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要是不记得孙大夫,又怎么会让孙大夫下山?”闻现的话一出口,孙思邈就愣在当场。
“要是我不在了呢,要是我早就死了呢,皇上又该找谁去?”
“皇上必然是对当年进宫的孙大夫记忆尤深,才会请孙大夫下山进宫的。”
“可能就是到了该我下山的时候。”孙思邈连连摆手示意此事暂且不提,他更关心的是白田田的木头小人,“该说的我已经都告诉你了,千万别让她把这个小人拿出来了。”
“多谢孙大夫提醒。”
那一边方宣明愁眉苦脸地回来了:“小白说木雕是她辛辛苦苦刻出来的,不让我碰。”
“事关要紧,你没把原因告诉她吗?”
“说了,连骗带抢的总是是给我了,堆在后院一股脑儿全烧了。这会儿她生闷气,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理人了。”
“可千万要收集齐全,一个都不能放过,我总觉得这事还有些蹊跷。”孙思邈连声叮嘱道。
“孙大夫,我同你说过丢失了前不久的一段记忆,你可有办法?”
“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你还是要回到出事之地,不断刺激自己才有可能恢复。”
闻现一听觉得有道理:“那我就再试试。”
“那段记忆要是对你不算很重要,其实忘记就忘记了,你也知道随着年纪慢慢大了,很多事情都会忘记的,也不差多这一件。”
“我必须要想起来。”
“对他来说太重要了。”
孙思邈倒是被他俩的话勾起了兴趣:“不如先告诉我,丢失的是什么,重要的又是什么?”
闻现深吸一口气道:“我忘记自己是怎么出现在那里,只记得在追踪一个疑犯,等我恢复意识的时候,疑犯死了,凶器是一把匕首就握在我的手里。”
“你的武功这么好,杀人还要用匕首吗,而且这匕首肯定也不是你日常带在身边之物。”孙思邈的反应也快,一下子说出破绽。
“孙大夫这番话和正卿大人一样,他说我真的要杀死那人太过简单,何必弄把匕首,还弄得一地的血,但是我无法为自己脱罪,因为中间那一段我想不起来了。”
“疑犯的尸体呢,可曾验过尸?”
“验过了,大理寺的仵作验的。”
“你就没有怀疑过仵作有问题?”孙思邈一脸认真地问道,“你是个练家子,而且武功超过大部分人,即便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动手,下手的力度角度肯定都不一样,一个经验丰富的仵作应该能够看出破绽,除非是他不想帮你。”
“大理寺的仵作,你没问过他吗?”在方宣明的印象里,整个大理寺已经被完全颠覆,连平时和闻现交好的那个魏东思都已经反水,谁能够肯定仵作就没有问题呢?
“我,没有怀疑过仵作,只知道仵作说凶手的确死于那把匕首,刀刃也完全相符,匕首把手上有我的血指印,地上也只有我和疑犯走过的痕迹。”
“那把匕首没有问题,问题出在下手的痕迹。”孙思邈不停催促道,“要是仵作还在,你可以当年质问,别说是一条人命案了,背负着什么案子都不适合你,我相信你为人正气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糊涂事。”
“行,我送了孙大夫回去就去找仵作再问问。”
“匕首呢?”孙思邈边走边问道。
“匕首在我这里。”
“你先去问清楚仵作,到时候让我来为你洗刷冤情嫌疑。”
闻现没想到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还能管死人的事,又见孙思邈一心为他考虑,心里头很是感激。
“你介绍过来的孩子忍冬很好,我考虑过了,临走的时候要是他愿意就带他一起走。”
“孙大夫不是说忍冬没有学医的天赋?”
孙思邈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道:“我一直太追求天赋,经历过不少不争气的徒儿,特别是那个想要抢夺我药方的不肖弟子,他的天赋不知强过忍冬多少,可心眼坏了又有什么用,作为一个大夫,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医者仁心。”
“正是,忍冬虽然是个小乞儿出身,对人却是极好的,正因为他吃过苦受过伤,所以更能体恤那些穷苦的百姓,做大夫又不图金银珠宝更不图广厦良田,只要病人药到病除才是真正叫人欢喜的。”
闻现一抬眼见忍冬就在外头等着,孙大夫逗留了多久,忍冬就等了多久,脸上不见一点儿抱怨,喜滋滋地迎了上来:“孙大夫,闻公子,你们出来啦。”
“听说我进宫没有及时告诉他,差点把他急得满长安城找我?”孙思邈压低了声音问道。
“也找到了我这里。”
“你可知道我虽然暂时离开,留下来的那些东西价值何许,要是换成前面那个不争气的徒弟,见我不回来,巴不得把好东西全部占为己有,幸好我教他的有限,但是只要忍冬愿意学,我可以倾囊相授。”wWW.ΧìǔΜЬ.CǒΜ
忍冬站得稍微远一点,只见孙思邈的嘴巴在一张一合,而闻现的表情略显微妙,还有意无意地抬起眼来扫了扫他。
正在他打不定主意的时候,闻现对着他招了招手,让他赶紧到面前来说话。
“刚才孙大夫同我说,要问问你愿不愿意跟着他学医。”
忍冬先是一愣,随后是狂喜,很快又变成担忧,表情丰富地让孙思邈都忍不住捋着胡子笑起来。
“孙大夫说我不适合学医,我斗大的字都不认识半箩筐。”
“学字还不容易,只要你肯用心,最多就是半年的功夫。”
“孙大夫……”
忍冬的话被闻现直接一眼给瞪了回去:“怎么还喊孙大夫,平时挺机灵聪明的一个人,这会儿怎么变成一块榆木脑袋不开窍了。”
忍冬的反应神速,立刻改口道:“师父,你愿意收我为徒,我这辈子都要跟随在你老人家的身边,见一个病人就给医治一个,见一双病人就给医治两个,哪怕是一文钱没有,只要我能找到药就一定给他治好。”
这下子,孙思邈再藏不住笑意,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而闻现的目光稍稍放得远一些,在那边的拐角处,露出一抹鹅黄的纱衣,他根本不用看长相,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站姿也能够认得出来,明月衣来了。
上次差点不欢而散后,明月衣再次不请自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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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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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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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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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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