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宣明仰起脸吹了吹山风,等着身后的同伴,他很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车上的小子最好老老实实给我下来,否则的话,有你的苦头吃。”山贼等了片刻,整辆马车像是静止了,就连大个子昆仑奴都像是根本听不懂他的话,坐在驾车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我们要过去帮忙吗?”方宣明侧头问停在身边的闻现,“山贼肯定是坏人。”
“先看看,未必需要我们出手。”
山贼老大的面子上有些过不去,眼睛还挺尖,见到了马车后面又过来三个人,吓了一跳以为是援手到了,再细细一看,突然叉着腰哈哈大笑起来:“我以为有多厉害的后招,原来是带了三个小白脸撑场子。”
“什么是小白脸?”白田田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我们的脸很白吗?”
“反正不是什么好话。”方宣明没好气地回答。
“小黑脸是好话?”
“你可闭嘴吧。”
闻现丝毫没有被两人的对话声给影响到,他的注意力完全在那辆马车上,车中的人太冷静了,到这会儿一点动静也没有。
“下车!”山贼老大一喊,后面十几个人齐刷刷地跟着喊,听起来还挺威风。
嗷——
昆仑奴爆发出了一声高喊,顿时把十几个人的声音统统压了下去。
下一刻,他起身了。
白田田半张着嘴吃惊地差点说不出话来:“他个子这么大!”
坐着驾车的时候就能看出昆仑奴体型魁梧,然后双脚一落地的个头像是移动的小山,向着山贼走过去,每一步落下,路面好像都跟随着颤一下。
对面鸦雀无声地一片,昆仑奴的目光向下横扫了一遍,那种体型上的压迫是最明显的,他伸开蒲扇一样的巴掌指向面前:“谁动谁就死。”
相同的话换了别人来说,大概会换来山贼们的哄笑,但是这会儿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因为他能说到做到。
昆仑奴从山贼大王的手里抢过了朴刀,很轻松地一折为二,直接扔在了地上。
“他动作这么快!”方宣明终于也吃惊了,按照常理来说小个子灵活但是力气有限,大个子力气大但是想对笨拙点,这个昆仑奴是占了两个长处,短处一个没有。
“还有谁想来试试的吗?”昆仑奴的声音嗡嗡响。
山贼大王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马车的车帘被撩开一下,从里面扔了件东西出来,精准无比地就扔在他的脚底下。
“拿了。”昆仑奴指着地上命令道。
“那是什么?”方宣明恨不得把脖子再伸长些才能看清楚地上到底是什么。
山贼老大哆哆嗦嗦地弯腰去捡了起来,眼中是害怕和贪婪交织在了一起的凶光。
“滚!”随着昆仑奴最后一个字出口,山贼跑得比来时都快,很快消失在了山坳中。
“赶路吧。”马车中的人开口了,嗓音婉转娇柔,居然是个年轻的女子。m.χIùmЬ.CǒM
“后面还有人。”昆仑奴不放心地指着方宣明三人,“该怎么办?”
“无妨,走了。”那声音仿佛是轻柔的羽毛从耳洞中溜进去,还调皮地挠了挠才离开,让人想要一把握住。
昆仑奴很听话地爬上马车,随着长鞭挽出响亮的鞭花声,银白色的马车飞速启动,转眼间跑得只剩下一个黑点了。
“是个女的。”方宣明一脸做梦的样子,“很年轻,美人。”
白田田没好气地扭过头去,压根不想看到他:“公子,那人扔出马车的是什么,你看见了吗?”
“装着银子的锦囊,里面大概有十几两银子。”闻现还特意看了锦囊的颜色,素蓝色上面有一轮弯月的花绣。
“那些山贼明明都不敢动了,她为什么还要给银子?”白田田不解地又问道。
“这个问题恐怕你要亲自去问她了,我可猜不到。”闻现的耳边其实也一直被那个声音盘桓不去,他甚至有冲动要追上马车,拉下车帘看一看车中人的真实模样。
可他忍住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们已经走了这一大段路,是原路返回还是继续向前行?”方宣明倒是很快把马车的事抛在了脑后,记得赶路才是最要紧的事。
“回去的话太浪费时间,直接赶路,要是还能找到落脚的地方最好,找不到的话,选个地势高的位置将就一晚上。”闻现很难得有些走神的样子。
方宣明给白田田使了个眼色,嘴巴一张一合:“看到没,他也在想呢。”
白田田冷哼一声,让坐骑跑得快些超过方宣明,赶到和闻现并驾齐驱了。
“山贼忌讳的不仅仅是那个昆仑奴。”闻现口中喃喃说道,“车中人到底是用什么威慑住了他们?”
“公子,要不我们把山贼找来问一问?”
“不用问了,山贼跑得快,我们要找他们还得满山转悠,不如趁着天黑前多赶路。”闻现侧眼看到白田田的表情,“我有哪里说错话了?”
“没有,我们还是先赶路。”白田田的话语声被增强的大风吹得支离破碎。
刚才消停了片刻的风一下子又起来,把三人的衣物吹得猎猎作响。
“怕是要有大雨,速速赶路。”闻现再没有迟疑一路顺着山路疾驰,他要是先前没有看错的话,前方还有个很小的村子,至少不用风餐露宿了。
在他们敲开小村子的一户农家院门同时,豆粒大的雨点噼里啪啦落了下来,砸得泥地四下飞溅。
“我们是过路人,想要在这里避雨借宿,请行个方便。”闻现语声温和,相貌清俊,很难有人会拒绝他。
院子的主人是对老夫妻,老婆婆赶紧让他们往里面去:“这雨下得太蹊跷,又大又急,加上这风吹得怕是要出事。”
老头子帮忙把三匹马带到后院的棚子里避雨,闻现接过老婆婆端来的热茶问道:“婆婆刚才说要出事,会出什么事?”
“前面有一处山石松开了,风大雨大最怕滑坡,要是砸下来的话肯定要堵住山路了。”
“从这里前往大足是不是只有一条道?”闻现急声问道。
“可不就是只有一条道吗,三年前也遇上大雨滑坡,整整堵了小半年才好不容易挖出一条新道来。”老婆婆见他还没坐稳又站了起来,“你这是又要去哪里?”
“我们要继续赶路了。”闻现留了茶水钱在桌上,又从老头子那里拿了两件简陋的雨具,再次推门冲进了大雨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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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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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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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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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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