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宣明很认真地双手叉腰看着他:“你估计就不记得他长什么样。”
“那倒没有,我见过的人几乎过目不忘。”
“那是另一种记得,我说的是你目中无人。”
“这句似乎不是好话。”
“你也知道不是好话啊,得罪了人也不知道,不过这次你算是把人情债给还清了,他要是识趣的话就该明白,你可以把功劳拿走一半,却只字不提,拱手相让。”
“这样的功劳抢了对我来说也没有多大的意义,不过经你提醒,我倒是觉得能利用这一点多打听点线索出来。”
两人回到家中,七婆说了个坏消息,白田田又倒下了。
闻现知道这样频繁发作,肯定是身体出了大问题,连忙安抚方宣明道:“你去看她可以,千万不要东问西问的,我们找大夫,找合适的大夫。”
“她会不会……”
“不会,她还年轻!”闻现瞪了他一眼,把他到嘴边的话给吓退回去了。
“那位姑娘好端端和我说着话,人一软就摔在地上人事不省了,还有一点奇怪的。”七婆露出点犹疑的神情。
“什么奇怪!”闻现的家里人都是见多识广的,能这样说多半就是有问题。
“她倒下之前,我听到有喜鹊的叫声,现哥儿你说这个季节喜鹊出窝吗?”
“喜鹊的叫声……”闻现深吸口气,一时半会儿无法把两者之间联系起来。
“能不能先去找个大夫,找谁都好,至少能够确认她的情况啊。”方宣明拔腿就往客房跑。
“这个小哥也是急性子,我们已经找了个大夫来瞧过了。”
“大夫怎么说?”
“说看着脉相有些虚弱,其他没有大碍,我和老头子想着会不会是舟车劳顿才会累倒的,看你们这反应,好像没那么简单。”
“她有先天不足之症,本来随父亲回故土来寻亲看病的。”
“怎么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父亲中途出了意外,坠崖而死了。”
七婆长长地叹了口气道:“我就说这姑娘眉宇间有股化不开的愁云,原来也是个可怜人,那么请的大夫不作数,还要现哥儿去找个好的才是。”
闻现想到了一个人,许一泉对白田田的病情了解多些,而许一泉的师父就在长安城中,只是不知此刻去哪里找人。琇書蛧
突然,他听到一声竹哨声,清脆绵长像是有人在对他说话,立刻离开屋子疾步向外走去。
顺着哨声的源头,闻现抬起头来看着屋顶上站着的那个俏生生的人影。
“你怎么来了?”
“你不来找我,只得我来找你了。”明月衣一个鹞子翻身落下地来,笑吟吟地看着他,“刚才见姓方的火急火燎往那里跑,出什么事了?”
“白姑娘又晕倒了,他心里头着急。”
明月衣不依不饶地问道:“那我要是不来见你,你心里头着不着急?”
闻现嘴角微微上扬,眼底还是冷冰冰的:“我只以为放你完成任务,不来打扰才是对你最好的。”
明月衣撇了撇嘴角,应该是对他的这个回答不够满意:“我把菩萨像搬走,你生气了?”
“我要是生气就不会任由你搬走。”
“这倒也是,真要动起手来,我也打不过你。”
“所以我没有生气。”
“你的脸色不太好,我以为见到我多多少少你会有点惊喜。”
“惊喜未必要在脸上变现出来,要是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你可能就不认识我了。”闻现同样往客房的方向去。
明月衣很有默契地走在他身边:“你不在大理寺了对不对?”
“你去打听过了?找谁打听的,看样子不太靠谱。”
“大理寺都没有你这个人!”明月衣不仅停下脚步,跺了跺脚,娇嗔道,“可你对其他人也是这样说的,你还有大理寺的专属腰牌,甚至长安城的护卫也认识你,所以说你没有撒谎。”
“我本来就没有撒谎的必要。”
“但是大理寺没有你这个人。”明月衣又强调了一次,“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会问你到底是在为谁做事吗,即便我问了,你能把真话告诉我吗?”
“我不是有意欺瞒,不过现在还没有到能说出来的时候。”明月衣有些理亏,既然她不能说又为什么要咄咄逼问对方尽数交底。
“你认识一位姓孙的大夫吗,据说医术很高明。”
“我不认识什么大夫,我……”明月衣能感觉到闻现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他是在审视还是在衡量,“我一年在长安城里待着的时间很有限。”
“那和我差不多了。”闻现人高腿长,一旦加速起来,明月衣需要小跑着才能赶上来。
“我去大理寺找你了。”
“很可惜没找到我这一号人。”
“你肯定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才查无此人的,偏偏没有人肯告诉我真相,不如你亲口告诉我。”
“白姑娘的病不轻,我要找到孙大夫来替她医治,她曾经帮过你,不问你的出身底细目的,单纯地帮过你,你会回报吗?”
“你也帮过我,是不是同样会索取回报?”
闻现摇了摇头道:“我不求回报,也不需要这些。”
“行!我这就去给你打听姓孙的大夫,医术要高明的,免得你看我哪里都不顺眼,我真是自作多情!”
明月衣跃身就要离开,闻现的手轻微地动了动,似乎要伸出拦住她,最终还是选择放她自行离开。
提到姓孙的大夫时,明月衣的眼神闪了闪,显然是脑袋里存过这样一个人,所以闻现才会逼着让她出去找人,有目标的话,速度会快得多。
方宣明满脸担忧地站在白田田的床榻边,帐子将两人隔开,他能够隐隐绰绰见到里面的人影,低低唤了一声小白后,居然不知下一句又该说什么才好,心里头只盼着她能够醒过来,甚至把遗忘的那部分记忆给想起来。
可他知道这种可能微乎其微。
“找大夫来看过了。”方宣明指了指床头边的汤药,“可是她没有喝。”
“普通的大夫只能开一些安神清心的药材,七婆不了解情况,我们是知道的,白姑娘只吃这些没有用的,治病要寻到根本,可她偏偏忘记了根本。”
“你说她父女两个回到大唐,本来的目的是什么?要是说仅仅收到邀约前往大足尖子山的话,为什么要把生着病的女儿一起带着?”
“我猜想必须回到中原,才能找到白姑娘的病源,她的病根在这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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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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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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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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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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