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慢慢地教给你， 爱的语言

　　——多彩的生活

　　左手的剪刀，右手的铅笔，纸做的花衣裳

　　如意出生后，我总想做些什么，给她留下些特殊的纪念。在她一周岁来临之际，我花十八块钱买了一块粉色的布料，用一整天的时间给她做了一条小裙子，准备在她拍周岁纪念照的时候穿，也算是我送给她的一周岁生日礼物。从那一年开始，从小就注重仪式感的我每年都会给如意拍一套写真留念，想用光影的艺术记录下她每一年的变化。起初我们是去影楼拍摄，拍了几年觉得风格大同小异，于是突发奇想，不如我们自己来给如意拍摄一套，服装都由我自己来设计制作。我这人优点不多，执行力强还勉强算得上一个，想到就会去做。我在网上搜索各大品牌的走秀照片，把喜欢的存下来，从中收集灵感和素材。有想法不难，可真的制作起来又谈何容易呢！家里没有那么多设备，为此购置一批又觉得有些许的不值得，倒不如干脆就用纸来做件一次性的衣服。我想到了中国传统的几种纸张：洒金红纸，一般是用来写福字用的；信笺纸，而且是那种竖版的；米字格宣纸，是练毛笔字时用的；还有折扇的扇面纸。之所以要选这几种纸，也是希望如意可以借此了解一下中国传统的纸张文化。现在回想起来，我也是佩服自己的想法，或许这都和我曾经认真学习过设计有关，那些知识积累的灵感最终还是有了用武之地。

　　选好材料之后，先用彩色铅笔画出衣服的款式，在如意生日当天，我们提着大大小小的包包、各色各样的纸张，还有剪刀、订书器出门去拍照，在我们选定的拍摄现场和她一起为这次特别的生日纪念做准备。我教她用洒金红纸剪了很多简单的窗花，以这些窗花为鱼鳞的素材给她做了一套美人鱼造型的礼服。又用米字格的宣纸绑出来大大小小的蝴蝶结，做了一套可爱俏皮的连衣裙。再用扇面纸上下错落地做成了三宅一生那种感觉的裙子。最后用不同颜色的信笺纸做成了一款小礼服。几套衣服都是现场裁剪、现场用订书器钉上，穿上身之后有不满意的地方可以马上用剪刀修剪，不仅当了裁缝，如意还当了一次模特，而且是立体裁剪的模特。我找来会摄影的同学帮如意拍写真，拍出来的效果与之前的风格完全不同，相当惊艳，如果不说，怕是没人能看出来这些衣服都是用纸做的。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年如意生日的时候我们又拍了三套。这三条裙子我提前在纸上画了花纹，然后再动手剪裁制作。其中一条简洁款式的裙子，我们先在纸上画了黑色格纹，又做了一朵白色的花，形成黑白经典的搭配。又用皱纹纸做了一条像把玫瑰花直接穿在身上一样的裙子，利用皱纹纸的拉伸效果，做出了层层叠叠的花瓣。最后一条裙子是提前画好了红底黑色花纹，再用皱纹纸做装饰。如意对此相当自豪，毕竟这都是她这个最平凡的妈妈亲手画的图样，亲手裁剪，为她量身定做的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服装。也因此，她从小就懂得这世间的许多美好是不用花很多钱换取的，留下美好的方式也不止一种。不管是十八块钱的布料，还是这些纸做的礼服，本身的商业价值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的心意吧。

　　心意这东西，说是简单的深情满满，却也是最劳人心神的方式。有人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在我看来，陪伴是最费心思的告白，不管是陪伴爱人还是陪伴孩子，一成不变的行为和言语终究会让人厌烦。孩子在这方面更加敏感，这个世界对他们来说到处都是新鲜事物，稍有重复便会失去兴趣而将专注点转向其他方向。因此，自诩为十分注重仪式感的妈妈，我在这方面也是下足了功夫，每个大大小小的节日都会别出心裁地准备一个惊喜，传统节日有传统式的惊喜，西方流行的节日也有不同的礼物。

　　“左手的剪刀，右手的铅笔，纸做的花衣裳”化用自——杨乃文《推开世界的门》，作词：黄少峰

　　圣诞的甜蜜

　　圣诞节时下早已是不陌生的节日，我虽不崇洋媚外，但孩子们接触到的新鲜事物太多，尤其是如意这种从小学习英语，更加了解西方的文化，早就知道了圣诞节会有圣诞礼物的习俗。与其让她突然问我为什么别的小朋友有礼物而她没有，倒不如我先“下手”，把圣诞节变成一个她最期待的神秘节日。从她记事以来，每年圣诞节夜里，我都会把包好的礼物偷偷放到她的枕边。她读过童话故事，也一直坚定不疑地认为世界上是有圣诞老人的。每年的这个日子，她都要熬到很晚，看看圣诞老人会不会来，困到不行睡着了也会在三点钟左右惊醒，伸手摸摸床头，摸到了礼物会激动地连灯也不开就准备拆礼物。有时候她看完礼物还会自言自语：“我看看圣诞老人给我的大牙猪带礼物了没有。”大牙猪是她每天抱着睡觉的一个毛绒玩具。翻了翻发现并没有，她就会说：“这个包装纸就算送猪猪的吧！”

　　无意中在微博看到有人发布了给芬兰圣诞老人故乡写信的邮寄地址，我便抄了下来，回家后和如意商量要不要给圣诞老人写一封信，既可以锻炼一下她的英语写作能力，又可以让她因为能和一心想要见到的圣诞老人交流而开心。她先用中文把想要问圣诞老人的问题写下来，然后我们一句句地翻译。她问圣诞老人：“你是从哪里进入我家的？”其实这个问题我和她爸曾经回答她有可能是从Wifi进来的，因为我们家是没有烟囱的。她还在信里问了很多问题：

