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宵知道这就是拒绝回去了,但他还是不死心道:“这不马上元旦了,元旦也是很大的节日了。”
薄宴睁眼,神色淡淡,但眸光颇有些意味深长。
何宵只觉得自己的后背立刻溢出了一层的冷汗,他连忙恭敬的低下头。
薄宴收回了目光,声音里带着几丝疲惫,“何宵,你要记住,你现在是我的人。”
“我知道,我就是觉得您和夫人的关系没必要。”
“你觉得她可怜?”
何宵最终还是道:“这些年夫人确实不容易。”
“所以你觉得谁容易,活着的人都不容易。何宵,你记住了,你家夫人活的不容易的大部分原因都是她自己在咎由自取。”
“可她毕竟是您的母亲。”
“这也是你还能留到现在的原因。”薄宴再次睁开眼,眼里已经一片清明,好似疲倦已经消除了,“从此后,关于晚晚的消息,我不想再传会北城。不然,军法处置。”
何宵不安的吞了口唾沫,硬着头皮,答了声,“是。”
“去休息吧。”薄宴起身,往里屋走去。
直到看不到薄宴的背影了,何宵才转身离开。
向晚的事情太大了,虽然一直都在压着,但最终还是见了报。
制片方和向晚的公司都发了声明,详细的讲述了事件的前因后果,和处理方式,感谢了大家的关注和支持。
向晚是第二天见到余华的。
其实昨晚余华就来了,她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医院,却被门口的两个大汉拦住了。
余华知道这是惹了老总生气了,她只好忐忑不安的回了酒店,今天一早就来了。m.χIùmЬ.CǒM
病房里,余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边,穿着一身米色的休闲服,坐在椅子上抱着笔记本的薄宴。
精雕细琢过的侧脸再加上认真和专注,就连余华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但他的气势太蜇人了,余华很快就收回了目光,恭敬道:“薄总好。”
向晚冲她招了招手,笑道:“华姐,过来坐。”
向晚穿着粉色的宽大的病服,她长得好,穿病服都好看的不得了,气色也不错。
余华算是放心了。她把买好的礼品和果篮放到一边道:“张总本来也要来的,但他有会,就买了礼物先让我带过来了。”
“大家都破费了。”
“这话说的就太见外了。”
“我没事,就是有点小感冒,腿骨有些裂了,养养就好了。刚好,剧本后面不是有一段我卧床的戏吗?之后能不能就让我坐轮椅演呢?这样在人物的形象塑造上是不是要比能走路要好很多。”
余华看她一见面就说起了剧本,既欣慰又心疼,“我会和导演编剧提的。你就别多想了,趁着这几天好好休息休息。对了,你粉丝会那边说是想组织几个人来看你,你看看要不要见一下。”
“当然要呀,”向晚惊喜不已,一双狐狸眼亮晶晶的,“我早就想见见她们了。真的想不到,什么样的人会成为我的粉丝。”
一直以来她都是成熟稳重的,余华难得的在她身上看到了属于年轻人的青春活力,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手,“等见到了就知道了。”
向晚嗯了一声,已经开始期待了。
不多会儿,薄宴的目光就扫了过来。
余华心领神会,知道这是嫌自己打扰向晚休息了,又和向晚嘱咐了几句,才起身离开了。
向晚忍不住看了眼薄宴,嘟了嘟嘴道:“有人陪我说话挺好的呀,我不管,现在华姐走了,你过来陪我说话好了。”
薄宴看着她略带抱怨的小眼神,宠溺的笑了,嗯了一声,收起笔记本放到桌子上,起身,走了过去。
他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坐到她的身边,“聊什么?”
向晚就是随口一说,感觉着他炙热深情的目光,她的脸颊刷的就红了,有些含羞的顺了顺头发,开口道:“不如我给你说说剧本。”
薄宴就笑了,“晚晚也算的上名副其实的工作狂了。”
在薄宴二十四小时的照顾下,向晚好得很快。
虽然薄宴一直都想让她再休息几天,可面对不是找编剧聊剧情,就是找导演聊剧情,或者和余华讨论以后的工作安排的向晚,他也只能如了她的意,早早地就让她回了剧组。
最后的剧是趁着向晚的腿没有好利索的时候拍的,特别是最后一幕,女主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留声机放着曾经她最爱听的江南小调,窗外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她穿着一件浅紫色的旗袍,明明才年过四十,她早已满头白发,娇媚的保养的极好的容颜上一丝细纹都没有,却一片的疲倦和沧桑。
她慢慢的睁开眼,看到了架子上放到兰花,开的正好。
她突然就想到了自己十多岁的时候,鲜衣怒马的少年曾送她一盆兰花,说是特意为她在山里寻来的,空谷幽兰,无人自芳。
少年有一双比星星还亮的眼睛,看着她的时候,专注而深情。
她含羞的低下头,这才发现他的手掌擦破了,流着血。
她连忙心疼的去捧。
少年却没心没肺的摇头笑着。
只可惜,南柯一梦,再也寻不到。
她只是突然想摸摸那株姿态优美的兰花,可她早就瘫了,她都快忘了自己瘫了几年了。
可她就是想固执的站起来,这一辈子,自己真真切切的想做一件事,一定要为自己做一件事。
她用尽了力气,纤细的胳膊颤抖着终于撑起了身子,结果重心不稳,整个人向前扑了过去,额头正好磕在了花架上。
她轰然倒地,血从额头渗了出来,融进了昂贵的地毯。
而花架上的那盆兰花依旧姿态优美的绽放着,窗外的阳光也没有丝毫的变化,依然散落在它的身上。
她死了,享年40岁,一生未嫁,无儿无女,甚至连个名字都没有留下来。
只知道她是林家的大小姐,大家都叫她林大小姐。
元旦前,剧本的第一个故事终于杀青了。
从医院出来后,薄宴就开始寸步不离的跟着向晚,全方位的保护着她。
她虽然很幸福很开心,但也知道大领导天天的守在片场,大家多多少少会紧张。
但最后还是在他不让去就别拍了的威胁下妥协了。
而她和薄宴的关系也算是在整个剧组公开了。
制片方决定元旦给大家放三天假,走之前,请了所有人吃饭。
影视城附近最豪华的酒店的门口,向晚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服,戴着帽子和墨镜进了大厅,看着前面被导演和制片簇拥着往前走的同色系穿搭的薄宴,刚想着快走几步去找他,一个身影就冲了上来,拉住向晚的胳膊就跪下了。
“求你!我求你!别封杀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别封杀我好不好?求你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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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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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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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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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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