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叶离点点头,也不理会她,只是自顾自的爬上床,把帐子挡得严丝合缝,整个下午,她睡不着,到最后还是忍不住爬起来,出去。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口气坐着公交车几乎跨越半个城市,这中间,她看到了很多药店,一直到了车子的终点站,她才鼓起勇气进了一家药店。
货架上很多很多同类的物品,叶离不敢拿起来仔细研究,匆匆说了需要,交钱的时候,她的头几乎恨不能插进地缝里,脸热热的涨着,总觉得收款和拿验孕纸给她的服务员看她的眼神刀子一样锋利,还写满了鄙夷。这让她手足无措,东西拿到手里,却连再看一眼的勇气也没有,只是塞进包包的最深处,就飞快的跑出来,几次走错方向,好容易才找到来时的公车,又这样游魂一样的回到学校。
整晚,装着验孕纸的包包被她一直搂在胸前,紧紧的,好像一松开手,这可怕的秘密就会被公诸于众一样,然后一夜噩梦缠绵,恍惚中,好像一直有个孩子再叫她妈妈、妈妈,周围都是同学,她很害怕,不敢答应,可是孩子的叫声一直都在。
天快亮的时候,叶离从一个噩梦中惊醒,四周还是很安静,这个时候,大家睡得都很熟,她悄悄的支起手电,悉悉索索的翻出验孕纸读上面的说明,然后小心翼翼的下床,溜去厕所,再然后,晴天霹雳。
那几天,叶离是惶惶不可终日的,她知道自己还在读大学,距离毕业还有三年的时光,这三年里,她不能出一点岔子,否则,她随时可能被开除,她辛苦挣扎了这么久,为的只是可以拥有掌握自己人生的力量,如果她不能毕业,那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她有了孩子,那样懵懂的初夜,她没有想到,留给她的,会是这样的惨痛。一个小小的,可能对外面的世界还没有感知的小生命,她不敢想象,这个孩子会给她的生活带来什么样巨大的危机,她只是本能的害怕,每天都系最紧的腰带,走在校园里,如果迎面走来的人多看她一眼,她都忍不住下意识的低头,看看她的小腹是不是凸了出来。她觉得这样下去,她真的可能疯掉,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孩子不能留下,可是要怎么才能让他离开呢?
然而,就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一场更大的风波到来了。
先是于心雨被一个胖胖的男人搂抱的照片在一个清早被贴在寝室楼下的布告板上,再然后各种各样关于于心雨当小姐的小道消息野火燎原。最后某一个早晨,一个趾高气扬的华服女子带着人堵在女生寝室楼下,于心雨刚一出来就被他们揪住,狠抽了一顿耳光,衣服领口都撕烂了,衣衫有些褴褛的搭在身上。早晨进出的学生不少,大家都被来人的阴狠气息吓住了,等到学校的领导和保安赶到的时候,于心雨脸上早鲜血淋漓,也不知道是流着鼻血还是被人打坏了什么地方,女人则指着于心雨大骂狐狸精、小三之类的,伴着污言秽语而来的,还有一叠照片,说于心雨勾搭她的老公,她要学校严肃处理,还要告到法院。
那天叶离和寝室的几个女生一样,都被各自系里的老师找去谈话,说的都是于心雨,问的都是有没有觉得于心雨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叶离不知道他们都怎么回答,她只是摇头,说自己没有留意过,什么都不知道。叶离性子沉静,和同学走得都不太近,老师也是知道,没有问她太久,反而安慰她,别被早晨的情形吓到。
只是于心雨没有再出现在寝室,她的东西都整齐的摆放着,只听说人被父母带回了家。
几天后的下午,谢依菡敲开叶离寝室的门时,叶离本来仍旧卧在床上没动,因为屋子里只有她和崔淑珍两相沉默。谢依菡来的时候,崔淑珍正好换过衣服要出去,屋里再没别人,她不好再躺下去,只能慢腾腾的爬下床,坐到下铺上。
“叶离姐姐,你帮我个忙好吗?”谢依菡从进来就一直欲言又止,足足有半个钟头才附在叶离耳边说,“你拿我的手机,给秦朗哥哥打个电话行不行?”Χiυmъ.cοΜ
“我不知道他的号码。”叶离马上拒绝说,“我也不会打国际长途。”
“我知道,我来打,”谢依菡飞快的说,“我问清楚了秦朗哥哥在法国那边的电话,我拨过去,你替我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好不好?”
