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车上现身的人只有明月衣,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掉下来。
花车果然停了下来,旁边已经围了几个人正在观察摔落下来那人的伤势。
闻现难得紧张起来,他拨开人群见到躺在地上的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心口一松。
不是明月衣。
“你是在担心我吗?”轻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闻现猛地转身见到明月衣换了素净的衣裙,脸上戴着一层薄纱,把她的整张脸衬得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可他知道眼前人就是她。
“我跟在后面,刚追上来的。”
“难得难得,你去见过孙老了?”
“见过了,正是因为见过才要一路追过来。”
“然后呢?”明月衣微微歪过头看着他,等着他说出答案。
“然后赶超到整支队伍的前面,必须赶在你们到达之前先一步前往尖子山。”
“孙老一直说要个会听故事的人,他拜托我很久了。”明月衣收敛了笑容,往后退了三步,给闻现行了个礼,“接下来的事就拜托公子了。”
闻现对她的举止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眉心拧了拧道:“你明明知道会发生什么,为什么不直截了当地告诉我,或者告诉更加有办事能力的人。”
“公子错了,其实我什么也不知道的。”
“你认识孙老,也是你引荐我去见了孙老,你又怎么会不知道!”
“公子,孙老不是那种见一个人就讲一遍故事的人,他的故事除了有缘人是听不到的,他就从来没有给我说过任何的故事。”明月衣的样子再认真不过,没有一点要敷衍要玩笑的意思,“孙老把故事告诉了公子一人吗?”
“我们四人都听了。”闻现认为完全没有要隐瞒的必要。
这一次轮到明月衣吃惊了:“四个人一起听了孙老的故事,那岂非代表了……”
“代表了有些事情是我一个人无法完成的,我需要帮手,另外三人就是我的帮手。”
“这样说来,我是不是就可以对公子接下来要做的事放心了?”
“你还会担心别人?”
“公子又错了,我担心的只有公子一人,其余的不在我的担心范围之内。”
闻现没理会她这些绕来绕去的话,指着前面地上问道:“从花车上摔落下来的是谁?”
“是躲在车里操控机关的孩子,车身中能够容纳的位置很小,能够塞下一个孩子,因为机关有些复杂,太小的孩子又无法胜任,这个小姑娘的个头不大却是心灵手巧的,一学就会,不知怎么她趁着我不在就爬上了花车顶,然后从上面摔了下来。”
闻现沉默了片刻后说道:“机关出现了问题。”
“什么?”明月衣的目光从小姑娘身上一路向上,仰头看着花车车顶,“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刻意破坏了机关,小姑娘是发现不对劲上去修理才摔下来的。”
“要是她没有及时发现的话,摔下来的人就是你。”
“花车行驶途中,我又在全神贯注地跳舞,摔下来必定会受伤,这本来就是针对我的。”明月衣脸色大变,没来得及和闻现告别,拨开人群,一头重新扎进了花车底下。
闻现没有过多的留恋,他飞快地回到自己的马车上。
“刚才和你说话的就是明月衣,她没事?”方宣明尽管只看到一个背影,不过明月衣那样的女人连头发丝都和别人长得不一样,更不要提是一个背影了。
“摔下来的是另外一个小姑娘,我们趁着他们修理花车,先行一步了。”
“你和她说了好些话,有没有其他的线索?”方宣明当然知道孙老也是因为明月衣的缘故才会出现在那里的,“我们不是一路跟在花车后面,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我们要赶到前面去,尖子山有问题。”闻现把缰绳抽得响亮,两匹马撒开腿很快把祈福队伍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为什么花车一直停在那里了?”白田田扒在车厢后面张望,“从停下来以后就再不前行了。”
“花车不动,整支祈福队伍都不会动。”方宣明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道,“特意让我们追上的吗?”
“祈福毕竟有个固定的时间,他们不可能在原地等待太久,很快就会调整后重新出发。”闻现几乎能够确定花车出了问题,明月衣也顺带有了危险。
要不是为了赶路,他可以下车帮忙扫清障碍的。
这一次只能凭借明月衣自己的能力了。
一个舞姬,非但伸手不错,脑瓜还非常聪明。
明月衣到底是不是一个舞姬?
“公子,你笑什么?”杨大顺难得见到表情变化如此丰富的闻现,忍不住就问了。
“我是不是快要草木皆兵了,总是在想你们会不会还有其他的身份,比如你是个画师,其他的呢?又比如明月衣是个舞姬,她当真只有一个舞姬这样简单的身份吗?”
“公子,我听说你从大理寺来,是不是大理寺的人都那么多疑多心的,要是这样,每天也太累人了,见一个就要怀疑一个,再见一个再怀疑一个,脑袋瓜渐渐都快要变成不是自己的了。”
闻现被杨大顺的比喻给惊到了:“脑怪变成谁的呢?”
“变成像是车轮轱辘的一样东西,它只会向着同一个方向越转越快,不知道停歇。”
“但是真相未必就在正前方,如果只会向着同一个方向的话,或许会吃亏,更可能是走了许多冤枉路,甚至彻底迷路了。你放心,我不会变成那样的人。”
“我只知道公子是一个很厉害的人,跟在你身边,我心里头有底不发憷。”杨大顺咧开嘴冲着他笑了笑道,“快要到尖子山了,我一路而来的愿望就是能被留在尖子山,画出最好的菩萨像,怎么真的快要到达的时候又盼着这条路能长些更长些,不要就此停下来。”m.xiumb.com
“祈福队伍需要三天时间,我们已经浪费了大半天时间,也就是说满打满算我们还有两天的功夫。”闻现骤然抬高声音问道,“阿明,你知道我们到了尖子山要做什么吗?”
“找出看起来有问题的人,他们肯定要做什么大事,我们尽管只摸到了边缘,也知道事情的棘手。”方宣明瞄了身边的白田田一眼,“孙老给了我们一个很重要的线索,并非所有从云鹤村出发的工匠都遭了难,只有那一架马车,只有你父亲出事的那一架马车,我们距离真相已经很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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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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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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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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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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