　　你会飞吗？

　　你多大年纪了？

　　你的真名叫什么？

　　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个圣诞老人？

　　来中国送礼物的有多少个？

　　你的鹿叫什么名字？

　　在空中飞刺激吗？

　　你为什么用那么多胡子挡住脸？

　　为什么有人认为你不存在？

　　我会折纸的，圣诞老人你会吗？

　　为什么你总是在夜里出现？

　　你去过月球吗？

　　……

　　最后，她还没有忘记帮一位同学向圣诞老人提问，那个同学从来没有收到过圣诞礼物，她想让圣诞老人今年别忘了也给那个同学送一份礼物。我们把所有的问题都翻译成英文，她又拿去找英语老师看，请老师帮忙修改一遍，然后郑重其事地抄在一张漂亮的信纸上。我俩专门找了一个周末，跑到邮局去寄信，信封上面圣诞老人的地址也是她自己写的。就这样，我们给圣诞老人邮寄了第一封信。

　　每过一段时间，如意就会问我：“圣诞老人怎么还不回信呢？”我只能告诉她：“写信的人太多，估计回复不过来。”过了半年多，我们也没有收到回信。半年后的一天我突然得知身边有个朋友的女儿要去芬兰上学，而且圣诞节准备去圣诞老人的故乡度过，我赶快和朋友联系，要到了她女儿的联系方式，请她在圣诞老人村帮我预约一份回信，据说这样预约的人肯定会收到回信的。

　　终于在又过了将近一个月以后，我们收到了回信，信封上印着圣诞老人坐在雪橇上，一只麋鹿拉着雪橇，旁边还有被雪覆盖的松鼠、小鸟，邮票上的图案是圣诞老人村的房子。我收到回信之后并没有立即拆开，而是等着如意回家，准备和她一起拆开。如意放学回来，我把信藏在身后，让她猜我今天收到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她居然一下就猜到是圣诞老人的回信，估计这些日子她心里都在念着这件事。她小心翼翼地接过信，拿剪刀一点一点地剪开封口，里面有一封信，还有一张雪花的贴纸。打开信，居然还是用中文写的，信的开头写着如意的名字，可能是因为他们没有看到过我们邮寄的信，所以在信的内容里没有回复之前她问的问题，但是我们总算是收到了回信，圆了她的一个心愿。

　　诚然，后来她稍微长大一些的时候，同学都和她说世界上没有圣诞老人，礼物也都是父母偷偷放的，她也跑来问过我：“世界上有圣诞老人吗？礼物是不是都是你和爸爸放的？”我没有正面回答她，只说：“你不是收到了圣诞老人的回信吗？”直到有一天我觉得我不能再继续了，和她说圣诞老人给小孩子送礼物只送到十岁，以后就不送了，她听后没有丝毫的沮丧，和我说：“那妈妈你能继续送我礼物吗，也像圣诞老人一样，半夜放到我枕头边？”我欣然答应了。我们心照不宣，都没有说破。保存着这么多年来我们的美好。或许每年这个小小的仪式都能为她的童年带来更多的甜蜜回忆，她也懂得了珍惜父母给她的这份仪式感是一种美好，不管是谁把礼物放在枕边，都是爱她的一份心意。

　　很多人说女儿要富养，我不太明白个中缘由，但我想，陪伴在她生命初始阶段中的惊喜和仪式感对于生在我们这种普通家庭中的如意来说，也算是精神和心理上的富足了吧。当她长大，翻看每年我们一起拍下的纪念照片，或是在过圣诞节的时候，眼前都会浮现许多当年的美好瞬间吧。看似平凡的日子，心里觉得它在闪光，它都会成为我们最美好和永恒的回忆。王小波曾说：“一个人只拥有此生此世是不够的，他还应该拥有诗意的世界。”为人母的我自然是不能跟随她一辈子的，但是我可以培养孩子发现幸福、制造幸福的能力。让仪式感就如生活的作料，把生活的味道调和得更加浓郁芬芳。

　　孩子也会爱你

　　知道如意喜欢听音频，她稍微长大一些我便有意识地引导她听一些比较不错的课程，比如儿童财商课。最初的几节课中讲到购物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买你需要的，另外一种是买你想要的，面对这两种情况，要尽量买需要的，想要的就可以考虑一下是否要买。还有一点，你买的究竟是什么，是买服务还是买产品。这些东西，我小的时候从来没有考虑过，当时之所以选择这个课给如意听是想让她了解钱该如何花，东西该怎么买，因为我发现她一直以来都以东西的价格来判断该不该花钱。比如我过节买很多礼物给长辈、朋友，她会感慨花了那么多钱，买那么贵的东西。在她心里，或许就是因为长辈教育她要节俭，不要买贵的东西而有了固定的观念。我告诉她，有很多时候，虽然不能用钱来衡量，比如对家人和朋友的爱，在能力范围内买一些礼物，却是我们表达爱的一种方式。

　　我们想带她去尝试一下西餐，寻了一个庆祝的理由，去了一家比较高档的西餐厅。那里和平时我们去过的餐厅不同，如意在那里的感受是安静、优雅，但是她不喜欢那种氛围，觉得那里太过安静会让人过于拘束、不自在，尤其是在买单的时候，她觉得那里的消费太贵了，因为我们并没有吃很多食物。当时我们向她解释：“我们也不会每天都来这里消费，这次来，为的是让你感受一下正宗的西餐，看一看吃西餐的氛围是什么样，吃的形式不一样，吃的内容也不一样。所谓的长见识，不过就是见怪不怪，如果你见怪不怪了，对待很多事情的态度和看法也就会不一样了。”

　　我们去上海迪士尼乐园玩，一进大门她就看到了一个米奇外形的喷水风扇，喜欢得不得了，但是低头一看价格，要两百多块，她又轻轻地把风扇放下了。转头看看旁边的毛绒玩具，有一个应该是她喜欢的，拿起来不停摆弄，又翻过来看看价格，觉得很贵就又放回去了。我见她真心喜欢，就劝她买下来，我们又不是穷到没有这个钱，但是她竟拦着我不让我给她买，最后挑选了一个与毛绒玩具同款的小胸针。我很佩服她的坚定和毅力，明明那么喜欢，面对稍微贵一些的价格就不肯买。我们结束迪士尼之旅，出门走到行李领取处，那里是迪士尼之旅最后的一家商店，那个她喜欢的米奇喷水风扇标价三百二十五元两个，比我们在园区里面看到的便宜很多。我见她着实喜欢，就和她商量买两个，一个给她，一个回去之后给她的好朋友丫丫，她这才答应。付了钱，她把其中一个小心翼翼地装进包里，另外一个让我帮忙装满了矿泉水，她马上就可以用。如意拿着可以喷出水雾的风扇，首先给我吹凉，然后再给自己吹，开心得在广场上转圈。看着她开心的背影，我不禁感慨，这么小的年纪便已经理解了父母赚钱的不易，我当然也能明白她喜爱的心情，相互理解才能成为幸福的母女吧。

