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着他做什么,他为我做事。”
那些人一下子全部让开来,方宣明顺利到了顾老的面前。
两人打了个照面,顾老的表情有些诡异,像是想笑又没好意思。
“你从哪里回来?”
“杜家。”
“原来是杜家。”顾老冲着他招招手,让人先坐下来后,又让丫环捧了水过来,“你还是自己先看看。”
方宣明一低头,见到水中倒影,自己的脸怕是比锅底都黑,一张脸最干净的地方是他的眼白。
“幸好你说是从杜家回来,否则我以为你去哪个泥坑煤窑里滚过十几遍了。”
“顾老,我是中了毒。”方宣明态度格外诚恳,因为他本来说的就是真话,“杜家三公子给我下了毒,我好不容易弄了颗解毒丸吃下去,才弄得这副嘴脸,要是没有吃药,怕是回不来了。”
“什么!杜家老三还有下毒的本事!”顾老显然也不相信,“不是说成天无欲无求的,哪怕是杜家那些老家伙说要他来继承家业,他也推三阻四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人给你下毒,你还在滕王阁外救过他的性命。”
方宣明听着顾老的大惊小怪,心里头还挺痛快,看样子不是他一个人被杜启成的无害模样给欺骗了,顾老这样老奸巨猾的代表都没躲过去。
“难道说,杜启成就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顾老慢慢反应过来,又瞪了那个丫环一眼,“愣着做什么,去把童大夫请过来,说是有人中了毒让他赶紧的。”
丫环捧着水盆,连滚带爬地出去喊后援了。
“他给你下的毒不是要你的性命,否则只吃解毒药也没有用。”
“他想困我在杜家,慢慢折磨我。”
“那就奇怪了,就算他这一路忍辱负重地走过来,恨这个恨那个都可以,你和他有什么仇怨要这样对待你,你们以往可曾有过交集?”
“真没有,在滕王阁给杜家搭把手之前,我压根没有见过他们。”
顾老倒是一点没有怀疑地点了点头道:“杜家一贯喜欢在螺丝壳里做道场,除了赣地的范围,哪里也不愿意去,你要是初来乍到又怎么会见过他,可他对你却有恨意。”
“我一开始只以为是他身边的华管事有问题,就使了个计策让华管事自己承认做过的那些糟心事,杜启成下令把华管事拿下后,我就放松了警惕。”
“没想到后面还有更大的掌控者,而且把我也瞒在鼓里没有露出丝毫的破绽,我是不是应该夸他一句后生可畏?”
“顾老,丫环说这里有人中了毒,我带了药过来,患者在哪里?”童大夫来得匆匆忙忙,脚上只穿着一只鞋,手里却捏着六七个药瓶子。
“你先替他看看。”
方宣明的脸一转过去,童大夫直接往后跳了一步:“这是中毒?”
“肯定是。”方宣明很认真地确定道。
童大夫吃不准毒物的药性,不敢直接伸手,在方宣明的手臂上搭了一小片鹿皮后才细细诊脉:“这毒针是奇怪。”
“哪里奇怪了?”方宣明顺口问道。
“不像是中原的风格。”童大夫一抬头见方宣明的嘴角上扬,立刻有点恼意,“你是不相信我的话吗,或许你心里在想的是中毒还分东西南北不成,那么我告诉你还真的是分,而且分得清清楚楚。”
他把手里的药瓶全放倒在桌上:“不是本土的毒物要解开就有些困难,你可知道原因?”
“大概是因为配制毒药的材料也不一样,找不到那一物降一物的解药。”
童大夫笑了起来:“我以为你只是个门外汉,原来你是个能明事理的,正是这个道理,不过我这里有通用的解毒药,你中毒也不深,至少不会伤及性命,不用过于担忧。”
说完这句,他又多看了方宣明一眼:“我这话说得有些多余,我是一点没看出你有担忧的样子。”
“解药呢?”
“连着三天,每天吃一颗,你脸上的反应这么大,身体里的毒素留存却不多,那是什么原因?”
“可能是因为我在知道自己中毒的时候,先给自己塞了一颗药。”
“什么药?”童大夫顿时来了兴趣,“拿给我看看,似乎效果还很不错。”
“只有一颗用来保命的,所以没其他的能够拿出来了。”
“你吃的解毒药和我给你的似乎是一脉相承,也没有任何的冲突。”童大夫这才转身要给顾老一个交代,“年轻人恢复得很快,顾老让他不要过于操劳,休息上五六天,等身体循环起来把毒素全部排出就没有多大的问题了。”
“还会有什么后遗症?”方宣明才没觉得会这样简单,他不慌不忙并不代表这件事能够轻易地抹过去。
“童大夫当真有有把握,他吃了三颗解毒药以后肯定会没事?”顾老沉声问道。
童大夫本来打算拍着胸口保证的,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只手横在胸口,慢慢地冷汗从额角渗了出来,仿佛他才是那个中毒的人。
“我还是把他接到药庐里去像是供着小菩萨一样供着。”童大夫偷偷吁出一口气,幸好她的反应灵敏没有被顾老的话给套进去,“这人的生老病死即便是最好的大夫也未必能够保证,更何况是他中了一种奇怪的毒。”
“我也正是这个意思,带他去你的药庐,过了三五天以后,要是还没事,这孩子福大命大的应该就还是全好了吧。”
童大夫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真正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在顾老面前所有的放肆,今天全部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甚至还有些变本加厉了。
“怎么?童大夫也害怕起用毒了吗?”
童大夫就是个经不起激将的,离开像是要战斗的公鸡一般,脑袋上的羽毛全竖了起来:“顾老放心,我一定会替他全部医治好的,就连他身上的那些旧伤也不会错过。”
“听到童大夫给你的许诺吗,还不赶紧谢谢童大夫。”顾老笑得一脸慈祥,“有了童大夫,这新来的小子应该算是撑了下去。”
童大夫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带着方宣明往外走去。
方宣明刚才是大致计算过童大夫的药房和顾老的府邸相差多远。
“我其实刚才就应该说你的体内压根就没有什么毒性了,就是一张脸看着有点渗人。”
“那你刚才为什么没说?”
“我怎么知道顾老会让我把你带走!”
“带着我走其实是个不错的选择,难道你还盼着我重伤不能治,再交予到你的手中来接受新一轮的挑战吗?”
童大夫偷偷叹了口气也算是认了他这句话的含义。m.xiumb.com
“我刚才给顾老说要休养五六天,那就是说你要在我哪里待五六天!”童大夫像是被戳中了软肋,一味只知道摇头了,“我恐怕是不能收留你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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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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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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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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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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