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只有短短的一刹那。
明月衣先闻到了粥香,引得她肚皮咕咕叫。
她才刚坐起来,闻现就及时出现在门外轻声问道:“明姑娘,你醒了?”
这人的耳朵是怎么练出来的,又或者他一直在门外等着。
明月衣连忙打开门放人进来,她还特意往闻现身后张望了两眼,若无其事地问道:“那个阿明没有跟在你后面吗?”
“阿明还在呼呼大睡,喝了点安神的药。”
明月衣不禁看向眼前人,早就换过了一身的衣衫,伤口被包扎起来,身上的血腥味淡得快要闻不出来了。
“你的衣服也是府里的七婆给你换的,又是汗又是血的,你一直没有说过你也伤得不轻。”
明月衣落落大方地一笑道:“三个人里面,我的伤势最轻,有两次都是你护着我周全的。”
“弘福寺这个地方,你本来不用掺和进来的。”
“难道我就是那种见死不救的铁石心肠吗?”明月衣发现身上的伤口都被妥善地处理过了,也不知喝了什么药汁,连痛感都降到最低,“你是从哪里找来的大夫,医术很不错。”
“没有奇迹发生,孙大夫的下落依然不明,我也不知道七婆找了哪个大夫,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处理好了。”
明月衣指着闻现的身后,七婆的身影停在那里就像是在听两人对话的内容。
她连忙回忆一下刚才有没有说错话,七婆早就是老人精了,并不想在这里久留,然后就看着七婆把准备好的清粥小菜端到自己面前。
“吃吧,你们这一圈走得太远了,怕是早就饿了。”
明月衣吃得很大口,完全不用维持形象,闻现坐在正对面看得津津有味。
七婆感觉自己夹杂在中间简直不像话,连忙静悄悄地退出去了。
“你的府上怎么还在用这么大年纪的下人,很容易出事的。”
“七婆不是下人,她只是留在了这里。”
明月衣为自己又添了半碗白粥,她突然想到什么,连忙问道:“白姑娘留守在这里没有出什么事吧?”
“我醒过来的时候,见她正在帮七婆做事,家里很太平。”
明月衣似乎想忍住不问,终究还是选择换了个话题。
“你怎么突然关心起白姑娘的事,我们离开这么久,你们事先有告诉过她暂时不能回来吗?”
“她知道我们要做正经事,一下子发生了这么多意外,我们不回来有七婆陪着她。”
“你们想保护白姑娘,所以你们遇到的危险就不会告诉她。”
“这个问题你得去问阿明,他会不会把那些生死一线的瞬间告诉白姑娘。”
“我看阿明才不舍得说,生怕惊吓到她,可你们都忘了白姑娘身在突厥长在突厥,胆子哪里会这么小。”
闻现认真一想还真是这样,白田田跟随父亲从突厥到中原,父亲过世后,她依然坚韧前行,没有说过要退让的话。
“在瞧见那个元庆英膈应人的嘴脸后,我只是奇怪一件事,为什么柯边洲对一个不相干的人会比自己的义子更好?”
“我要是告诉你在这次回来之前,我都不知道义父算是元庆英的老师,你信不信?”
明月衣冷笑了一声道:“柯边洲本来就是个难以捉摸的人,你在他身边长大却是这样的脾气性格也是难得。”
“我并不想听到有人说义父的不是。”
“明白明白,我只是想告诉你,他有太多的秘密未必都肯告诉你。”
“我也有秘密不想告诉他。”闻现微微垂下眼,正好把透露出心事的眼睛给遮挡住了。
另一边听到了白田田欢喜的声音:“阿明,公子,你们总算是平安回来了。”
“也算不得平安,你看我这里的伤,还有那里的伤。”方宣明堵在门口装可怜。
白田田把手里的药汁端给他:“七婆说了,伤势最重的就是你,你要好好休养才能让半边肩膀早点恢复,要是留下病根的话,以后就会显得不太利索了。”
她掰着手指在算:“你,公子还有明姑娘,三个人加起来是很厉害的了,对手一定更强大,他是谁?为什么要和我们作对?”
“我们不认识他。”方宣明一口气喝下奇苦无比的药汁,抹了抹嘴道,“厉害也是真厉害,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弘福寺里所有的和尚都会被杀死的。”
“那个小和尚呢,他没事吧!”白田田对上门来搬救兵的智松印象格外深刻,“他年纪还小,没有自保能力,有没有受伤?”
“弘福寺的大小和尚,大概有七八个受了伤,其中有两个伤势重一点,小和尚一点没事,所有的大人都护着他,连根头发都没掉。”
白田田气得差点用空碗砸方宣明的头:“他是小和尚,哪里来的头发!你只会在我面前扯嘴皮子,你是怎么答应我的,说是要保护好自己的,结果出门这么久也就罢了,还受了重伤。”
“我这不是重伤,而且也是我的分内事,你看看明姑娘纯粹是来帮忙,非但受了伤不哼哼唧唧,还撑着一口气把我们两个给送回来了。”
“明姑娘一直就很好,是你们说她身上秘密太多,三番两次地防备着。”
“她的身份是有些复杂,闻现说能够确定一部分,有点防备也没什么不好,经过这一次就不同了,以后不怀疑她其他的动机了,最多就是有些不能道明的难言之处,我们也不能勉强着别人掏心掏肺,但是我宣布从此以后欠了明月衣一个人情,必须要加倍偿还。”
明月衣正好在这个时候把房门推开,老大不客气地将双手往身后一背,仰着下巴说道:“这话我可就记下来,这笔人情债加倍偿还,说出口的话可不带吞回去的。”
白田田才不管这些,上来握住了明月衣的双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幸好都是些外伤,没有伤及到明姑娘的花容月貌。”xǐυmь.℃òm
明月衣不甚在意地用手背把脸颊一抹:“外貌什么并不重要,我只是有些不甘心,我们这么辛辛苦苦大战了一场,结果功劳全部被柯边洲拿走了,他既然出面带走了白衣人和其手下,必定是知道对方身份的。”
她的视线在方闻两人脸上游走了一圈:“你们两个给我说说,弘福寺到底有什么秘密,那些僧人最后不肯接受柯边洲的安排,执意要离开的原因又是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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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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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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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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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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