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那么多年在外求学的原因,他不是很习惯夏国的这种互相吹捧的人际交往。
想着喘口气,就出了客厅,往后花园走去。
向家的后花园种了一大片的不知名的小野花,粉的、白的、红的、紫的,美的很。
向晚穿了一条白色的真丝吊带裙,长发垂在一边,光着脚,趴在花丛里看书,手边还趴睡了一只小白兔。
起风了,阳光洒在她白皙透亮的皮肤上,美的就像从天而降的仙子,天真烂漫,纯粹无暇。
她的小腿时不时的晃动着,好似就晃动在他的心尖上。
女孩抬头看到了他,连忙用书挡住了惊慌失措的脸,露出那双干净黑亮的狐狸眼。
然后站起来,含羞的跑开了。
那只兔子也被惊醒了,跟在她后面跑远了。
他很长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总觉得眼前的是传说中的海市蜃楼,是他的一场梦,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美好那么清纯的女孩。
直到吃饭的时候,那个女孩穿着一条粉白的长裙,扎着好看的丸子头,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回去后,爸爸问他,“萧安呀,向家的小丫头怎么样,你喜欢吗?把她娶回来给你做媳妇好不好?”
他想着爸爸肯定是逗他,肯定是他在饭桌上总盯着人家看的次数太多了。
却没想到,他们真的会定亲,会向全世界宣布他们是未婚夫妻。
人生过于一帆风顺,心想事成,你就该警惕了,果然,一个巨大的天坑在等着他。
向晚实在是受不了了,尽量收住自己的暴脾气,抬头盯着他,目光如刺,“林萧安,你是不是想死!你是不是觉得向家破产后我没有扛把刀去把你家人剁了是因为我仁慈。我告诉你,只是因为我爸爸的身体不好,我要照顾他。你今天蹬鼻子上脸没完没了是不是?你到底说不说,你要不说,我就去你家问你爹去。”
林萧安扫了一眼向晚,也生气了,直起腰来,把棉签扔到垃圾桶里,随口道:“你去你去你去,你看看你还有没有命活下去。没准是车祸,没准是自杀,总有一种死法适合你。”
这种事,林家老爷子还真的能做出来。
向晚一噎,收回目光,顺了顺头发道:“粉饰的再好,也掩盖不了你爸用你的婚姻算计我们家的事实,”然后狐狸眼微微地眯了眯,透着犀利的冷光,”不过,你爸爸从那个时候就和罗傅山狼狈为奸了?”
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
林萧安眼眸划过浓烈的痛苦,就是因为勾结在一起太久了,才没有给他留下一丁点回旋的余地。
他高大挺拔的身子蹲到向晚的面前,俊朗的脸上闪过一丝掩饰不住的痛苦,“当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了。我爸爸说,罗傅山早就想对付你爸爸了,看起来他们之间前些年就已经结下了私仇。而罗傅山当初没有调到北城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和我爸爸接触了,从那时候开始,我们林家早就和他绑到一条船上了。”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就不怕我知道了这些,抓到你们林家的把柄,你这首富大公子的位置不保?”
“那也是我们作茧自缚,”林萧安看着向晚笑道:“自古民不与官斗,况且他高升到北城,一路往上爬,官职越来越高,我如果那个时候告诉你们,倒霉的就是我们两家人。向家垮了,林家倒了,就再也没有机会斗倒罗傅山。只有保全了林家,先取得他的信任,我们才有机会弄倒他。”
“这到底是你的主意,还是你爸爸的主意。”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和他爸都是野心勃勃的人,怎么可能会把自己的软肋交到别人的手里。
估计这个罗傅山手里握着能弄死他们的证据。
现在告诉自己,拉拢自己,也只不过是为自己增添胜算罢了。
林萧安看着她依旧带着戒备和敌意的目光,心头的失落和痛意又深了一层,忍不住苦笑道:“你再也不会相信我了对不对?”
“你说你保全林家是为了取得他的信任,谁又知道你现在是不是故技重施,在取得我的信任。到时候你们两边卖好,坐收渔翁之利,这种事你林家人又不是做不出来。”
林萧安看着背脊笔直,哪怕两颊红肿,狼狈不堪,却依旧透着一股子高贵自信的向晚,慢慢的站起来,声音有些轻蔑,“你就这么相信自己?你一个落魄千金能做什么?值得我故技重施?”
向晚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她穿着高跟鞋,微微抬头就看到了林萧安的眼睛。
明亮的灯光下,她目光笃定的注视着他的眼睛,荡出一个明媚自信的笑,“林萧安,为了感谢你告诉这些,那我也告诉你一个道理,千万不要小看任何女人,女人狠起来,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说完,她推开他,就往外走去。
林萧安看着走到门口的向晚,强掩住心底涌起的无力和荒凉,清冷的眸染上了一丝恳求,“如果你用的着我,把我从你的黑名单里放出来就行。小晚,我用林家的家业保证,这次我绝不负你。”
“这些事我需要去求证,”向晚并没有被他的话打动,只是握着门框的手紧了紧,“等我求证了以后再说。”
林萧安看着那扇被关上的门,幽深清冷的双眸瞬间就暗了。
他略显疲惫的坐到沙发上,满脑子都是她看着自己时的冰冷和敌意。
烦躁袭来,他伸手摸出烟,点燃了一支。
停车场,向晚上了车。
司机回头问道:“向小姐,是不是直接送你回家?”
向晚没有说话,想了想才道:“去襄洛巷。”
车子平稳地飞驶在大街上,明暗交替的光影从向晚那张漂亮却安静的脸上掠过,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进的冰冷。
襄洛巷在城南,一个多小时,车子停在了巷口。
向晚吩咐司机等她半个小时,戴上墨镜和羽绒服的帽子,独自下了车。
天阴沉着,冷风扫过,卷起了地上剩余不多的树叶,整个天地都沉浸在冰冷死寂的气息中。
向晚去巷口的小卖部,买了几瓶酒和几条烟,这才往里面走去。
管家名叫李想,曾经是缉毒警察,因为破获了一起大案子,被好大喜功的领导写进了报纸,遭到了报复,妻儿惨遭毒手。
此后他心灰意冷,又因为负伤退伍,想着跳河自杀,被路过的向国华救了回来。ωωω.χΙυΜЬ.Cǒm
那之后他就跟在向国华的身边,这一跟就是十多年。
所以很多向家的事,他都知道。
敲门声响起,他正在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李想穿上拖鞋,随口喊着来了来了,看了门,看着站在门口的向晚吓了一跳,“……小……小姐,你怎么来我这了?”说着,连忙迎着向晚走了进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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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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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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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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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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