好上峰,仿佛是要高升了。”碧荷悄声道:“这当紧的功夫,他可不敢有个闪失。”
“且等着看吧,这回二房必定是要提分家的。”
“咦?当真,可二房不是一直很能忍让吗?”碧荷歪着头,疑惑的说:“怎么突然就?”
姜萱终于将棋子落在棋盘上,松了好大一口气。
“绥安伯府的名声是一日不如一日,他若要晋升,首先就得身家清白。绥安伯府这四个字,非但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好名声,反倒是一种负累。他要继续守着不放,前程可就没了。”
碧荷恍然大悟,“没想到大夫人一出事,还能影响这么大。”
“这家族,从来都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世家之大,却也因此而哀。姜延波那边可有变化?”
“娘子就放心吧,咱们一直派人盯着呢。这边大夫人刚出了事,那边就派人通知采虹可以收手了。他倒也是个灵巧的,从郎主那儿骗了不少银子出去。郎主也信他,连宝匣都肯给他看顾。采虹也算是得偿所愿,得了一大笔银钱,终于能带着心爱的女子离开建康去别处生活了。”
碧荷说道,不无唏嘘的感慨:“倒也是个可怜人。”
可怜吗?倒也未必。
姜萱倒是在记忆中看到过采虹,故而才会托人去找。
梦里采虹也是跟了谁家的郎主,也骗走了一大笔银子后就消失了。后来几年,他再出现,摇身一变,竟成了骁骑尉。此后才见,已是多年后,此人在上京颇有地位。虽有人说他靠奉承贵人才有了如今的地位,却也有几分羡慕。
今日卖他好,假以时日未必要不回这个人情。
她可从来不做赔本的买卖,买卖不分大小,有得赚就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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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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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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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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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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