　　如意在面对高价格的时候往往会选择拒绝，但从没有人说过她抠门。她虽然没钱，但她会用心，给身边的每一个人带去温暖和惊喜。幼儿园时期的她，在学校喝丸子汤，每人分三个丸子，她会偷偷用餐巾纸包回来两个给我。吃炸鸡块的时候也是，她觉得好吃，便会悄悄包回家两块，神神秘秘地对我说：“妈妈你闭上眼睛，张开嘴！”然后把鸡块喂到我嘴里，说：“今天的鸡块特别好吃，我特意给你留的。”每当这样的时刻，我都感觉幸福不过如此简单，我也会亲亲她告诉她：“我有这样一个女儿真是幸福啊！”让她也感受到，我接收到了她的心意和幸福！

　　论爸爸教育的重要性

　　说起对孩子的教育，虽然平日里是我陪孩子多一些，和她玩的多一些，但是，如意爸爸带着她遛弯或者玩耍的时候，不经意间和她说的话，她也会记住的。如意还在我的肚子里的时候，她爸爸就会每天对着她读：“天子重英豪，文章教耳曹，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如意出生以后，爸爸喜欢和她边玩边渗透，几岁的时候学唱儿歌，爸爸就把化学元素表、节气歌、十二生肖之类的小知识在遛弯的时候背出来，在他看来，反正是顺口溜，背什么不是背呢。如意五年级的一天，放学回来自豪地和我说：“今天我们上科学课的时候，讲到简单的化学元素，老师问有谁知道化学元素？我站起来把化学元素表背了一遍，我们班只有我一个人会背，老师表扬我了，还问我是谁教我的，我说我上幼儿园爸爸就教我了。”在一旁的爸爸露出骄傲的笑容。另外一次是老师提问月亮会自己发光吗？全班只有如意一个人说“不会”，老师问她为什么不会发光还那么亮？她说爸爸给她讲过那是太阳的光反射的。这两个小事情都让如意爸爸特别自豪，我也在一旁为他点赞。虽然只是两个小知识，但是爸爸随时的分享，一定让女儿对爸爸相当崇拜，下次爸爸分享小知识的时候，她会更仔细听，认真记了。

　　如意爸爸从小给孩子的并不是事无巨细的关照，更多的是方向性的指引。在如意还很小的时候，爸爸就主张教她学会用搜索工具，很多她提出来的问题，我们也不完全都知道，也都是在网上搜索答案，了解之后再讲给她。如意爸爸经常和她说：“不是老师教你的才叫学习，学习有很多的方法和渠道，比如有问题咱们都不知道，咱们就去搜索，这是一种学习；我们也可以问懂这方面的朋友，这也是一种学习；买书来看也是一种学习。所以，学习有很多方法，而且可以随时随地。”这一点我深表赞同，自己也深有体会。自己小的时候到一位老师家拜访，看到老师家摆着一幅画，上面有一首藏头诗，我便悄悄地抄了下来，回家后照着仿写，慢慢地也就学会了写一些藏头的打油诗。在不经意间看到一个影楼的工作人员在粘照片，用双面胶在照片的背面粘好一圈，胶到拐角处折叠一下不撕断，这样贴照片的时候，只要按住照片一拉双面胶，就保证了照片的位置不会跑偏，这个小方法我到现在还一直用着。现在对于女儿的教育，如意爸爸也是提倡我们要不断学习。孩子小的时候我们要学更多生活起居的内容，才能保证更好地教导她。现在更多的是要跟着如意渐渐成长，学习她的心理变化，学习她进入的学习状态，我们也要不断调整学习内容来和如意更好地交流以及帮助她更好地成长。老师只能在短短的几年里教授一些书本知识，以及一些浅显的为人道理，而人的一生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太多，父母在生活中的耳濡目染更是影响到孩子身心的塑造。如意爸爸这样的教育理念让我特别特别佩服。

　　一种温馨的感觉，流进我的心中

　　如意的爸爸下班带回了一个大盒子，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幅数字油画，画面上是埃菲尔铁塔，他带着如意一起按照数字给画面涂色，准备送给我当生日礼物。他告诉如意十年前他和我蜜月旅行去了法国巴黎，所以买来这幅画，他们俩要一起画好送给我，让我重温一下那时候的美好！如意爸爸还拿出当年我们带回来的埃菲尔铁塔纪念品给如意看，告诉她埃菲尔铁塔的命名是因为那个设计师的名字叫埃菲尔，又在网上查了地图，指给她看，巴黎在地图的哪个位置，还找来了一首五岁小男孩演唱的《小孩真难》给她听，让她感受一下法语的发音，并且教了她他自己仅会的两句法语：你好（bonjour）和谢谢（merci）。我看着他们父女俩一晚上都忙得不亦乐乎却不知道到底在“密谋”些什么。第二天，这父女俩就开画了，每个数字都配着一个颜色的颜料，他们俩按数字分工，每人选一个数字，也就是一种颜色，画布上有对应的数字，这样画起来不会冲突。从白白的一张画布，到隐约看出点模样，再到完成，看着他们俩专心致志的样子，我心中充溢着抑制不住的幸福感。买这样的一幅画并不贵，但是由爱人和女儿亲自画出来，那份情就值得我珍藏一生，而且在准备这个礼物的时候，如意应该也看到了爸爸对妈妈的真心，也和爸爸一起共同付出了真心。这幅画父女俩画了三个晚上才画好，一张只有数字和线，一点点变化出颜色，最终完成后成为一幅秋日下的埃菲尔铁塔的画，勾起了我许多和如意爸爸在巴黎的美好回忆，至今这幅画仍挂在我家客厅。

