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编造的,是我说破的。”闻现显然对那个先一步找到证人的背后人更加了解,“要是我真杀了人,他就不可能出现在我面前。”
“我说,我都说。”雀儿见他虽然语气严厉,却始终是君子态度,没有要用武力逼迫他,反而是要拿出有力的证据,或许就像那个人说的一样,他只有找到闻现才能保命。
“我杀人了吗?”
“没有,匕首在你手上,但是那个人已经死了。”雀儿说得比刚才都冷静,“我当时很害怕,可你的样子更加奇怪。”
“我虽然清醒着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对,你睁着眼,眼睛里却是空的,你手里握着匕首也只是握着,但是匕首上有血,你衣服上没有。”雀儿说得非常非常细致,“地方那个人,我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已经死了,有人杀了他栽赃给了你。”
“然后你就逃跑了?”
“那时候,我明明只看到你和地上的尸体,可我又觉得身边有眼睛在看着我,我找不到那双眼睛在哪里,可它一直在盯着我,所以我想我当时要有一点现身的意思,那双眼睛的主人就能杀了我,让我也变成一具尸体。”
“你清楚自己是什么情况吗?”方宣明和闻现也算是相处了几个月的时间,没发现他的身体有任何的异常,更不会是在醒着的情况下做出自己完全没有印象的行为举止,“你被人下药了?”
“迷惑心智的药很多,时隔几个月身体里的药物早就消散得查不出任何的端倪,只能肯定有人要栽赃。”闻现见雀儿说完这些话,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你就因为这个东躲西藏了大半年,也是辛苦了。”
“有几次,我感觉自己要被抓住了,最近的一次就在三天前,我跑进了死胡同,以为自己要死了。”
“追杀你的人是谁?”
雀儿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不过是一个擅长偷点东西的小贼,怎么会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人。”
“有人出手救了你,这人又是谁?”
“我不能再说更多了。”雀儿咬了咬牙道,“我答应过那个人不能说的。”
“偷血衣的雇主呢?”方宣明还要追问,被闻现抬手阻止了。
“血衣的雇主太好查了,只要稍微问问就能知道,我也不想提那个人的名字。”雀儿又一次用力擦了擦眼睛,这次有胆子正面看着闻现了,“你能保住我的性命吗?”
“只要我洗脱了嫌疑,你就没有任何的价值,对方要不要杀你都没有区别,明白了吗?”闻现站在自家门口,抬眼看着半合的院门,“你要是能信得过我,就跟着我进去。”
“我信得过你。”雀儿在心里反复衡量了一下,很快做出了决断。
“这里不能说是万无一失,但好过你在外头东躲西藏。”
闻现正要拾级而上,身后有人喊他:“闻公子,你可回来了。”
有个半大孩子从树荫底下走出来,向他行了个礼。
“忍冬,你在这里等我很久了,出什么事了?”
忍冬勉强咽了口口水才道:“孙大夫不见了。”
闻现先是一惊,很快冷静下来,他挥了挥手让方宣明把雀儿先带进去,自己快步走到忍冬面前问道:“究竟怎么回事,他有没有说过去哪里,失踪了多久?”
“孙大夫出去的时候什么也没有带着,我以为他很快能回来,直到天黑也不见人,我又等了等生怕会出事,就赶紧过来找公子,可你们也不在,他没有同你们在一起?”
“没有,我们出去办了点事。”闻现初初听到消息的时候有些紧张,很快又调整了过来,“这两天有什么行迹可疑的人出现过吗?”
“没有,孙大夫每天不是到这里给那位白姑娘诊治,就是在屋子里不停地写字,我进出院子看到的全是周围熟悉的人,一个陌生人也没有出现过。”
“他应该也是外出去办点自己的事。”
“都这个点了!”忍冬生怕耽误了闻现交给他的任务,“公子的意思是不用着急,可孙大夫不是本地人,这个时间他还能去哪里?”
“他不是去哪里,是在哪里还没有回来。”闻现没有告诉忍冬,即便是看起来熟悉的脸,也有两个是义父安插在附近的。
义父很看重孙大夫,一心要将其收拢到自己麾下,虽然孙大夫目前没有答应下来,但是好歹留在他身边帮忙,义父就绝对不会容许其他人动孙大夫的歪心思。
“那他到底要几时才能回来?”
“你回去等着,他该回来的时候自然会出现的。”闻现拍了拍忍冬的肩膀,“你能想到来找我,说明处理问题的能力加强了,非常好。”
忍冬受了他的一句夸奖眼睛都亮了,一下子忘了规矩,恢复了爱打听的本性:“刚才那个进去的小子,我怎么没见过,不是这附近混的?”
“以后他会在附近混,你关照那些小兄弟两句,也帮忙看着他一点。”
“不是好人?”忍冬的样子更加兴奋,“公子放心,大家的眼睛都会多盯着一个人的。”
“要是孙大夫回来了,你不用多嘴问他去了哪里,他不会说的。”
“知道了,一定不问。”忍冬崩了半天的一根弦在心里头松开了,又给闻现行了个礼,匆匆地离开了。
方宣明见他推院门进来,紧张地凑过来问道:“孙大夫又出事了?”
“没事的,那个雀儿呢?”
“七婆没睡在等门,听说是你带回来的,立刻把人带走了,说是看着这么脏要好好梳洗才能留下来。”
方宣明想到雀儿落在七婆手里,真像是只小麻雀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居然很听话地就跟着去了,我刚才看七婆出手抓住他的劲道,她莫非也是……”
“闻家都是普通人。”闻现很淡定地回道。
“才怪。”方宣明给他做了个鬼脸,心里头惦记着白田田,直接过去问候。
留下闻现一人站在院子中,是谁这样好心,不但替他找到了重要的目击证人还特意绕了个圈子把人送到他的跟前,生怕他看不见一样。
这人要是早知道真相,早些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出手呢?
又或者说,这人也是刚刚回到长安城不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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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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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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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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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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