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下手挺狠准快的。”闻现勉强地笑了笑。
“我是想过要是一击不中,他估计能直接把我杀了,为了保命必须狠准快。”方宣明比划了一下,“别看是临时起意,我也是算好了角度的,别小看我啊。”m.χIùmЬ.CǒM
“我从来没有小看过你,从宋城县第一次相遇,我就知道你会是个厉害的家伙,能够得你相助才能一路把这些硬茬的案子啃了下来。”
“你说要是我还在宋城县当那个小小的县丞又会怎么样?”
“不怎么样,大材小用了。”
“也就从你嘴里能听到这样夸我的话,你知不知道从宋城县出来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可失败了,连个小小的地方官都做不好,还被上头直接罢免了官职,没想到后来也是一番新天地。”
走在前面的闻现突然停了下来,方宣明抬头一看,居然迎面而来的是柯边洲,对方脸色铁青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人。
不是说柯边洲最近要避嫌,还有会被皇上下令调查,所以才不见人影,怎么会又在大理寺前出现了呢?
“柯大人。”还是闻现先开了口,他很久没有见到这样狼狈的义父,自从义父成了皇上的重臣,虽然明面上还是国子监的官员,实则早就越界,做了许多皇上密令下派的任务。
那是朝中人人见了都要避让的柯大人,今天孓然一身的样子看起来多多少少有些陌生。
柯边洲明明听到了他的声音,脸上显出一丝茫然,迟缓中才确定了闻现的方向:“你怎么在这里?”
“向游大人交差。”
柯边洲站得远远的,没有要过来的意思:“听说你受了重伤?”
“也不算重,能走能说的。”
“我看着也还妥当,最近发生的事情,无论你听到什么都在心里先放一放,你看到的未必是真的,你听到的也未必是真的。”
“我明白。”
柯边洲的视线扫到了方宣明,让方宣明后背有些发凉,这眼神中绝对不算友善,他却没有避让,反而落落大方地迎了上去。
“你们两个不要分开,形势严峻,很多突发状况一个人是应付不过来的。”
柯边洲的话让方宣明有些意外,他还以为对方要求闻现离自己远些呢,没想到却是让他们齐心协力。
“柯大人也多多保重。”
柯边洲缓缓仰起头,看向外面的天色:“天已经快黑了,要有人掌灯才行。”
闻现没有再回答,忽然前面来了一列十多个人,把柯边洲前簇后拥地保护着带走了。
“刚才他的意思是不是说最近很危险?”
“差不多吧。”
“我们要是不查案的话,危险和我们岂非离得很远。”
“不查案的话,我们也不会遇到弘福寺的那些和尚。”
“你打算怎么安置小和尚?”
“你是说智松吗,先让七婆带着,我有种感觉智松的身世不是空尘说得那么简单。”
闻现眯了眯眼睛,空尘当日所说的话还留在耳边,智松是被人遗弃在弘福寺门外的孩子,捡进来就当成小和尚养着,可是空尘包括其他僧人对待智松的态度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空尘甚至可以舍命保全智松的安全。
“这案子查起来真是坎坷,抓到的疑犯不配合,略微知道内情的人又都吞吞吐吐,我觉得自己都快要愁白头发了。”方宣明摸了摸脖子,勒痕明显肿了起来,让他说话有些困难。
“有一个人多半是知情的,但是他也不愿意开口。”
“我知道,你说的是玄奘法师,我就没期望他能开口,一张嘴比孙大夫还要紧密,整件事情他是知道最多的那一位,却比疑犯还难对付。”
“阿明,你想过一种可能吗,有些话他要是真的按照实情说了,可能死的人会比现在更多。”
方宣明摊开一只手,摇了摇头又摊开另一只手:“他想让案子就停在现在,死者已死,但是不愿意见到更多人牵扯进来。”
“对,所以从一开始他就选择什么都不说。”
“那我们把小和尚送进宫,送给他去养。”
“阿明,别说这样的气话,智松是唯一的活口,这孩子需要更安静的环境。”
“你说他虽然被空尘藏起来,但他是真的一无所知吗?”方宣明挠了挠后脑勺问出心中的疑惑,“他要是当真就像是睡了一觉的话,为什么会失忆,你也知道失忆多半是脑袋经过剧烈的敲击或者是经历了太大的变故,身体下意识排斥,他占了哪一样?”
“后者,空尘一心要保护他内心的安宁,可能没有实现。”
“空尘会不会把线索放在了智松身上?”
“当时青衣人杀进土地庙的时候,空尘是有机会逃跑的,他却没有这样做,他愿意把整件事在自己身上做个了断,不再追究了。”
这一下方宣明可听不下去了:“你说什么,不再追究了,杀了那么多人就不再追究了!”
“他是这样想的,我们却不能这样做,我有过一个大胆的猜测,弘福寺的那些和尚曾经都是军中当差的,他们执行过一项旁人不为所知的任务。”
方宣明认真地听着闻现继续说下去。
“这项任务当年完成得很隐秘也很周全,中间一定也死了人,青衣人是那场任务中侥幸逃生的幸存者,他的话虽然有些颠三倒四但是在他的认知中,那些假和尚都是死有余辜,什么情况下才是死有余辜,就是他们手中都握有人命。”
“这项任务是什么?”
“我不知道。”闻现摇了摇头道,“当年的知情者都不会说的,因为一旦说出来就会招惹更大的祸端。”
“会不会是皇上……”方宣明的疑问没说完,闻现上前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把他整个人往后拖了五六步,按在了墙角的阴影处。
方宣明立刻反应过来,有人来了,而且还是他们不能直接见到的人。
那一行人大摇大摆地从他们面前过去,方宣明蹲着的角度不方便抬头,看到的是衣服下摆和鞋子,一看就都是做工讲究的货色。
一直等到人全部过去,闻现才松开了手:“那些是宫里头的人。”
“宫里头?太监?”
闻现哭笑不得地看着他说道:“宫里不是只有太监,还有很多其他人。”
“那他们来这里做什么?”方宣明伸长了脖子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直接冲着大理寺里头去的,而且那副神气活现的劲儿,不会是去找游大人问责的吧。”
“问责不至于,我担心他们是来提审的。”
“提审?他们从宫里过来提审谁?”方宣明像是想到了什么,“不会吧,他们要提升的是那个杀人如麻的青衣人,他们知道了多少?”
“那就要看是谁派他们过来的了。”闻现嘴角抽了抽问道,“有兴趣再回去听一听某些宫中秘闻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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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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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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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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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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