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姑娘父亲的骨灰啊。”
“你还知道是人家父亲的骨灰,笑成这样给白姑娘送骨灰,看她会不会给你一巴掌。”
方宣明彻底傻了,抱着坛子小心翼翼地问道:“那该怎么交给她才好?”
“刚才在元庆英面前的那股子机灵劲哪里去了,她求你帮忙的,你只说对方松了口,但是尸体不能交回,只能把骨灰带回来,没替她完成心愿是你的错。”
方宣明才想回嘴说他尽力了,他没错,再把闻现的话仔细一想,似乎以退为进才是更好的说词。
“我这样说就不会挨打了?”
“不会,不过有人会伤心流泪。”
一切都在闻现的意料之中,白田田收到坛子,听完方宣明的一番话,把坛子抱得紧紧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往下掉:“方大人千万不要这样说,我知道能够帮我把父亲的骨灰取回来已经是很为难你了。”
“别这样说,只是你要把令尊的骨灰带回突厥吗?”
白田田摇了摇头道:“令尊本来就是大唐的子民,他对我说过老了以后总要叶落归根,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早,我不能把他带回突厥,可我目前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白姑娘要做什么?”方宣明见她眼中的悲伤慢慢收敛,“难道说?”
“方大人想必也猜到了,我要继续查找线索,直到确认是谁害死了父亲,杀父之仇不可不报。”
“这案子不能再查了。”方宣明只差直截了当地告诉她,元庆英知道他这里有白田田这么一个人,要是领了骨灰就走,没有人会来找她的麻烦,要是穷追不舍的话,元庆英有的是手段让白田田直接消失。
“为什么不能再查,父亲死了,他是被人害死的。”白田田猛地站起身,指着桌上的坛子,手指头不停地颤抖着,“我与父亲相约回到大唐后,要陪着他看看记忆中的山水风土,谁会想到,短短日子,父女两人就天人永隔,我连他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你怎么就不听劝呢!”方宣明没想到白田田骨子里头这样倔,“我告诉你不能查,不能查。”
“查下去会怎么样?”白田田苦笑了一下道,“会有人嫌我麻烦多事,让我再也没有追查的能力吗?”
“白姑娘其实是个明白人。”闻现在旁边开口了,“她在做出决定前,把你想说的那些都考虑到了。”
“能让父亲在明知道有危险的情况下,把我独自留下离开,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我豁出这条命也要查下去的。”白田田应了闻现的话,“会有什么危险,我都考虑过的,突厥那边我是回不去了,父亲在大唐也没有其他的亲人,天地之间不过我们父女两人相依为命罢了。”
如今能够相依的人少了一个,白田田就像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的小草,可她仍然不愿意屈服低头。ωωω.χΙυΜЬ.Cǒm
“方大人是宋城县的县丞,父亲说过一个人只要当了官就会有太多的不得已,我并非要谁来帮我,我只是想告诉方大人一句,我不会放手的。”白田田抱起坛子,匆匆给两人行了个大礼,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这也是个不听劝的,我又没说不帮她,只是现在被吊在城门口一样,太引人注目不方便出手,她怎么就不把话听完呢。”方宣明这次不等闻现来教,主动出去追人了。
闻现不慌不忙地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
邢仵作从门口走过,见到是他又原路退回来:“公子原来在这里。”
“你咽喉的灼伤都好了?”
“好了大半,不妨碍我做事,可惜停尸房里空空的,五具焦尸被人领走了,黄氏母子的尸体也被一个远方亲戚带走安葬了,我当仵作十七余年,第一次觉得手头上的活没有做完,被人给硬生生抢走了。”
闻现继续喝着茶问道:“邢仵作可以把马厩里烧死的三匹马也看一看。”
“我是仵作,牲口的尸体看不来的。”
“马匹是怎么死的总能看出来。”闻现始终不相信所谓的明萤出现,要是途径宋城县的马匹全部会被感染,元庆英又是怎么自由来去的!松月小馆炸毁后,元庆英一行人转眼就走得不见人影,难不成还能长出翅膀飞出去!
“公子要是想知道的话,我可以试试。”邢仵作站在那里,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公子那天从火场把我救出来的时候,当真没有见到放火的人吗?”
“你见到了吗?”闻现感觉到对方有些咄咄逼人的架势,似乎有些反常,邢仵作在他出手相救后,对他一直客气感恩,和今天你的语气截然不同。
“我隐约想起了一点,公子似乎和那个人说话了,你们是认识的吗?”邢仵作想要从闻现口中得到进一步的确认,“或者是我在火场受了惊吓,记忆完全不对了,我只等公子一句准话。”
“放火的人,我不认识。”闻现没有回避,与他目光对视,“你要是想起我和那人对话,我只能说是你记错了。”
邢仵作的神情稍稍放松了些,他要的本来就是闻现的否认:“我也希望是自己记错了,毕竟那天事发突然,不知道顶替我看着停尸房大门的老米有没有看到其他。”
“老米那天就没有进停尸房。”方宣明总算把白田田劝住暂时不要离开,回头就听到两人最后的对话,“老邢,老米的胆子有多大,谁不知道啊,他能够守着门就不错了。”
邢仵作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道:“大人说得对,老米的胆子是不敢晚上进停尸房的,更何况那天的尸体那么多,死状又是那么惨烈。”
“老邢,你本来疑心病就重,这是怀疑到他身上了,要不是他救了你,你这辈子是没机会怀疑别人了。”方宣明着急把白田田的情况找闻现商量,先把邢仵作打发了才方便说话。
邢仵作没有再多问下去,只是离开时盯着白田田手中的坛子多看了几眼,看得白田田心里头有些发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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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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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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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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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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