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座宫殿于他而言却是冰冷的,静悄悄没一点儿烟火气息,远不及爱心之家带给他的温暖感。
那一方小小的天地,虽不及他家大,还住着快二十口人,可是却很温暖,让他有一种家的感觉。
他觉得有点儿头重脚轻,咳了几声,连上楼的力气也没了,干脆走至沙发边上,把书包一丢,整个人朝沙发上倒下,闷头就睡了过去。
夜晚的风从没有关紧的窗户缝隙里溜进来,吹着白色带玉兰花的纱帘哗哗飞起。莫井然翻个身,忽然觉得身体很热,一会儿又觉得很冷,不住地说着梦话:“不要,不要——”xǐυmь.℃òm
“然然,然然!”
一阵急切而担忧的声音将莫井然喊醒,他大叫一声,乍然睁眼,见父母亲都站在了自己面前,额头和后背全是汗。
“你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明依忧心忡忡地问。
“是不是又梦到了地震那天的事?”莫振华询问。
这种情况在他刚刚经历地震后,时常发生,那两年里,明依夫妻几乎是每晚上都要有一个人陪着儿子睡觉,生怕他在噩梦中惊醒后,身边没有人而害怕。
直到读高中后,这种情况少了很多,特别是在莫井然遇到了展颜,回归长跑队后,就连一次都没有过了。
然而今晚上,他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后,居然又梦到了那可怕的一幕,这是为什么呢?
给儿子倒上一杯白开水后,看着他喝完,明依斟酌着道:“最近是不是很累?在长跑队还好吗?”
“嗯,”他点点头,沉吟片刻,又道:“挺好。”
“你这孩子,什么事都不跟家里说的。”莫振华坐下,轻抚一下儿子的头,道:“柏教练已经跟我说过了,你最近的训练情况不太好……”
他斟酌着,尽量想要淡化儿子的烦恼。
“是这样的,”莫井然大大方方承认:“我状态很不好,这一次的比赛一点儿成绩都没有,还退步了。教练说可能是我的训练方法不对,可我知道,这里面也有心里因素。我比别人不同,又太在意他人的目光了,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他再说不下去,明依心疼地揽住了儿子的肩膀,颤声道:“用不着道歉,爸妈知道,你已经尽力了。胜负没有那么重要,条条大路通罗马,你的成绩那么好,走其他路也一定会有光明的未来!”
“可我喜欢长跑!那是我最大的人生梦想!”
少年从母亲臂弯里仰起头,晶莹的眼里迸发出对长跑的热情和向往。
“那要不就听柏教练的,去省残联那边呢?”
父亲小心翼翼问出,母亲接口道:“听说王军教练那边特别看好你,也为了量身定制了一些训练方法,说是可以带你冲击全国比赛……”
“可我不想去!”少年暴戾地打断:“即便我少了一条胳膊,可我从不觉得自己比普通人差了什么!为什么要去那些地方?”
他情绪激动,一张脸涨得通红,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似乎充斥着满腔的怨愤。
莫振华和明依尽量地安抚着。
“井然,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只是觉得既然你喜欢长跑,不管哪种比赛都应该会发挥很好的。还记得你小时候吗?总说要为祖国拿冠军,要登上奥运会的领奖台,可现在的情况根本没法实现!那么我们为什么走一条更为正确的道路呢?只要能实现理想,做自己喜欢的事,即便是去了残联长跑队,参加残运会,这些又有什么不可的呢?”
然而这些话还是深深伤到了莫井然的心,他一下像被刺痛了般,霍然站起,愤愤道:“为什么你们和别人一样,我只是少了一条手臂,在你们眼里就是残缺了?就应该去参加残运会?你们以前不是跟我说过,基本是我少了一条手臂,你们也相信我不会比任何孩子差吗?这些年我也一直这样要求自己,可现在——”他再不想说,转身拿起书包,朝着大门外跑去。
“井然!”明依在后喊,声音里带着哭腔。
“随他去吧!”莫振华揽住妻子的肩膀:“他总要学会面对现实,也总要学会长大,我们不能一辈子为他遮风挡雨,他只有学会了在风雨中奔跑,才能真正成为一个男子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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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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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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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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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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