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正明早早坐到上位,一盘手撕野鸡胸脯肉丝,一盘本味白斩鸡,一盘凉拌蒲公英,一盘春芽炒蛋,一盘白水焯桑尖,一共五个菜。wWW.ΧìǔΜЬ.CǒΜ
对于最后那份菜,秦云长并不知道其所以。看颜色,似乎有些黑黛,很不起眼,手撕鸡胸脯肉丝,在宽大瓷盘内,高高耸耸,但蓬蓬松松细如粉丝的干肉丝,并不能充填多少胃的容纳空间。没有多少功夫,手撕鸡胸脯就所剩无几,邓彬彬说:“都是几样野菜。这桑尖最是难得,山下,近几十年来桑树都是嫁接良桑,只有我们这高山之中的的荒弃土地上,才有有些古老桑树,古桑树枝条细长,叶子稀疏,叶片薄小,桑尖长一些,昨天下午我跑了几道坡,才弄了这么一点点。”
秦云长夹了少许桑尖,仔细品味,也还脆嫩,但要说出什么特色,但他总结不出一二三来。只好连连说道:“好吃!好吃!”
王筱薇说:“好吃,你就多吃点!”
秦云长笑了,这是广告用语,王筱薇借用的最是高妙!
王正明说:“几样菜都尝了,肚子不空了,就可以喝酒了。这都是野居高山之上的好处,一年四季,我们吃不完的野味,享受不完的原生态食品,没有大城市的喧闹,没有城里人的雾霾,没有自来水的消毒液味道,可以说,我现在过得日子,是神仙般的日子。只是一点,天天见不着一个外人,野狗都见不着一个,我们这王家砭,太寂寞,太孤单。你云长的公司到了麻柳村,你就吃住在我这老屋里,在我们山里居住,有你阿姨给你做菜做饭,你会喜欢上我们王家砭的。”
王筱薇说:“爸爸,你说错了,我们登记了,我们是合法夫妻了,我和云长商量好了,不搞任何形式,不搞结婚典礼,登记了,领了结婚证,比什么繁文缛节都有效。因此呢,云长应该把二位老人喊‘爸爸‘妈妈’了。”
邓彬彬说:“你老昏了。我昨天就提醒过你。”
王筱薇拿过酒瓶:“可以喝酒了。”言毕拧开了瓶盖。
酒是好酒,酒壶是好酒壶,杯子也是好酒杯,王正明又从王筱薇手里拿过酒瓶,倒了些酒在青花瓷酒壶里,香味在屋里飘荡起来,很香,爱喝酒的秦云长高兴起来,脸上发着红光,把酒杯递给了岳父。
岳父王正明说:“这酒杯,这酒壶,都是祖辈遗留下来的,到底是民国的?是清朝的?还是明朝的?我们说不清楚。”
秦云长翻过来翻过去把酒杯看了几回,也看不出个子丑寅卯,他说:“青花瓷,最不好辨认,元青花最值钱,明清二朝也产青花瓷餐具,民国也有,现在所有瓷器店都有现代生产的青花瓷餐具。爸爸这样说来,不高看一眼,这酒杯酒壶,可能至少都是清康乾时代的的老物件。”
对于秦云长不痛不痒的吹捧,王正明不喜不悲,他婉转说道:“元明时期,我们祖上还在广东。我们是清康熙十一年从广东出发迁移到四川的。管他康熙乾隆,我们喝酒。电视上那些专家都是瞎说,假设我把这些物件交给央视二套节目的专家鉴定,背地里给些钱,说不定可以给我出个元青花的证书,我听人说,哪个背后给的钱多,那个就是正品。说远了,我们喝酒,筱薇看酒。”说完,又把酒壶还给王筱薇。
王筱薇从他爸手里拿来酒壶,往青花瓷酒杯里看了酒,酒瓶放在左手处,秦云长又小心翼翼拿来酒瓶细看,标签是白色毛边纸印刷,纸质很粗糙,大多数已经翻卷脱落,白色瓷瓶上留下许多淡黑色的残留物。
酒很香,满屋都是香气,王筱薇知道,爸爸是不允许女子喝白酒的,她眼睛盯着酒瓶,鼻翼微微有些起伏。
妈妈最懂女儿心,说:“想喝酒就喝点,这酒闻起来都很香。”也许,她也想尝尝这好酒的味道。
秦云长正色道:“烟酒是男人的业务,妇道人家是不能喝酒的。况且目前情况特殊,更不能喝酒。”
桌上气氛严肃起来。
秦云长端起酒杯:“爸爸,谢谢你用宝贝款待我,我会一辈子珍惜这种荣誉。我先敬你老人家一杯酒。”
王正明面露笑容:“好!喝!干!”
又吃了些菜,王正明看了酒,慢慢拧紧了瓶盖,转身把瓶子放到了神龛下的大案上。
秦云长稍微有些失落,说说笑笑中喝了四五次,把第二杯酒干了,王正明站起来收了酒杯。
秦云长拿出手机,悄悄给王筱薇发了个微信:“酒好香,我还想喝几杯。”
王筱薇回了:“我不能为你求情。我怕海龙王肝火复发!”
吃了饭,秦云长和王筱薇帮着把红酒白酒搬到堂屋的大案下,王正明把红酒白酒各拿了一瓶,向着祖宗神位,三作揖,然后把手里的两瓶红酒白酒放于大案上,转身对秦云长和王筱薇说:“我们衣食无忧,还常有美酒佳肴相伴,都是祖上恩德,我们不能忘记他们。”
秦云长很庄重的点了头。
王筱薇微笑着说:“是的,爸爸!”
秦云长王筱薇把电子琴和那几样乐器搬到西厢房,挪了窗下的一台老式蝴蝶牌缝纫机,然后拆了电子琴箱盖,按说明书安装好,通了电。
王正明像是内行,轻轻开大音量,摁了电源,右手食指敲了几键,声音很是悦耳。
王正明开了二胡的草绿色琴盒,左手拿了二胡,调了音,叫王筱薇搬来圈式高靠背椅子,坐下,翘了左脚,”郎当郎当”几声,拉了一段《二泉映月》,又拉了段《赛马》,他站起来:“云长,我好久没弹琴,”他顿了顿,“我好久没有弹琴吹箫了,我一生只有这个爱好,爱操弄几样民族乐器。中学时得过全县民乐演奏一等奖,奖品是一把二胡,那二胡至今在用,只不过那琴筒是慈竹做的,音质单薄粗哑,比起你这红木二胡,差之千里,一句话,我现在喜欢你,主要是喜欢你给我买的这二胡,这电子琴,这葫芦丝,这长笛,还有这大字体革命传统歌曲简谱。好了,你们要干啥就干啥,不要陪着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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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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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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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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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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