　　每每抬头看到这幅画，我想到的不仅仅是女儿要和爸爸共同送给妈妈一份礼物，还有作为一个丈夫，在女儿面前如何对待自己妻子的爱的问题。我想当有一天如意长大了，她会想起，自己的父亲是如何对自己爱的人，她自己或许也可以从父亲身上找到一个好丈夫、好爸爸的形象。

　　“一种温馨的感觉流进我的心中”化用自——齐豫《预感》，作词：李泰祥

　　日记

　　如意的奶奶、爸爸都有写日记、记账的习惯。如意还没上学，爸爸就给她买了一个日记本，一个月便是一整页，每天都是一个方格子，格子不大，但是也能写下几个字。爸爸教如意写日记，每天晚上先想一下当天觉得最重要的事情，然后用几个字总结出来，每次就写三四个字，可以贴贴纸，可以画上小图。因为很多字她还不会写，经常是我们写出来，她照着写上。比如“学扬琴”“去庙会”“妈妈买蓝莓”“折纸青蛙”“打水仗”……有时候遇到她会的英文，还会写上英文单词，或者画一个小图。当然也会有累了不想写的时候，我们也没有强求，但是第二天回想一下，能补上就补上，没有什么想写的内容也可以写上“忘记了”。就这样涂涂画画地坚持了一整年，现在拿出这个本本，我们还会感慨万千。上面的字大大的、歪歪的，但是对当时的如意来说，我觉得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等她会写的字多了，学校也要求写日记，那时候她一点也不会感觉吃力，而她的日记也经常被老师评价为优秀。日后写作文，也没有太吃力。

　　有一天我把朋友圈所有的内容都做成了书，如意羡慕不已，也开始用手机记录生活。我倒没有排斥这样的方式，书写固然好，用手机也可以图文并茂，现代的孩子应该有他们的记录方式。我答应她每天可以用手机写日记，也答应她可以帮她把她记录下来的内容印成书留下来。

　　如意近八十岁的奶奶依然坚持每天写日记，记录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有时候去奶奶家，奶奶会允许如意翻看日记里关于她的很多有意思的事情。如意爸爸也是每天写日记，不过他是在电脑上写，有的时候忘记什么事情，她爸就在电脑里搜索一下关键词，一下子就可以查出哪天做了什么事情。这些都成了如意的榜样，也让她坚持记录自己眼里的生活和世界。

　　如意爸爸喜欢在出游后带着全家一起总结。比如在回程的路上我们会每个人说一说这次出游觉得好和不好的地方，各十条，也不在乎多大的事或多小的事情。暑假去上海玩，如意总结：

　　1.去上海迪士尼的时候一进门天空出现彩虹，特别幸运，但是进门后又下雨了，耽误了玩的时间；

　　2.上海迪士尼的游乐项目科技含量高，最喜欢“飞越地平线”，很多盖章设施是坏的，搞得我们跑了很多冤枉路；

　　3.我们买了速通卡，排队时间短，非常好，不过也多花了很多钱，时间确实是金钱了；

　　4.上海科技馆可以互动的项目特别多，最喜欢“食物的旅行”；

　　5.在上海住的酒店非常童话，送的下午茶很精美，喜欢早餐的时候有猫咪来窗边，可惜服务员不让喂猫咪，说它们是野猫；

　　6.上海的观复博物馆金器馆太棒了，而且柜子设计特别好，可以多角度看到展品，门口的地面就是一个青花盘子的花纹，站在中间说话有回声，很神奇；

　　7.龙猫三十年的展览很梦幻，最喜欢大大的龙猫，和龙猫合影排队时间太久了，展品有点少，门票价格有点贵；

　　8.东方明珠顶层的透明地面虽然有点吓人，但是向下面看特别美，排了两个小时队，实际参观也就半小时；

　　9.虚构展览很神奇，尤其是那个镜子反射的大钟；

　　10.上海博物馆太冷了，而且讲解的机器内容太少，还特别大个，拿着不方便。

　　听了如意的总结，我和她爸对大部分都表示赞同，又补充了几条我的感受，比如迪士尼服务员的整体服务态度都比其他地方要好，晚上的焰火没有我想象的好，给如意改装了可以晚上亮灯的裙子效果很满意；上海博物馆的服务和设施感觉是我们所有去的地方中最差的；我们还约了上海的老同事吃饭叙旧很开心。

　　从一年级下半学期开始，语文开始有作文了，但我们从不为如意的作文发愁。一是她已经从读过的书中吸取了很多内容，另外一个重要原因，应该就是写日记吧。让她每天学会思考这一天的事情，找出重要的内容，就已经是一篇简单的作文的雏形了。

　　生日派对

　　如意放学不开心地进门，和我说：“妈妈，为什么我同学过生日收到的礼物都是买的那种挺好的，我同学给我的都是自己画的贺卡，自己做的手工？我也想要那种好的礼物。”

　　我问她：“那你同学过生日，你送的是什么呢？”

　　如意放下书包，换上拖鞋：“我自己做的礼物。”

　　“那就对了啊，这是相互的啊。”

　　如意噘嘴：“他们以为我就喜欢那种手工的，但是我也喜欢那种买的特别好的礼物。”

　　我说：“其实送礼物这事儿，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你送别人什么样的礼物，大概什么价值，别人也会回送你同等的。不可能你手画了一张贺卡，要求别人送你一个芭比娃娃，除了咱们家的人之外，其他人还是会衡量一下这个价值的。”

　　如意想了想又转移话题：“现在我们班同学开生日会都不邀请我了，因为每次邀请我，我都不能去。”

　　这个问题确实是我们的原因，因为我和她爸每天下班回家都比较晚，很难答应送孩子去参加生日会，所以没有让如意去过。但是这中间的理由原来都和如意讲过的，她也能理解。

　　“不去就不去吧，咱们不是也没办过生日会嘛，同样你去了别人的生日会，自己不办，也不合适对吧。”

