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放在以前定要烧热水,好好把这些洗一洗,可如今水源紧缺,连他们这种富庶人家也不敢随意挥霍用水。
姜萱便坐在紫藤树下,拿根签子戳着面前这盆造型精巧的盆景。
送这种东西做什么?不当吃不当玩的。尤其是侍弄着麻烦,还得经常修剪。
她翻了个白眼,竹签子丢在一边,便没了兴趣。
“今日可真是热闹。”
碧荷正在抖落一件今春穿了一回的绣花褙子,闻言侧着耳朵细细听了听,“还真是。听这动静,简直像过年。”
姜萱翘着脚,发出了像个混混子的腔调说:“这老夫人可有的气生了,保管她年年有余,留到来年正月还有的气。”
“娘子!”碧荷嗔了声,笑道:“这话要被老夫人听了去,还不得气坏了。”
“她要听就去听。”姜萱不耐烦的说:“恨不得把墙上够安了耳朵,也好意思对外说什么和善。”
碧荷掰着手指头数,“算算日子,娘子的小日子也快到了。这几日便不得贪凉,尤其是不能踢被子。”
姜萱将要说话,她便跑远了,隐约还能听到她嘀咕说:“上回做的月事带好像有些不够了,得赶紧缝几条出来应急……”
她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仰躺着看着天空。
罢了,她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只要别来吵她,让这热闹静静的继续吧。
原来是姜延波回府后,就和老夫人吵了起来。
这几日姜延波在白娘子那儿可是如鱼得水,快活的不行。
白娘子虽是个暗娼,可侍弄人的手段十分的厉害。听说早年也是在楼子里挂了牌的,只是不知道为何流落至此。
她比青楼里的妓子更舍得下身份,什么花活都玩的好,把姜延波哄的是连家门都不想回。
要不是老夫人派人来寻,他这会儿还搂着白娘子说话。wWW.ΧìǔΜЬ.CǒΜ
白娘子把人送到门口,挥着帕子,目露忧愁,“郎君可要记得常来啊。”
那恋恋不舍的姿态让姜延波很是受用,他有过这么多的女人,惟独白娘子最合心意。虽然她的长相不是最佳的,可她善解人意,是个知冷知热的伶俐人儿。
姜延波简直是乐不思蜀,根本不想回到绥安伯府去看小箫氏那张晚娘脸。至于花果,虽颜色还鲜嫩,可因不懂得讨好人,除了开始时有几分趣味,渐渐的就觉得无趣的紧。
何况这人可是小箫氏亲自送到他面前,他每次往花果那屋子去,小箫氏都要派人在门边盯着,连他在里面待了几个时辰都要掐着手指计算着。他每次都草草了事,根本没什么趣味。
姜延波躺在马车上,还在回味白娘子给他的快乐,马车已经抵达了姜家。
才进门,王嬷嬷便迎上来。
脑海中正是白娘子那身滑腻的肌肤,措不及防就对上一张老橘子皮似的脸,什么旖旎心思都跑的精光,还险些被吓得心跳都要停一停。
姜延波僵着脸,对王嬷嬷没个好脸色:“你这老货突然冲出来,是想要吓死谁不成!”
王嬷嬷被他斥骂,也习惯了。左右郎主看谁都不顺眼,何况被骂上一两句也不会掉块肉。
“老夫人已经等候多时了,请郎主快些随老奴去见她老人家吧。”
姜延波正困乏着,可老夫人的命令又不敢忤逆。
岂料刚进门,一只豆绿的茶盏就直冲面门。
若非他躲避及时,今日就得满面梨花开。
姜延波按着额角,一脸的心有余悸。直到对上老夫人的表情,他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他最近是做了什么竟惹得老夫人这般气恼。
他和老夫人素来不对付,一句软乎话也不肯说,便僵着脸站着不动弹。
老夫人看他就来气,尤其见他这幅德行,更是气到不行。
指着他就问:“我问你,那些交给你打理的田地都去了哪儿!”
提到这儿周老夫人就有气,难得儿子肯替她分担一些庶务。毕竟她年纪大了,早就力不从心了。这庶务繁杂,交给谁她都不放心。
岂料,今日她索要账本,这才知道原来早在前年这些田地就陆陆续续的被姜延波转了手。地都没了,又哪来的账本。不仅如此,他甚至还卖了她的两个庄子,那可都是她的陪嫁!
看着账面上稀疏的数字,老夫人就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她这是造的什么孽,竟生了这么个混蛋玩意!
*
竹林听风,倒也有几分写意。
青年斜靠着一杆青竹,执着一根树枝在地面写写画画。
而距离这里仅隔了两座山峰的地方,则是另一番光景。虽不算赤地千里,但因灾民积聚,已经见不到半点绿意。
而此处因被悬崖峭壁隔断,又有浓雾笼罩,早就成了他人口中的险峻之地。又岂会知晓,浓雾之后,会是一派人间仙境。
青年认真勾画,落在泥地,只是一个浅浅的印子。还未等人看清,他便迅速抹去。
大周从外边过来,便看到自家郎主不知道书写着什么。
他好奇的探头,也只看到一些枯枝败叶。
“何事?”
清冷的语调让大周回神,忙道:“送去的盆景,女郎仿佛不太喜欢。只把玩了一会儿,便丢置在一旁了。”
“哦?”李桓握着树枝的手一顿,神情显出几分微妙。
他仿佛记得,某人曾说过最是喜欢打理这些小玩意儿。他有一盆珍爱的盆景,便是出自她手。后来她不在了,他发觉可以怀念她的东西太少。而这盆景,也在她离去后半年就离奇死亡了。
侍弄的花匠再三告饶,说他绝对是好好的照料这盆景,可不知怎么,这好好的就是一点点的枯萎。
那时李桓恍然,这世间真的有人死物悲的说法。
他本以为她是喜欢的,可如今再看或许她未必是喜欢。只是当年身无长物,又不知该如何讨好。恰恰他曾夸赞过某家的盆景养的好,约莫她就记在了心里。
以前觉得甜,此刻此刻却觉得酸。若非她害怕会被丢弃,又何必处处讨好于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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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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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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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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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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