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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挑刺

  参加了昨晚半晚上、今天一下午的业务会议,有些如鲠在喉的感觉。当然我现在开会不是拿耳朵去听的,而是带着眼睛去看的。

  上会要过的是一份份报告,尽管我没有做过报告,但我可以想象整个流程:搜集资料、实地调研、现场分析、撰写报告,按照标准做出专业判断。这肯定是个及其复杂的活,是需要专业水准去做的。

  我现在尚不具备专业水平,也听不清会上讨论的话题,我能做的就是校对,尽我所能,去做一点小小的工作。m.χIùmЬ.CǒM

  每一份报告我都是逐字逐句地看,但是能碰到一份从内到外让我赏心悦目的报告何其难也!

  尽管手术后我的眼睛也不够好使,右眼不能完全闭合导致盯得时间长了发干发涩,但为了不至于尸位素餐,我对每一份报告都一视同仁地认真审阅。每次开会我都带两支笔,黑笔用来签字,红笔用来纠错。除了在文本上挑刺,看着看着,有时候我觉得眼睛里似乎都长出刺来。从形式到内容,从资料到判断,从文字到数据,从语句到标点,不让我用红笔勾画、再折角提示的报告真不多。偶然看到一份堪称完美的报告都有意外的惊喜!我有时候觉得很遗憾,为什么前期做了那么大量的工作,最后出成果的时候不能再挤出点时间,把报告再看一遍两遍,都九十九拜了,只差这最后一哆嗦了呀!看到很多“企业未发生重大诉讼、重组、仲裁、违法违纪、生产安全事故等重大不良事件”的表述也让我很纳闷,前三项算重大不良事件吗?重组概念或题材如果在出现股市,应该算重大利好信息吧?稍有风吹草动,鸡犬升天,垃圾股都会变成金股。

  也许是我太认真了,工作的事多少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我却偏偏抱着病残之身,要睁大双眼,较真地吹毛求疵,非要在鸡蛋里挑出骨头来。可是如果不挑出那一个个刺来,我不但眼睛会难受,心里也会一直惦记着,念念不忘啊。我写的“世园会观花”老公就说我简直是“专业挑刺”,呵呵,那完全是一个普通游客的一家之言,我的工作才真是“专业挑刺”呢。我在工作中得到的评价是“优点是认真,缺点是太认真”,呵呵,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啊!

  错一个字、错一个数、错一个拼写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好像是没什么哦,不过双汇集团非常隆重的万人道歉大会最后就是因为配音写错,正好被网友抓住把柄,群起而攻成为闹剧;故宫丢失展品案破获后,致谢的锦旗也只是因为一字之差让全国人民笑掉大牙的。呵呵。

  我曾经见过一份合同,当我看到金额条款时差点没背过气去,“肆佰万万元整”,我以为自己看花眼了,揉了揉眼睛,千真万确,白纸黑字就这么印的。这个“万万”的表述真有些穿越,看解放前的电影老说“四万万同胞”,但在这里多一个万字,金额可是扩大了一万倍啊!我好心建议,金额条款属于合同的重要条款,最好把这一页重新打印装订,以免贻笑大方,但当事人觉得我简直大惊小怪,“用刀刮掉一个字不就行了吗?”如果是会计凭证,别说是金额了,就是其他票面要素发生涂改刮擦,都变成一张无效凭证了。尽管我平时老爱干越俎代庖的事,但这次我真不知道该刮掉前边一个万字,还是刮掉后边一个万。最后我拿到了人家很不以为然随便刮掉一个万字后的合同。

  我想起刚参加工作时的一位领导,一个非常好的天津老头,尽管他学历不高,但一直努力进取,赢得大家的尊重。他曾经笑着批评我的一个女同事,“你简直是个白知”,我那个同事猛一下没反应过来,白纸还是白痴?等她明白是怎么回事,当时就偷着乐个不停,反倒把领导笑得莫名其妙,怎么有这么不嫌害羞的姑娘,挨批还笑得没完。自那以后,同事总是用天津话和我们开玩笑“你个白知”。哈哈。

  我偶然看过回忆央视播音员罗京的专题片,说他26年播音不曾出错,简直创造了奇迹。可观众哪里知道这奇迹之后的努力呢?他播音桌下放的一本新华字典已经翻得破旧不堪,他每天晚上利用洗脚的时间读一页新华字典,从不间断。韩乔生等人都经常被他挑错,后来也养成了读字典的习惯。

  说到读字典了,我想起我的一个来自广州的大学同学,她永远梳着打过摩丝的高刘海,一丝不苟扎着马尾发型。每当我和好朋友闲来无事在校园里散步,总能在安静的角落看到她,抱着一本比砖头还厚的《牛津英汉词典》,一页一页轻声诵读。大学毕业前夕她考取了美国大学的全额奖学金,我一点也没觉得奇怪,这真是背字典的另一个境界了。

  失之毫厘差以千里啊!这个话我爸爸以前总是对我谆谆教导,他也以身作则,虽然在生活中难得糊涂,但对学习的事,他从不马虎。只要一拿起书都要在手边放本字典、放支笔。也许是钢笔、也许是圆珠笔、也许是我们不用的铅笔头。只要有他不确定读音和字意的字,他一定会放下书,查完字典,用笔连音带意标在旁边,他看过的书我若再看绝无障碍。记得小时候家里还没有红皮的新华字典,而是一本蓝色封面的四角号码字典,他为了培养我勤查字典的习惯,非要教我学会四角号码查字法,说技不压身。可我对数字真不敏感,尽管爸爸教得很耐心,但我还是没掌握多少,总忍不住想用拼音或偏旁去找,后来爸爸买了新华字典我终于解脱了。

  我上学时从小学到初中,老师几乎都是用土话来教的,所以很多字我真的没有分清读音,比如声母N或者L打头的字,IN或者ING结尾的字,上大学后还闹过很多笑话。还有一些字也许并没有学过,但因为经常见,有时候也就熟视无睹,自以为认识了。我儿子小时候我还纠正过他“的地得”的区别,但后来他就经常担当我的一字之师了。他纠正我戛然而止的“戛”念jia而不是ga,我从善如流。他还指出哂笑的“哂”不念xi,也不念qi,天哪,这我还真是闻所未闻,一查字典,果然念shen啊,不虚心接受真不行啊。毕竟儿子现在受的教育也和我当年不可同日而语了嘛。

  不过有一点是共同的,我觉得不管在什么时候,我们每个人都应该爱惜自己的羽毛才是。

  二〇一一年六月十七日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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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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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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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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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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