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三年前,宜阳一别,北宫纯也是三年未见和姑,忽见,该女子粗布麻衣,身形单薄,依旧是面着方巾,于光而立,雾鬓千下,只是依旧清冷,令人心疼。
“和姑!”
北宫纯急从塌前起身,又念道,多年未见,不能失了礼节,作揖道:“多年未见,理应寒暄一番,可事出紧急,还请医姑老爷,先为明公医冶。”
张家小厮,端来热水给和姑净手,和姑换上小厮呈来的医袍,这本就是她三年前,在张府医馆坐堂时,让绣娘做的衣服,每每用过后,沸汤煮上半个时辰,再于日下暴晒三个时辰备用,如此无尘无染,最是干净。
“和姑,你的背篓呢?”
和姑出远门时,会将自己诊冶所需之物,统统装进背篓里背在身上,北宫纯见和姑只是只身一人,未带一物,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关切地问和姑道。
这女人,多年未见,怎变得如此冷若冰霜?
北宫纯见和姑径直走进厢房房内,未发一语,这女人,执起屋内一烛台,俯身下去,坐在张士彦床边,把起床上男子的手腕,细细地探起脉象。
北宫纯见和姑,只是低头诊脉,不发一语,北宫纯心里有些忐忑。
“和姑,明公如何?”他不禁问道。
和姑细细捻着张士彦的脉象,此脉复杂蹊跷,左右矛盾,时浮时沉,忽闭忽开,好像有一股力量阻隔心门,血虚气闭,血运已断,是厥症,可又奈何夹杂着沉脉交替……
和姑正想开口问他,张士彦是否中毒,奈何太久未唤过他的名字,一时间张不开口,只得问道:“张公子,可否中毒?”
北宫纯立马应道:“江阴刘氏的血毒!”
和姑闻及“刘氏”二字,心下一惊。
虽说她是,父老乡亲口口相传的仙家医姑,可她的医术,还是不及她师父,危急时刻,只能靠师父留下来的还阳丹保命。
“小医愚钝,片刻之间,还解不了张公子的血毒,但能保住张公子的性命。”
说罢,和姑伸手探进自己医袍下,解开自己中衣腰带上的锦囊,倒出一枚蜜丸,“在此北宫大人为鉴,小医将师父所传回阳救逆——还阳丹,赠予张公子服下,”蜜丸宝贵,数量有限,再者,和姑至今,还未研制出,这回阳丹的秘方,不敢轻易动用。
“待张公子醒后,还请北宫大人代小医,取回,先前所赠的还阳丹。”
北宫纯回礼道:“小将明白。”
说罢,和姑蜕下医袍,准备离开,“和姑……”和姑闻北宫纯唤她,她下意识地遮住了手背上的刺青,“我去药坊抓药。”和姑解释道。
“待张公子醒后,解了公子的毒,小医方会离开。”
和姑知道北宫纯顾虑她放不下那件事,“北宫大人请放心,小医不是那心胸狭窄之人。”和姑理理袖口,迈步而出,恰碰上煎好汤药而来的知堂老人,同为医者,知堂虽然年资颇高,但是论医冶疑难杂症的医术,远比不上成日东奔西走,四处行医的和姑。
知堂老人迎面走来,和姑俯身行礼,“知堂老伯,小医有礼。”知堂慌忙回礼道,“医姑老爷有礼。”
“医姑老爷,方才我按照医姑老爷写的方子,煎了这碗汤剂,想问,大少爷什么时候,能苏醒过来?”
知堂不知,这个背景身世不明的草莽游医,究竟是师从何派,怎能有如此本事,一口承诺可救厥死之人?
“我方才看了张公子的脉象,确实复杂难辨,只好先给公子服下,师传的还阳丹保命,应该不出一个时辰,张公子便可苏醒,但是公子的血毒,小医还需费些时日,才能解开。”
和姑向知堂老伯解释道:“故此小医还需借张家药坊一用。”
知堂端着药,作揖道:“但用无妨!”
看似冷静沉着的医姑老爷,脚步有丝急促,“那小医就先行一步去药坊配药。”
刘氏血毒在外行医者看来很是难解,可这血毒是和姑自己研制而来,她太清楚其中的奥秘,方才探他脉象,她也没想到,这毒,刘贼居然是用来毒他的。
“那狗贼刘氏,莫要叫我再碰见你。”
和姑被刘聪骗了,她秉承师训,行医这么多年来,都是谨慎小心,如今却做了,违背医道的事情,心中愧疚不已,但这事情,千万不能让他人知晓。
张士彦被和姑的举动给惊到。
以前,他不止一次向她求要还阳丹,奈何不管他怎么讨要,她都是捂着口袋不愿给,他还曾因为这事与她置气,埋怨她吝啬小气,今日却浪费她一颗还阳丹,若是被她发现,他今日也是作戏给她看,她会不会再次生气离开?
张老爷和老夫人等人,都守在东厢房张士彦的床边,心中是又急又怕,老夫人从大儿子病倒之后,茶饭不进,日渐憔悴,“老夫人,莫怕,医姑说了,大少爷一个时辰之内,便会逐渐苏醒过来……”知堂老人上前行礼,说道。
张士彦的生母,陇西辛氏是西晋著名的美人,是魏文帝的甄皇后的远方表亲,虽年华不再,但岁月从不败美人。
“这医姑又去哪里了?”老夫人不见和姑的身影,“知堂你何不让她留在这里看护彦儿?”
知堂退了一步,解释道:“医姑方才知会我,她去药坊配解毒之药了,片刻之间还回不来,小医只得替医姑守在这里,以便时时刻刻,观察大少爷的病情变化。”
“待医姑制药回来,小医便将所有情况变化,告诉医姑。”
素帐之内的男子,气息逐渐恢复,苍白的面色,也逐渐红润起来,张士彦慢慢睁眼他的双眼,只见床前站满了挂念他的亲友,无不探着头盯着他的脸,他不禁叹了口气,这下不演戏,也得演戏给他们看了。
他假装虚弱地扶床要坐起,生母辛氏喜极而泣,慌忙上前,抱住儿子,“天佑吾儿,”这下坏了,他这个谎撒得有点大,上至父母长辈,下至家丁小厮,无一不知他厥死之事。
“娘亲不哭,彦儿无碍。”
辛氏嗔怪,“如何无碍?你都昏厥三日有余,几近气绝,要不是你父亲请来医姑救你,你……”说着辛氏鼻头一酸,泪珠滚落,“你若是有事,你让娘亲怎么办?”wWW.ΧìǔΜЬ.CǒΜ
双亲皆已鬓发斑白,“彦儿日后做事当谨慎小心,不再让吾父吾母为我担心受怕,”下次再又什么事情,不会再让你们知道了……省得你们担心……最新网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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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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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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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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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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