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其笔迹,如钟鸣鼎食的公子,又似豪情万丈的青年侠客,而非一名战场归来的杀神。
到底是他擅长隐藏笔迹,亦或者是他的性情本就如此,姜萱不得而知。
不过,他本来生来尊贵。父亲是天子,母亲是皇后,倘若不是他生不逢时,如今坐在皇位上的人,或许该换一副容颜了。也难怪屡次有谣言,说他早有不臣之心。
她只是觉得这人的字迹仿佛有些熟悉,好似在哪里见过,但她又想不太出来。半晌,她‘啊’了一声,执笔在纸上写下一行相似的字迹,不禁陷入沉思。
男女的笔迹即便习的是同一种字迹,但下笔运笔都会有很明显的差别。何况,姜萱初习字的时候,总觉得她笔下的字迹过于凌厉,透着几分肃杀。可不知为何,她偏偏就很喜爱这一款。这字是她自梦中所见,已不记得是谁书写,但醒来时一直念念不忘。
自她开始学习写字,已经有十数年。笔迹从一开始的凌厉渐渐形成了她的自己的风格,在温婉中又有几分肆意。只是平常的时候,姜萱不会让这样的笔迹出现在人前。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擅写一笔簪花小楷,却并不知晓这才是她伪装后的字迹。
姜萱一向认为,这世上从来没有巧合,只有巧合的假象。
可此刻,偏偏有一封如梦中所见笔迹相同的信笺送到她面前来。
素白的手指轻轻弹了弹信纸,姜萱轻勾嘴角,笑了。
看来这武德王要比她想象中的要更加有趣啊。本来不过是想稍加美人计,找个靠山。如今看来,对方的心思比她认为的要深沉。
信的内容很普通,唯一让姜萱心口狂跳的是他直接点出了他的身份。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既然能把信送到绥安伯府中,显然是已经知晓阿萱是姜家阿萱。
他未曾在信中提到姜延波的算计,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无论是哪一种,都是一个不用忽视的问题。
武德王已经对她有了兴趣。
或许是因她养病这段时日,不曾给他去过书信,导致总能收到信件和礼物的人,转过头来问询。只是他没明说,她也不好把此事挑明。
姜萱撑着下巴,细细思索下一步该如何处理。
是继续维持此前‘鸿雁寄情’的状态,亦或者转变为年轻男女谈情说爱……
想了半天也没个所以然,反正对方也没说明要什么时候回信,姜萱决定明日再做决定。
刚把信收好,碧荷便在门外道:“娘子,时候不早了,该安置了。”
这一觉睡的不错,只是半夜里迷迷糊糊的听到窗外有风声。她眨巴了下眼睛,又因实在困倦,很快便蹭了蹭枕头复又睡去。
黑影跨过长窗,落在蒙了地毯的地面,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风剥削着树的枝桠,发出细细的劈啪声。黑影的脚步未停,径直走进了内室。
素雅的纱帐上绣了花鸟纹样,每一种都精巧万分。帐子下,还缀了几枚小巧精致的金铃铛,想必声音也是极为动听的。
男人轻轻掀起帐子,没有弄出半点声响。
姜萱穿着一身水粉寝衣,睡的很是甘甜。她睡觉时候不太规矩,扭着身子,小巧的菱唇爱娇的撅起。轻柔的呼吸拂动着柔顺的发丝,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将这恼人的发丝给她拨到一边去。
男人俯身,静静端详片刻。
或许是察觉到了这一抹过于灼热的视线,姜萱扭了扭身子,扯着沁凉丝滑的蚕丝薄被,让自己睡的更舒服些。
寝衣的带子挣扎间松脱了,松垮垮的领口露出一抹雪白的肤,在黯淡的夜色中,仿佛如白玉一般散发着莹润的光华。如玉一般的肌肤,让人不敢流连,唯恐轻轻一碰,便要落下不雅的痕迹。
男人的眸色微深,微凸的喉结上下滑动。他伸出手,欲将她露在外面的手臂塞回被子里。
甫一握到她的手,那些过往的记忆悉数回笼……许是握的有些紧了,她微微挣扎后,反手拽紧他的手指。
男人瞳孔微缩,半晌发出一声无声的叹息,反手握住她的手指。
她的手指纤长,仿若无骨,柔软柔滑。白皙娇嫩的手指,只需轻轻用力,便涌出几分血色。修剪整齐的指甲涂着淡淡的窦丹,倒是为这双泛着几分病色的手指染上了一抹俏皮。
他的目光又移到她的脸上。
那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刚及笄的年纪,但生的又有几分娇嫩,还需再养几年。因小小年纪便多灾难,导致一身病痛,她的身子骨也不若同龄人一样康健。在水粉色寝衣的包裹侠,愈发显得娇弱可怜,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ωωω.χΙυΜЬ.Cǒm
男人的手指划过她柔嫩的脸颊,眸色愈加深沉。
修长的手指从下巴一路流连,在纤长细嫩的颈侧流连不去。
掌下是蓬勃跳动的血脉,这张如天鹅一般纤细的颈子,只要他轻轻用力就能折断。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竟这样胆大,和穷凶极恶的盗匪也敢硬碰硬。未免她有一日死在别人手下,倒不如被他杀死的好。
因是用了些力气,惹得睡梦中的少女不悦的抿嘴,瑟缩着要抽回自己的手指。男人顺势握紧,不许她离开。
少女没能成功,有些委屈的瘪嘴,可怜兮兮的蹭了蹭枕头,继续沉沉的睡着。
男人低垂着眼看着手掌心牢牢握着的手指,细嫩可人的柔荑,仿若上等的牛乳。连微微张开的户口,都嫩的像乳酪。
他忍不住低下头,牙齿抵在薄薄的虎口上,轻轻用力,细细研磨。
少女的手指轻轻弹动,又被他抵在唇间,微微的咬。
半晌,他垂下眼睫,额头抵着她的手背,清冷俊美的容颜上染上了一抹潮红。
阿萱啊……他无声的念着。
半晌,当他慢慢抬起头,黝黑的眸子里只剩下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和满满的势在必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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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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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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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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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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