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价钱好谈,没什么早晚,要是这匹马已经是你的,那么我就和你谈。”
说话的人从门口婷婷袅袅地走进来,狭小的空间,腥臭的气味,一下子荡然无存。
看她的样子就像是撑着精致的绢花伞走在明媚春日中,身姿曼妙,步步生莲。
闻现没有接她的话,他从已经呆若木鸡的马贩子手中取过缰绳,牵着老马往外走,目不斜视,旁若无人。
棚子外的两人等看到闻现出现才刚刚晃过神,方宣明假装什么也没发生:“你这是谈妥了价钱把老马买回来了?”
“刚才那个女子呢!”杨大顺更像是做了一场梦,胡乱抹了一把脸问道。
“还在里面。”闻现扬了扬下巴,“人家脸上还蒙着纱,什么也看不见就把你们魂儿都迷走了,这要是拿下面纱该怎么办?”
“谁说我的魂被迷走了。”方宣明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架势。
“她脸上蒙着纱?”杨大顺根本是答非所问。
白田田在旁边看着听着等着,几步上前从闻现手中接过缰绳:“公子,他们要是不舍得走就把人留在这里,我们去尖子山。”
闻现欣然答应道:“说得有道理,我们不强迫他人。”
方宣明追了上来,连声解释道:“小白,你别误会啊,我就是奇怪这么个地方怎么会有……”
白田田转过头,学着闻现平时习惯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方宣明理亏,本来就是他触景生情,央求着闻现帮忙出钱买了一匹老马,结果他连老马在哪里都糊涂了。
“我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你怎么就要走了?”那人从棚子里跟出来,每一步走得都那么好看,速度却一点儿不慢,“我是正经和你谈买卖,你急着跑什么?”
“这匹马是我们买下来的,不卖别人!”方宣明站在白田田身边,异常清醒,能够应对自如了,“你跟着我们也没有用。”
“我知道你们要把这样的老马买去做什么,它根本不能下地也不能拉车。”
“我们买下就归我们,要怎么处理由我们决定。”
“那可不行。”她直接绕到了他们的前面,杨大顺刚刚追上来,没明白发生了什么,这是吵起来了?
“怎么不行,你倒是说来听听。”白田田本能地不太喜欢她,那种媚骨天成的姿态,大概就是女人的天敌。
“小姑娘怎么气呼呼的,我可没有招你惹你。”她的眼睛毒,一看白田田的脸就认出是个女扮男装的。
杨大顺的嘴巴张得老大,结结巴巴地说道:“哪……哪里来的小姑娘?”
“我最近听到个不太好的传闻,说有种怪病久治不愈,只有服食生马肝,连吃七七四十九匹马才能彻底治愈,你们花了远远高于市价的银子买了一匹毫无租用的老马,要不是为了这个又是为了什么?”她不买账地寸步不移,就是要堵着去路,“那个传闻是假的,活剥再多的生马肝也没用,就是可怜了无辜的马匹。”
闻现很有耐心地听她说完:“那你把这匹马要了去又有什么用?”
“放了。”她理直气壮地答道,“放回山林。”
“还会有人把它们抓回来的,你是白白浪费了钱财又浪费了善心。”
“可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
方宣明和白田田交换了一个眼神,谁都没有想到会问出这样一个理由。
“我相信你说的,所以我也给你一句话,我们不是来取马肝的,你不用担心。”闻现牵着马绕过了她继续往前走,“你不用再拦着我们了。”
她沉默了片刻,放下手臂,安静地退到一边,把路让了出来。
“她也是好心啊。”白田田忍不住回过头去看,“阿明,我们带着这匹马也不方便,要不就让给她?”
“五两银子呢。”杨大顺说得更有道理,“让她给我们五两银子,我们又不赚她的钱。”
闻现的目光从他们脸上划过去:“为什么你们就信了她的话?”xǐυmь.℃òm
“是你先相信的。”三个人格外有默契地答道。
闻现回转过身,朗声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你的马车呢,你的昆仑奴呢?”
不知哪里来的一阵风把棚子的门帘吹落卷到了半空,好巧不巧地挡住了他们的视线,等到门帘落地,刚才活色生香的一个人仿佛是凭空消失不见了。
“她,她不会是个妖精吧。”杨大顺憋了会儿憋出一句话来。
“不是妖精,你不是说认识她吗,怎么盖住了脸就傻眼了?”闻现轻笑道。
“我怎么会认识她呢,不能,不能够。”
方宣明这次反应神速,一下子把前后贯通了:“她就是那个明月衣吧,也是银白色马车的主人。”
闻现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们在找她,她似乎也在找我们。”
“我们有什么值得打听的,不过是在山上匆匆见了一次,她帮过我们,我们当面谢谢她就了事了。”白田田听到是明月衣反而释然了,她其实和杨大顺想到一起去了,没好意思说罢了。
“有时候自己没想到,却是别人一心所求的,她既然来找我们一次未果肯定还会适时出现的,这样也好,省去了我们不少的功夫。”闻现突然停下了话语声。
在他目力所及处,地上有一块不大的界碑,写着大足两个字。
“原来走了近一个月的时间,终于到了大足。”
“不是她,不是她。”杨大顺用手捶着自己的脑壳,一边捶一边还摇头,“明月衣像是仙女一样,这个不像仙女,认错人了,一定是认错人了。”
“你见过明月衣吗,真正的明月衣?”闻现很认真地问道,“是在这样近的距离底下见到的吗?”
“只隔了很远很远的距离,见过一眼。”杨大顺讪讪地答道。
“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方宣明牵着老马,有些迟疑,明月衣说的那些不会是真的吧,他是想过把要老马看着合适的地方放了,要是有人专门抓马取肝,还真就暂时不能放手了,“她就是吓唬吓唬我们,对不对?”
“我怎么觉得她好似有些眼熟呢?”闻现这句话一出,另外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定格在他的脸上,“难道说以前在哪里见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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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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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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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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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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