　　我本想这样糊弄过去赶快做饭，没想到她说：“我也想办生日会啊！”

　　说到办生日会，我每年也不是没动过心思，但每次都放弃了。在家里办，老人好静，不适合。出去办，算算价格，觉得挺贵，而且要计划多少人，准备什么，和家长去说，统计，想想这些就觉得很麻烦。而且有朋友曾经和我抱怨，说几个孩子从小长到大，家庭关系都处得不错，每年每个孩子过生日，都要一起聚聚，相互送礼物，而且越送越贵，今年别人送的九百多块钱的儿童相机，其实之后自己也都要还回去，里外里几千块钱，其实也并没有什么意义，孩子也就是一起吃吃饭。

　　既然今天如意提起了要办生日会，我觉得她确实年龄也不小了，可以和她算一算这些小账了。我说：“如意，那这样，咱们俩算一算办一个生日会需要多少钱，然后你来判断是否办？”这么一说，如意来了精神，觉得算就算，没什么大不了的。拿出纸笔，坐在桌子前一副算完自己就可以办生日会的架势。

　　我说：“先说你想邀请几个同学吧，十个不多吧？”

　　如意想了一下点点头：“差不多十个人吧，可以。”

　　“这十个同学不能自己来吧，怎么也得跟着一个家长吧？那就是二十人，写上吧，二十个人，加上咱们三个人，二十三个人。”

　　如意在纸上写上“人数：二十三”。

　　我继续说：“你觉得吃什么合适？麦当劳？桌餐点菜？必胜客？”

　　如意心气很高：“不要吃麦当劳，太幼稚了，还是必胜客比较好。”

　　我说：“那人均五十吃不饱吧，有大人有孩子，就先算人均七十吧，你算算二十三个人多少钱？”

　　如意仰着头想了半天：“一千六百一十块，这么多？”

　　“别急啊，还有生日蛋糕呢！二十个人吃的生日蛋糕，每人一小块，怎么也得买三百块钱以上的蛋糕吧，加上。”

　　已经开始心虚的如意默默在纸上写了“蛋糕：三百”。

　　“咱们生日会不能光吃饭吧，是不是也得准备点小游戏小奖品？这个就算一百块钱吧。”

　　“奖品从我自己的玩具里选一些没玩过的就行。”

　　“那好，这一百不算。现在多少钱了？”

　　“一千九百一十块。”

　　“生日会现场要不要装饰点气球啊，生日会专属的盘子啊什么的？如果要还要加至少一百块钱吧！怎么也得有个过生日的气氛吧？”

　　如意和我一样，还是在乎仪式感的，说：“好吧，这个要，加一百，现在是两千零一十块钱。”

　　“好，就先算这么多，你看看两千多块钱办个生日会，值不值得？”

　　如意看着清单，若有所思地说：“是有点贵。”

　　“要便宜呢，一种是吃的便宜点，一种呢，是少邀请几个同学。”

　　如意觉得这两样都不太愿意接受。

　　我乘胜追击：“那两千块钱啊，可以买多少你想要的玩具什么的？就大家一起吃个饭，什么都没留下。”

　　看得出如意很失望也很纠结，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又觉得不想放弃生日会。

　　这时候我说：“我这里还有个办法你可以参考。过生日也不一定就是在一起吃吃喝喝啊，可以过得更有意义一些啊！你记得丁丁哥哥吗？他生日就是发起助养老兵的活动，邀请同学、朋友们一起来参与，把过生日的钱做公益，我觉得也挺好的。你也可以想更多的过生日的形式啊。到你今年的生日还有好几个月，咱们一起想想如何？”

　　这话一出，她仿佛又看到了希望，决定把这个事情即刻提上日程，想一想这个生日怎么过最有意义。

　　其实我的心里因为从来没有为她办过生日会，从没让她参加过同学的生日会，确实觉得有些对不住她。在妈妈群里说起此事，也了解到其他妈妈们的想法，有的朋友说她们选择规定孩子只邀请五个朋友，具体邀请谁由孩子自己决定，这样可以控制一下成本。有的朋友说办生日会不仅仅是花钱的问题，还需要花费很多心思，真的一想就累，自己家绝对不会办的，但是同学办生日会会让孩子去参加，就当加深一下同学友情，带些好的礼物去，一起玩玩。有的朋友则建议去一些有生日会服务的餐厅吃饭，装饰、小游戏这些都不用家长操心，店家会准备好，控制一下人数，还是比较省心的。了解了一圈，我也动了心思，是不是等到如意十二岁生日该给她办一个生日会呢？

　　我的生日礼物

　　说起生日，今年我的生日如意给了我一个惊喜。我是六月过生日，如意从六月一日开始，拿着一个小盒子给我，我看了看，盒子是她自己手工折的，有点参差不齐的毛边，盖子上写了阿拉伯数字1，还画了几个桃心。我问：“这是什么？”

　　如意说：“这个月您过生日，从今天起我每天送您一个礼物，打开看看吧。”

　　“哇，真的啊，快期末了，你不用给我那么多礼物，你好好复习吧。”

　　焦虑的老母亲焦虑的心又上线了，虽然这话有点煞风景，但却是真心话。还有一个月就要期末考试了。

　　如意说：“我都做好了，没事的。”

　　“那行，不耽误你学习就行。”

　　我这才安心打开纸盒，第一天的礼物是一个折纸桃心。第二天是三块动物造型的小橡皮。之后我就每天都可以收到一个礼物，有的时候是一个纸条，纸条上写着礼物的名字，一般是个头比较大的礼物，塞不进她的小盒子里，比如她自己在学校劳动课扎的纸灯笼、做的一朵大红花。第十一天的时候，打开盒子，里面的纸条上写着“互动长城”，我还奇怪什么是互动长城，她的手就从背后拿出一个纸折的长城，长城的两边是烽火台，烽火台里面放了很多折好的小纸条。如意说：“妈妈你摇一摇，把烽火台的纸条摇到中间的城墙里。”我拿起长城摇了摇，摇出来一个纸条，拿出来打开一看，里面写着“抱一个”。如意过来看看纸条，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真是一直暖到心窝啊。我好奇剩下的纸条还有什么，问她我能不能都打开看看？如意说可以。我一一拆开，有“亲我一下”“一起睡会儿”“给我画张画”……我又一一折好放进去，如意说一会儿爸爸回来也要让爸爸抽一个。爸爸回来也抽到一个“抱一个”，真是一家人啊！

