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我们马上到医院了,马上就到了。”秦朗一直看着她,眼神散乱,对于她的醒来好像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总到了她捏他的手时,才急切的欠身过来,一只手仍旧握着她的,另一只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脸颊,声音很哑,安慰她说,“痛吗?不怕,一会就好了。”
叶离在医院住了三天,她有轻微的脑震荡,头皮有外伤,手上擦破了皮,万幸都不算严重。不过她的车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被撞得乱七八糟,保险公司给拉去了修配厂,秦朗却让人直接把车处理掉,为此叶离还有些难过,那台车陪了她一年多,秦朗的处理肯定不是卖掉,多半是直接砸了。
那几天秦朗一直陪她住在医院里,医生让她卧床休息,秦朗就真的整天看着她,连去卫生间,都不让她自己下地走,而是来回抱来抱去,弄得她都有点不敢喝水了。
白天睡得多了,叶离常常在半夜就醒了,再也睡不着。秦朗就睡在她身边,和在家里一样,不过医院的病床小,他们挤得更近,秦朗搂着她,夜里却总惊醒几次,每次发现他醒来,叶离都赶紧闭上眼睛,装成熟睡的样子,然后觉得秦朗的手一下下轻轻的摸着她的头发,有时候是隔着纱布轻轻亲吻她的伤处,然后几乎无声叫她的名字,说着,别离开我。他的动作非常轻,如果不是叶离醒着,几乎不会察觉。
那种被爱被珍惜的感觉,之后一直留在叶离的记忆中。
肇事的人也在医院住着,是个小太妹,头发染得红红绿绿的,家里有钱,不到年龄,家里就花钱给她弄了驾照,那天开车出来玩,事前还喝过酒,加料的酒,所以当时神志不太清楚,而且路况不好,就撞车了。
撞车之后,小姑娘一点都没觉得愧疚,在被父母压着来叶离的病房赔礼道歉的时候,嘴里还嚼着泡泡糖,她的胳膊骨折了,用绷带吊在脖子上,看见叶离张嘴就说,“你可真倒霉,开的破车一点都不禁撞。”再被父亲一巴掌打在身上后又不服气的说,“本来就是,没撞死你算你运气好。”
小姑娘的父亲脸都绿了,看着秦朗,呐呐的说,“这孩子让我惯坏了,秦总,都是我们的错,管教无方。”
小姑娘对秦朗却很感兴趣,眼睛一直咕噜噜的瞄着他,也不避讳人的对母亲说,“妈,这个男的长得真好,那个丑八怪配不上他,不如我去撬过来怎么样?”
这大概是叶离第一次看到秦朗生气了,脸色阴沉,看也不看那一家三口,只吐出一个字,“滚!”
三口人没马上走,都是还有话说的样子,不过被人硬拖出去了。后来叶离听说女孩给送去管教了,那家也破产了,弄得很潦倒,觉得有点于心不忍,毕竟她也没怎么样,撞坏一台车而已,修修也可以开。
告诉她这些的人,是一个优雅的中年女人,过去叶离也跟着谢依菡见过一次,在秦朗的家里,是了,那是秦朗的母亲,据说是出身真正的名门,祖上在清朝、民国都当过高官,这也是谢依菡说过的,秦朗很少提及这些。
秦夫人的出现很突然,年底了,秦朗很忙碌,总有开不完的会,之前又因为她受伤耽误了几天,更是忙,但是无论怎么忙,在叶离睡前他总能赶回来,陪她入睡,然后可能还要再起身去书房忙碌。所以白天只有她和苏阿姨在家,当门铃被按响,苏阿姨去应门,然后跑过来对她说,“是秦先生的母亲,”时,叶离的错愕可想而知。
“叶小姐,我记得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秦夫人坐在沙发上,看着站在一旁的叶离,语气也很和气,“坐下吧,我们聊几句。”
叶离坐下来,心里只觉得慌乱,想不出秦夫人为什么会忽然出现。
“秦朗是个很出色的孩子,”秦夫人说,“在这一点上,我想我们有共识。”
叶离点点头,她不太敢看秦夫人的眼睛,只能垂着头,看自己的手指。
“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很了解,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他一直有分寸,所以,这些年,无论他做出什么选择,我都没有觉得他做的是不对的。”秦夫人又说,“我相信他,就和相信自己一样,所以,他选择了和你这样在一起,我也不会觉得这是不对的。”
叶离有些错愕,在她看来,秦夫人的出现,应该是要她离开秦朗的,但是,这番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很惊讶,你以为我来,是准备甩给你一张支票,让你离开的?”秦夫人微微的一笑,“叶离,坦白说,你不是一个会让母亲放心把儿子交给你的人,我也不是嫌弃你的家世或是你曾经的经历,毕竟这里面大部分不是你自己可以选择的。当然,我也知道你不会为了钱离开,所以这样的事情我不会做。我儿子想和你在一起,谁也拦不住,我来只是想和你说,别让秦朗,你现在爱的男人,为你做出太出格的事情,树立太多的敌人。”
叶离一怔,秦夫人叹了口气,把秦朗最近在百忙之中做的事情说了,末了说,“叶离,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你们在一起也几年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也明白,以后遇上这样的事情,劝他两句吧。”
叶离点头,除了点头,她不知道自己还可以说什么、做什么。
秦夫人走的时候叫苏阿姨和她一块下楼,说是车里放了些带给叶离的补品,几分钟后苏阿姨回来,果然提了几大盒燕窝,这个牌子过去刘夫人也买给她过,都是整只的燕盏,很顶级的品质,只是她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秦朗是第二天早晨,在厨房给两个人热三文治的时候看到摆在架子上的燕窝的,“怎么想起吃这个了,上次你不是说不爱吃?”
“不是我买的,”叶离想想,觉得也瞒不住,只能说,“昨天秦夫人来过,这是她给我的。”
“我妈?”秦朗也很出乎意料的样子,然后却又漫不经心般的问,“我妈学校里事情多,比我和我爸还忙,怎么忽然来了,说了什么?”
琇書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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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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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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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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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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