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宴拿起白瓷的暖好的酒瓶给向晚倒了一杯白酒。
向晚道了谢,端起浅浅的尝了一口。
“还是这个味,这家店是祖上传下来的,一百多年的历史了。菜肴也是正宗的安城本地菜,口味从来没有变过。”
向晚用公筷夹起一块点心放到他面前的碟子上,期待的看着他道:“尝尝。”
薄宴夹起尝了一口,甜味很淡、香味也很淡、还带着一丝丝的苦味,味道很怪,但说不出来的好吃。
他把一块都吃完了,看着向晚亮晶晶的眼睛道:“嗯,很特别。”
“这算是他们家的招牌之一,别的地方做的,味道就是不如这里的。”
“你很喜欢这里?”
“嗯,以前总来。除了贵,没有其他的毛病。”
薄宴看着她调皮的模样就笑了,两个人也认识快一年了,说起来,在生活上,他还真没发现她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难得喜欢一样。
薄宴的大手握起白瓷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向晚吃了块点心,又吃了几口菜,这才放下筷子,郑重地问道:“罗傅山、何芬芬的事怎么样了?”
他端着酒杯的手顿了顿,入眼的就是她那双漂亮的狐狸眼,里面蕴着满满地迫切和信任,以及藏在最深处的沉重和伤痛。
像是有一根铁丝顺着血管插了进去,堵住了通往心脏的血液,一颗心漫过丝丝缕缕的疼痛。
他突然问道:“晚晚,你想不想你妈妈?没有妈妈的这么多年是不是很难过?”
向晚想了想,摇了摇头,“难过算不上,失落还是有的。小的时候也问过爸爸为什么我没有妈妈,每次我爸爸都会沉默不语的抱着我,有的时候眼眶都是红的。大一点了,知道提起妈妈他会伤心难过,我也就不怎么再问了。长大了,就习惯了。也可能是我爸爸给了我很多的关心和爱护吧,所以对妈妈,好像一直都是可有可无的感觉。”
不知道为何,薄宴看着她脸上的笑心里酸酸的,他沉默着,端起酒杯喝两口酒。
向晚以为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想到他说的那些,心疼道:“没事的,以后我会很爱你,会很疼你的。”
薄宴就笑了,他伸手,握住向晚放在桌子上的手,“这两天我把收集好的证据做了汇总,在今天下午的时候,让人连着罗傅山和何芬芬,以及事件相关的人员,一起送到了司法部门。之后,他们会按照法律的程序公开审理这个案件。放心吧,我会找人看着的。”
“那就好,”向晚松了口气,眼底依旧藏着难以释怀的恨意,她紧紧地握了握手里的酒杯,“当初我妈妈因为他难产死了,结果非但没有受到处罚,竟然被人调到了北城,还一步一步高升,再次回安城竟然当了市长。”说到最后向晚怒极反笑,想着要是知道那个人是谁就好了,帮罗傅山这样人的,自然也不是什么好玩意。
薄宴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左手的手指不由得敲着桌子,右手端起酒杯喝了口酒,随口道:“你爸爸告诉你的,你母亲难产死了。”
向晚不由得蹙了蹙眉头,“不是吗?或者还有什么隐情?”
薄宴爱极了她的聪慧,可这一刻,却又觉得如果她能愚笨点就好了。
他没想到她会一针见血的问自己这个问题,就连敷衍的余地都没有给自己留。
虽然他面色如常,但向晚还是察觉到了他眸底一闪而逝的疑虑,忍不住问道:“怎么了?是还有什么隐情吗?”
敲门声响起。
向晚抬头,就看到服务生笑着进了包房道:“向小姐,我们店长知道你来了,特意让厨房帮您做了您爱喝的酸梅汤,消暑解腻。”
穿着旗袍的女人把漂亮的青花瓷的小壶放到桌子上。
向晚笑着道了谢,看着女人走出去,说道:“说起来他们店长是个大好人,我以前也就是和我爸爸来这里多吃了几顿饭。结果我家里出了事,他还专门打电话问我要不要帮助,还借给我20万。说起来,要不是这20万我爸爸的病情就要被耽误了。哎,这世上就这样,坏人恶是真恶,好人好也是真好。”
她拿起手边的杯子,把冰镇过得酸梅汤倒出来,递给薄宴,“尝尝。”
薄宴接过,尝了一口,酸甜的味道让他皱了皱眉,主要是太凉了。可他看着向晚期待的目光,还是扬了扬嘴角,说了句,“还行。”
向晚一副我就说吧的满足样,然后道:“对了,刚才打岔过去了,我妈妈的事他们是怎么说的?”
“我问了,和你家里人告诉你的差不多,因为罗傅山的举动你妈妈动了胎气,再加上送医院遇到了大堵车。”
向晚眸光渐渐地暗了下来,其实说实话,她对妈妈并没有多少感情,她再意的是爸爸,这么多年的讳莫如深,提起时失落的表情,通红的眼眶,连张照片都不敢留,当时的他该是多心急如焚,该得多无力呀,多自责呀。
并因此从大学里辞职,下海经商,做自己不擅长甚至不喜欢的事情,喝酒喝到胃出血,胃癌,改变了自己一生的轨迹。
可做了坏事的人却依旧步步高升,甚至按地里给使绊子,花了无数心血创下的事业付之一炬,毁了他,也毁了他的女儿。
又该是怎么的痛心,和无可奈何。
她恨,恨罗傅山,何芬芬,更恨后面帮他们的那个人。
没事,山水有相逢,既然做了,就会留下痕迹,她早晚有一天会查出真相来的。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心事重重的。
向晚更是一到家就进了房间,打通了向国华的电话。
门没有关,坐在外面的薄宴能听到向晚逐渐哽咽的声音和哭声。
像是有一只手不轻不重的揉捏着他的心脏,说不出来的压抑和难受。可他就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承受着,就像是自己对自己的惩罚。
挂了电话出来后,向晚的脸红红的,脸色苍白。
薄宴起身,伸开双手,把她紧紧地抱到了怀里,一遍又一遍的亲吻着她的发顶,“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很久后,向晚点了点头。
那一晚,向晚都像个孩子似的靠在薄宴的怀里,讲着这些年爸爸的不容易,言辞之间都是对爸爸的心疼,以及对本坏人的恨意。
薄宴听得心惊胆战,好几次想说点什么,可每次看到她微红的眼角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求安慰的样子,他的嗓子像是卡了棉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
第二天醒来的向晚精神好了很多。
刚好余华一早就给她打了电话,说是张总找她开个会。琇書網
张总的调令下来了,下个月就要去北城了,算是高升了。这几年他的事业发展的很好,但相应的,感情社会则是一塌糊涂。
守着一个空空的婚姻空壳,过得比苦行僧还要苦。
他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余华,把手里的笔扔到桌子上道:“公司说我可以带五个人去北城,有两个你也知道跟了我很多年,算是我的左右手,还有两个业务能力,对市场的洞察力都很强。还有一个,”他看向她,期待而试探道:“你要去吗?带着宝宝去北城。”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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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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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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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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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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