　　每天一个礼物，我都拍了照片，发了朋友圈，朋友都说女儿有心了。我也在想她怎么想到这个办法的。问了如意，原来是去年圣诞节的时候，我给她买了圣诞盲盒，是从十二月一日开始，每天可以拆开一个礼物盒，一直到圣诞节当天，只不过那是个完整的盒子，每天撕开一个日期，会得到一个小礼物。她把这种送礼物的形式用到了我的生日上，每天给我一个单独的小盒子。

　　我的生日是二十六日，从一号做到二十六号，还是需要准备很多礼物的。到了十几天的时候，她送了我两瓶有颜色的水，我看着有点失望，如意看见我失望的表情赶忙说：“我真不知道送什么了。”

　　我问她：“不是准备好了吗？”

　　她说：“只准备了十几天的，这么快就过了十几天了。”

　　我一拍脑门做出晕倒状：“我以为你上次说二十六天的都做完了呢！好吧，你做的时候都没有想后面那么多天怎么办啊？”

　　如意有点不好意思：“我当时觉得应该有好多东西可以送啊，可是现在怎么就没得送了呢。”

　　我说：“那不行，你得坚持给我二十六天的礼物啊，而且不能糊弄我，给我两瓶学校发的画画的颜料水就把我打发了可不行，没过一半时间就糊弄我了啊。”

　　如意爸爸幸灾乐祸地在旁边笑着说：“如意，你自己挖的坑，自己得填平了，你妈妈的礼物标准是她得能发朋友圈，你这两瓶颜料水，实在是说不过去。”

　　她爸说得太直接了，但是却是实话，另外也是希望如意坚持下去，别虎头蛇尾，哪怕每天给我折纸都可以的，是她自己的心意。但是最近期末复习确实挺忙，每天都要到夜里十点才能睡觉，我不想给如意增加负担了，就和她商量道：“如意，你在学校美术课、劳动课做的东西都可以给我做每日的礼物啊，也可以自己画画，要不今天你让我选一张你画的像素画吧？”

　　如意说：“没问题！”跑去给我拿了她的像素画本，我选了一张皮卡丘。

　　“后面的礼物你如果实在想不出来，咱俩可以一起想，但是我还是要每天收一个礼物哦！”

　　如意很坚定地答应说：“没问题！”

　　第二天，我到家发现外面的云彩特别美，和如意趴在窗台上看。阳台上的花盆里有姥姥种的薄荷，如意揪了几片贴在脸上感受清凉，过了一会儿她说：“妈妈，水冻到冰箱里多久可以成冰啊？”

　　我还真没算过这个时间，随口说：“半个小时吧。”

　　晚上，如意说：“妈妈，你现在有空吗？”

　　“有空啊。”

　　“那你在客厅等着我啊，快点啊。”

　　我从卧室出来到客厅，看她跑向冰箱，拿回来三个瓶盖，盖里是冻的冰，每个瓶盖的冰里都有几片嫩绿色的薄荷，看着就清凉。我十分惊喜。

　　“哇！真好看啊！”

　　她拿了个小盘子，想把冰块倒出来，但可能是因为冰块冻在瓶盖里，瓶盖有螺旋的纹路，所以倒不出来，我们俩就拿着瓶盖用手捂着，让冰挨着瓶盖的地方化一化。果然有效果，过了一会儿，就扣出来三块晶莹剔透的圆形冰块。绿绿的薄荷叶很是清爽。

　　“妈妈你闻闻，特别香！”

　　果然，我端起盘子闻冰块，薄荷味道很浓。我也突发奇想：“咱们来做一杯薄荷冰橙汁吧。”m.xiumb.com

　　正好有半瓶橙汁没喝完，我找了个透明的杯子，倒入橙汁，又把薄荷冰块放进去。半透明的冰块上绿绿的薄荷叶，漂在橙汁上，黄绿相间，我尝了一口，橙汁的香味和薄荷的味道混合，让橙汁也变得有种冰凉的感觉，甚是好喝。

　　“如意你尝尝，特别好喝，薄荷味很浓。”

　　如意也尝了尝说：“嗯，太好喝了，给爸爸也尝尝。”

　　忽然我想起来一件事，叫道：“先别喝啦，我要拍个照，发朋友圈！”

　　还好想起来了，这一天的礼物是最养眼、最实惠的。发了朋友圈后很多人都留言问我是三十一号生日吗。觉得我特别坑孩子，期末还要让孩子天天准备礼物。有些知道我生日是哪一天的朋友很期待最终生日那天我会收到什么。

　　那天之后我收到过数学课做的折纸立方体，收到过劳动课做的大红花，收到过之前在商场做的拼豆小兔子，总之都是如意自己手工做的，很有意义。

　　生日当天，我下班还没回到家，如意就发消息问我：“到哪里啦？快回家吃饭哦！”

　　我心想，估计是又准备了什么惊喜吧。一进家门，就看她忙活着拿盘子，还躲着我不让我看见，蹲在开着门的冰箱前，用门挡着。一会儿就端出来一盘用四块点心拼起来的蛋糕，点心之间是巧克力，上面摆了一些脆香米巧克力块，又插了三根百奇的饼干条当生日蜡烛。如意把蛋糕放到桌上说：“妈妈，快看我给您做的生日蛋糕！怎么样？”

　　我看着这个精致的蛋糕满心感动，问她：“非常棒！你是怎么做的？”

　　如意说：“我用零花钱买了这个点心，把巧克力化了，洒在点心上，然后又冻起来，四块点心就黏在一起了。”

　　“你可真有办法啊！”

　　她一副自豪自信的表情，咧着嘴还歪着头说：“那是，您尝尝吧，斜着切这个小角。”