“你为什么不自己问?”叶离皱眉,她心里正乱,诸般的烦恼都堆在眼前,没有头绪,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没有心情应付谢依菡,一点也没有。
“我害怕,”结果谢依菡忽然哭了,她说,“我很害怕打扰到他,这次他出国,都没和我说,我都是事后才知道的,他又一直没有给我打电话,我很害怕他不想理我了,那我该怎么办?”
我也害怕他不想理我,我怀了他的孩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叶离微微闭了闭眼,她的心已经够苦够酸了,眼泪也马上就能掉出来,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秦朗的电话到底还是拨出去了,叶离张开眼睛的时候,电话已经塞到她的手里,谢依菡泪眼朦胧的看着她,然后电话被人接了起来,一个很低沉好听的男生问了句叶离听不懂的外语,叶离猜,那大概就是法语了。“请问秦朗先生在吗?”想好的英文说不出来了,叶离在谢依菡祈求的目光中,只能结结巴巴的说汉语,果然,到了关键时刻,管用的,还是母语。
“您找秦先生吗?请问您怎么称呼?”电话那端,接听的男人居然听懂了,而且用略有僵硬,但确实很纯熟的普通话问叶离。
“我,我姓叶,”叶离本来想报谢依菡的名字,可是话出口了,说的却是她自己的名字,大约也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一刻的迟疑里,不足为外人道的心事。
“您好,叶小姐,您稍等,我帮您看看秦先生是不是在。”男人说完,轻轻放下听筒,几十秒后,电话重新被人拿起的时候,叶离听到了秦朗的声音,没太大的迟疑,直接问,“叶离吗?”
“是——我,”叶离呐呐的,她不知道该和秦朗说什么,她不是没有设想过,再遇到秦朗的情形,可是,没想到,只是电话,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就已经让她不知所措,丢盔卸甲了。这样犹疑着,目光扫到谢依菡,她只能硬着头皮说,“菡菡很惦记你,让我帮她问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呵呵,”秦朗轻声的笑了起来,隔着电话,那声音好像就贴在她的耳畔,叶离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身子几乎忍不住战栗。她曾经听过秦朗这样的声音,在他们最亲密的那一次,他大力的将她揉在怀中,撞得她觉得魂魄好像都要出窍了,偏偏他滚烫的唇还那样贴着她的耳朵,时而轻轻的一吻,时而并不用力的咬咬她的耳垂,在感受到她的战栗时,就会这样笑,愉悦满足,又似乎充斥着一种嘲讽,“是吗?她为什么不自己打?”
“我不知道,这本来就是她的电话,你问她好了,”叶离觉得自己的声音都变了,她觉得她受不了这样的对话,这样的语气,她心底的酸楚就要撑不住一起涌出来了,可是她不能哭,哭什么呢,眼泪只有爱她的人才会珍惜,在秦朗面前,她还嫌自己的笑话不够多吗,她只是想把电话还给谢依菡,可是仓促的抬手递出话机的时候,谢依菡却忽然躲了开去,直跑到门外,将门反关回来。
“叶离——”电话明明和耳朵隔着那么长的一段距离,但是叶离还是听到了秦朗的声音,她只能慢慢的,慢慢的将手机重新凑到耳边,然后用尽全力说,“是她要问你,不是我,我没有骗你。”
“我知道,”秦朗回答得很快,然后停了下才说,“你哭了?我和你开玩笑的。”
“我没有,”叶离飞快的说,说完把手机拿远些才深深的吸了口气,“我带的话你听到了,我挂电话了,你什么时候回来,自己和她说吧。”
“叶离,”秦朗却再次叫她的名字,过去很多年,叶离都没有听到秦朗这样的,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叫了这么多次她的名字,想去按挂断电话的手到底没有动,她微微垂下头,听着秦朗的声音,只是秦朗却沉默了,许久才说,“你的手机怎么总关机?”
“电池接触不大好,”叶离一愣,不知道秦朗怎么会然关心起她的手机,她还没有从自己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头垂得太低,眼泪到底滚落下来,啪嗒一声,滴在裤子上。
“我这边的事情大概处理完了,过几天就回去了,”秦朗的声音很柔和,“我想……”
后面的话叶离没有听到,屋子的门忽然被人大力的推开,梁红风风火火的冲进来,进门就大喊,“于心雨跳楼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似此星辰非昨夜更新,第二十六章 惊变(一)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