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汐再见到不言的时候人间已过了两年。
那天她懒得扎竹筏子,就砍了根竹竿踩着游江,反正也差不多。
天上飘着细雨,景汐举着把油纸伞,有没有用不重要,重要的是意境。她没有刻意控制方向和速度,就这么随着江水往下漂。
水流变缓,竹竿的速度慢了下来,景汐就一边转着伞,一边和系统闲聊。
“要不我把不言杀了去下个世界吧?”
“要不你干脆把女主也杀了?”
“我干嘛要杀女主?”
“那你干嘛要杀不言?”
“我觉得不言长歪了,不如杀了大家一起去下个世界重新开始。”
“就因为不太喜欢人家的性格,你就要杀人,我怎么觉得不言遇到你才是真惨呢?”
“他就是挺惨的,所以我还是把他给杀了再殉情吧。”
这之间有因果关系吗?
“你不是不自杀的吗?”
“自杀和殉情能一样吗?”
不言就是在这么个决定他生死的时候,落在了景汐面前。
“已经玩了这么久,可以和我回去了吗?这次我不会困着你,你随时都可以走。”
景汐只是站在那里,没反对也没答应。
竹竿又漂了一段距离到瀑布,顺着水流直接飞了出去,不言想接住景汐的,但景汐比他速度更快,脚尖轻点,竹竿稳稳落在了水面。
不言伸出的手只好又收了回去。
系统看得惊奇,我家宿主这种人到底是怎么脱的单?这让那些单身多年的小姐姐们情何以堪?
“如果你现在不想去魔界的话,我可以留在这里陪你。”
“随你”
就这样景汐一个人的旅行变成了两个人,不言似乎褪去了昔日的控制欲,什么都顺着景汐。
一路上的衣食住行他事事为景汐考虑周全,半点不用景汐操心。
两人这相处模式怎么看都不像恋人。
或许在别人看来这就是所谓的宠溺,但在景汐看来这分明是想把她变成他的所有物。
谁都不是别人的附庸,她是个人,又不是个宠物,不会为了任何一个人丧失自我。
“统,我觉得不言没救了,果然还是杀了比较好吧?”
系统不想说话,跟景汐合作这么久了,它能不了解她?
今天它要是说杀,以后被问起,景汐肯定把所有帐都算到它头上,它要是说不杀,她下次看不言不顺眼的时候肯定还找它麻烦。
这种小情侣间闹矛盾的情况,谁出主意谁死。
它就不说话,自我屏蔽。
不言把刚刚买的糖葫芦递给景汐,“怎么了?干嘛这样看着我?”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直说吧,你又不喜欢我,干嘛委屈自己,看在你陪我玩了这么久的份上,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考虑一下。”
“我是喜欢你的。”
哦,大概是有点,但这其中有多少真情有多少假意,就只有他知道了,景汐再喜欢一个人,也不会变瞎。www.xiumb.com
“回魔界吗?我们一起。”
留在这里也没意思,不如去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魔界变化巨大,如今看着倒是有点三界之一的样子。
丧失神志的单独划分一片区域,和正常居民隔开,魔宫附近住的都是魔界的高手。
魔界新的管理系统完善,即使不言几年没回来,一切仍然有条不紊地运行着。
景汐抽空去看了下还被关着的天帝和恒清,两人每天都有一半时间被天火焚烧,另一半时间给他们恢复伤势,以使他们能一直承受痛苦。
天火中两人痛苦的大叫,不言只是面无表情看着,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意,也没有丝毫的怜悯,比起这两个已经牢牢抓在手里的人,他更关心景汐的反应。
景汐看了一会儿两人受刑,觉得无趣就离开了。
即使是回到魔界,不言仍然整天跟着景汐,景汐要是有点小事,魔界的政务他都可以放弃。
如此无微不至不会让景汐有任何的感动,她只是觉得不言不正常,这个样子还是需要一系列专业的心理治疗才行。
“那把剑能借我用用吗?”
“这把剑本就是你给我的,它有名字吗?”
“这就是你的东西,至于名字,它名为,惊神。”
神器有灵,此名一出,天地变色,这个世界一直没有现身的天道都跑了出来,魔界有幸出现只有人间才有机会见到的惊雷。
“宿主,这剑名还挺霸气。”高位面反而是没有神的,因为天道并不需要有人替它管理一部分事务,若要算起来,天道便是唯一的神。
只是一个名字就能惊动此间天道,这把剑怕是经过某个高位面天道认证的真神器。
“那当然,它还算是我儿子呢。”
“啥?宿主,这剑还是你做的?”
“不是,不过我算是它爹。”
“剑还有爹娘之分?”
“那当然了,就和人类繁染后代一样,十月怀胎把孩子生下来的是娘,只提供一部分基因的就是孩子他爹,没毛病呀。”
“所以,你还给它提供了一部分基因?”
“是啊,不然我怎么能用?”
“那你平时对自己的儿子还那么凶?”
“别提这个,一说我就来气,你见谁家孩子小时候是天天追着他爹喝血的?”
惊神剑在景汐手里瑟瑟发抖,自从离开家之后,景汐就不能惹,一惹就爆。
让不言出去不太现实,景汐只好把意识通过剑身传递过去,“我不在的那几年,你主人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知道,不过他那段时间总是做噩梦,后来找到你才好。”
“知道他梦到什么吗?”
“似乎是家人被杀的事。”
景汐了解完情况就把剑还给了不言,算了,谁让这是他呢?至少在她这里,他是有特殊优待的。
不是爱情就不是吧,就当是给他当守护神了,反正以前他也给她当过。
景汐屏蔽掉系统,花一天时间画了两道符,会花这么久,还是因为要适应这里的法则。两道符,一道在不言那里,一道在景汐这里,只要输入灵力就能把对方传送过来,或者是把自己传送过去。
然而景汐还是低估了不言,他一天能传来传去几十次都不烦,景汐甘拜下风。
辛苦一整天的成果没什么用,不言还是一直跟着她,景汐都佛了,行吧,爱跟就跟。
不言并没有活太久,从苏醒开始,满打满算也不过一百年,和神魔动辄上万年的寿命相比,实在是短的让人心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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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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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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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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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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