　　“嗯，我先拍个照啊。”这样的精彩时刻必须留下纪念，还有多少朋友等着看我生日这天到底会收到什么礼物呢。

　　拍完，如意说：“给爸爸也发几张吧。”

　　我尝了一口，刚从冰箱里拿出来，蛋糕还有点硬。本身蛋糕里面有夹层奶油，也硬硬的、凉凉的、滑滑的，配上夹心的巧克力，口感就像冰激凌蛋糕一样，非常赞。我吃了几块，说：“给爸爸留一点吧。”

　　如意说不想给他留，我问为什么，她说：“爸爸不支持我给你做蛋糕，老说我会做得不好，哼！我做得挺成功的，所以不给他吃！”

　　“你做得成功才要给爸爸留一块尝尝啊，让他知道你做得很成功啊。”

　　如意想了想：“那好吧。”

　　最后还是给爸爸留了一块。爸爸回来尝了一下，果然说味道真不错，如意这下心满意足了。

　　除了吃的，如意说还有礼物，就是儿童节大姨送给她的一个DIY的八音盒。八音盒是用很多木板拼起来的，上面有一株樱花树，树下有很多小猫咪。如意这些天都在抽空给我制作，今天终于把这个开满樱花的八音盒做好了，算是给我的一份生日大礼。我发了朋友圈，如意姑姑留言说：“您这生日再不到我都不落忍了，这大热天儿的。”

　　其实我也觉得既幸福又心疼，二十六份礼物，让我来准备也是件很麻烦的事情，何况是个孩子。但是我坚持要让如意把这个事情做完，因为，首先这是她自己决定要做的事情，当她到第十几天的时候发现不知道送什么了，说明她对自己的能力预估不足，我让她坚持下去可以让她了解做一件事情是要有计划的，不能脑子一热就开干。不过我也给她降低了要求，让她得以实现这个计划。如意也明白我的心意，有很多礼物是她从网上查了现学现做的。最后，成功地把我的生日过成了生月，让我过了一个有生以来，收到礼物最多的一次生日！

　　第一次收到“情书”

　　“妈妈，来！”

　　如意神神秘秘地叫我去卧室。我进去之后她还关上了门，然后还不放心地悄悄和我说：“妈妈，我给你看个东西。”

　　她把背着的手伸过来，打开手掌，是一个搓成小圆柱的纸条，她打开纸条，上面写着“1314520”。

　　“嚯！谁给你的啊？”

　　如意说是他们班的一个男生，那个男生还在微信上给她发了5.20元的红包，还给她发玩游戏的截图，用户名叫“我爱如意”。我心里一惊，现在的小孩子都懂这么多了吗，全面猛攻啊，发红包，写纸条，还改自己用户名……不过我表面很淡定地说：“嗨，我以为什么大事，挺好啊，说明你很优秀啊，才会让人喜欢。红包你收了吗？”

　　如意说：“没收，我和他说了，我妈不让我收别人红包，我微信也用不了付款功能。”

　　我点头说：“对，红包不能收，其他你就不用理他了，他只是觉得你优秀，优秀的人谁不喜欢啊，我也喜欢啊。”为了拉近和她的距离，我还和她分享了我小时候的事。

　　“妈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班里也都这样，天天有同学议论谁和谁是一对儿。比如我同桌是男生，我们俩经常说话，借块橡皮什么的，就被同学说我们俩好。你姥姥那会儿给我拿回家一些标签纸，反面可以当演算纸，我们班一个男生找我要，我就贴着他耳朵和他说：‘小声点，我明天给你带点，要不别人听见都找我要我没有那么多。’结果被同学看见了就起哄。”

　　如意说：“我们班现在也这样，谁和谁说话多了，就被说是他们俩好了。”

　　我说：“这说明你们都长大了，你们也都知道，男女是有区别的，再不像小时候一样无所顾忌了。虽然大家是瞎起哄，但也是可以相互提醒男女之间做什么都要有分寸了。”

　　如意说：“我知道，我不理他。”

　　我想了想又给班主任发了信息，把纸条和游戏界面的截图都发给了老师，让老师有机会在班会或者其他场合下，能合理地提醒、引导一下孩子，也不必点名道姓，给大家都提提醒，点到即止。

　　第二天，如意放学回来说：“妈妈，今天班会老师说早恋问题来着，说其他班有这样的，提醒我们班同学不能这样。”

　　我说：“那正好啊，都提个醒。”

　　如意说：“给我写纸条的那个男孩还问我：‘你在家是不是被管得很严，你妈妈很厉害？’”

　　我好奇如意是怎么回答的，竖起耳朵听，如意说：“我和他说：‘我妈才不厉害呢，我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他还说要是你对我好，他去吃屎，我说让他随便吃去吧，吃多少都行。”

　　这俩孩子的对话着实让我笑到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过我还是好奇，问：“我在他眼里怎么就那么厉害呢？”

　　如意说她也不知道。

　　“你们经常一起聊爸爸妈妈吗？”

　　“聊啊。”

　　“那你觉得我和你们同学的家长比，怎么样啊？”

　　“你们比他们的爸爸妈妈都好！”

　　“怎么个好法啊？”

　　“我同学的家长都是平时不怎么管，考试考差了就会骂孩子。你们都是平时会看我哪里不会，帮我解决问题，就算我考差了也不会说我，也不会打我，就会直接拿试卷找错在哪里，告诉我怎么改正。”

　　听完她的话，我那颗骄傲的心，都想给自己一个大大的赞，但是还假装镇定地说：“那是，打你，错题也不会自己就掌握了，找到错题的根源才是真正解决问题的方式，你妈妈我向来都是最讲理的。”

　　说完这话，忽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种种付出都没有白费。

　　其实我也不是没有对如意发过脾气，如意却都没有记住，依然觉得我是最好的妈妈。我心里很感激她。曾经听过龚琳娜老师的一首歌，叫《谢谢你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听就泪流满面：

　　谢谢你来到这个世界

　　幸福像鲜花一样在我的心中盛开

　　一声啼哭奏响你灿烂的序曲

　　一丝笑靥渲染我生命的色彩

　　谢谢你来到我的世界

　　幸福像鲜花一样在我的心中盛开快乐敲打我甜蜜的脚步

　　歌声熨平我人生的感慨

　　谢谢你给我一个世界

　　幸福像鲜花一样在我的心中盛开温柔注满我浪漫的血液

　　美好震颤我激动的情海

　　感谢你给我美好的未来

　　幸福像鲜花一样在我的心中盛开

　　——王艺作词

　　很多时候，我都问自己，我对如意的教育和选择，是不是对的，是不是最适合她的。我总觉得自己也是在摸着石头过河，人生没有重来，我所做的一切，都不能重新来过，所以总是希望自己没有辜负了自己为人母的责任。如今如意能够这样说，也算是对我的肯定吧，无论怎样，我遵循的原则始终是站在如意的角度想一想，把她的人生拉成一条长长的线，不是只看眼前的一次分数。因为我觉得有能力考上985和211大学当然是让人欣喜的，但那毕竟是少数，即使是考上了，人生还有一大半时间需要在社会上度过，需要她有良好的心态、高一点的情商、好一点的解决问题的能力、发现生活美好的眼睛、会爱别人和享受别人爱的心……这么看来，我其实是更贪心吧，但是在我看来这些和成绩一样重要，甚至比成绩更为重要。

　　哪有姑娘不戴花，哪有爱美无代价

　　马上就要十二岁的如意，还不像很多孩子那样，买衣服要自己选，大部分时间都是我买什么她穿什么，而且还总说不要买那么多衣服，穿不着，因为学校每天都要求穿校服，也不怎么在乎什么发型，每天都是一个马尾辫出门。不过慢慢地，我发现她也开始爱美了。喜欢涂指甲油，总想把指甲和我一样涂个颜色。但我只允许她在放假的时候，玩一下我给她买的指甲贴纸，贴上去一两天就自动脱落了。而且她也开始觉得留长指甲美，不让我给她把指甲剪得太短。演出的时候也开始要求我给她化全套的妆，也就是说，不只是简单地涂个口红，抹个红脸蛋了，而是粉底、眉毛、眼影、眼线、睫毛膏、唇膏都要用，演出完她还不愿意把服装换掉，就那样穿着跟我们去餐厅吃饭，很享受被人关注的感觉。时不时地还会和我说有谁在看她了。通常我也会满足她这一点点骄傲的小心思。

　　不过最近，爱美也让她付出了一点代价。

　　晚上洗完澡，我和她爸爸都忙着自己的事情，就让她自己把头发梳顺了。结果过了半天她举着手过来找我。

　　“妈妈，这个梳子拿不下来了。”

　　我抬头一看，她用的是我的梳子，还是那种卷发梳——一个圆柱形，上面全是齿儿的那种。如意的头发有一大绺都缠绕在这个梳子上。想起我上学的时候就听同学说过她小时候就用妈妈的梳子缠住了头发，最后只能把头发剪了，当时还在笑她。如今自家女儿这个姿势来找我，我真是哭笑不得，不过我还是报着应该能择开的想法，叫如意爸爸给试试，他比我有耐心，我就继续做着我的事情。过了一会儿，如意爸爸说：“这还真是不好择啊！”我站起来看看，依然坚信是可以做到的，不就是一绺头发嘛，我就开始找头发的发梢，想着从发梢慢慢导出来。没想到，从这边一拉头发，缠绕在其他地方的头发就缠得更紧，这边的头发也就被缠得更紧。我又试图从中间随便一个位置拉扯，依然是拉扯任何位置，其他位置就会越来越紧。

　　边择边埋怨如意：“你干吗想起来用我的梳子？”

　　如意说：“我就想试试，看您用得挺好的啊？”

　　我心想，这是臭美想把头发卷成我这样的卷吧？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不过嘴上没说出来。但是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第二天如意还要参加学校的英语活动，她还是主持人，还有两个节目，这头发要是真的剪了，明天没法见人啊！眼看都折腾到九点多了，还没有多大进展。我灵机一动，一狠心，让她爸拿钳子来，试试看能不能把梳子的齿儿拔出来。

　　我让如意坐在小板凳上，她自己还没意识到严重性，坐下还拿了本书看了起来，这心大的。她爸拿钳子夹住两个齿儿，离头发距离近又怕夹着头发，小心翼翼地用力拔了一下，倒是很容易就拔下来了。我激动地说：“就这样，都拔下来吧，头发比梳子重要。”

　　她爸怕揪着头发，所以就夹住梳齿稍微用力撬一下，我再跟着把齿儿慢慢从头发里拿出来。看着如意也没喊疼，她爸速度快了点，一次多夹几个梳齿。最后基本就剩了两排的时候，头发都散开了，拿下梳子，我又在如意的头发里找了半天剩下的梳齿，可算是保住了头发。过程当中我还没忘记给如意拍了个短视频，把钳子夹梳齿的过程，还有拔下来多少梳齿，都拍了下来。发到视频网站，等如意长大了给她看，一定特别有意思。头发保住了，我又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了。心想，这就是她自己偷偷臭美的代价。可转头又一想，这代价好像是我没有梳子用了，她又没什么损失。算了，也是长个记性吧，一不留神当了回熊孩子的妈妈。

　　曾有个朋友和我分享她自己的经历。上初中的时候，她特别喜欢照镜子，喜欢漂亮衣服。她的父亲怕她因此耽误学业，就找了一天时间，带她去商场，让她不考虑价格，买一套她自己喜欢的衣服。朋友很开心，选了一套价格昂贵的衣服。回家以后，父亲和她说：“你看，这样漂亮的衣服，即使很贵，也分分钟可以买到手。但是你现在十几岁学习的年龄，是多少钱都买不回来的。”话虽不多，却让朋友幡然醒悟，明白了父亲买这套衣服的用意。从那以后她安心学习，不再只关注外表。我一直记得这个分享，希望在合适的时间也给如意讲一讲，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不要沉迷，要注重适度。

　　*“哪有姑娘不戴花，哪有爱美无代价”化用自——齐豫《牧羊女》，作词：郑愁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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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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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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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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