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学期下来,期末考试,她的成绩下滑了不少,在班级里游荡在中游的水平,当然,她考了怎么样,得了多少分,谢家并没有人问过。
寒假里,除了补课外,她还是照旧陪着谢依菡学钢琴,她没有练习时间,本身兴趣缺缺,资质又平常,除了一两首简单的曲子外,什么都没有学到。
莫邵东是彻底被她磨得没脾气了,从开始的发火暴走,指着她痛骂见过笨的,没见过这么笨的,到后来理都懒得理她。
他们的课倒是渐渐不让叶离觉得恐惧了,在认识到朽木不可雕也之后,莫邵东干脆懒得教她弹什么曲子了,用他的话说,是不忍心让他心爱的蓓森朵芙再遭到叶离的荼毒。
于是每次上课,他都嘱咐叶离老实的坐在一边,安静的听他弹琴,“不会弹,学会听也行,要是你听也听不明白,我建议你直接找块豆腐,一头撞死算了。”这是莫邵东的原话。
嗯,莫邵东的钢琴弹得非常之好,叶离觉得,比起什么理查德克莱德曼也是毫不逊色,有一次弹完曲子,莫邵东问她感觉怎么样的时候,她就这么老实的回答了,结果人家哼了一声问,“你听过几个钢琴家的曲子?”
其实,除了谢依菡,还有秦朗无意中的弹的那个练习曲外,她就听过莫邵东一个人的,就连理查德克莱德曼的曲子,她也没完整的听过,不过这句话,她没敢说出来。
下学期开学,学校发了填报志愿的手册,叶离细细的翻了翻,谢依菡学校的高中部是省重点,分数高得让人咂舌,要是化学不拖腿,她还有可能试试,但是如今看这惨不忍睹勉强及格的化学,她知道自己没什么希望考上。至于本校的高中部,直升有三十分的照顾政策,还是满有希望的,只是叶离不知道该怎么和谢先生、谢太太说起。
终于到了填报志愿的最后一天,班主任找到了叶离,问她是怎么考虑的。叶离的情况其实她有所了解,这个孩子和班里其他孩子不一样,学校档案里没有关于她父母的任何情况记录,她是来自一个小城,转到他们学校是花了不少赞助费的。班主任也是依稀听说,叶离是被人领养的,领养她的人家还挺有钱,但是什么家庭要领养一个十几岁的女孩?班主任想不明白,不过她也没什么机会弄明白,因为叶离很乖巧,安静得没什么存在感,成绩很好,也不调皮捣蛋,要是实在挑毛病,也只能说,这一年多开家长会,她的家长从来没出现过。
“A中,”叶离苦笑了一下,她知道除非有奇迹出现,否则她是考不上A中的,但是她也不能违背谢家人的意愿,只能这样了。
“A中?”班主任很惊讶,迟疑了下说,“叶离,你的成绩还不错,但是考A中……有点冒险,一旦你发挥得不好,一类学校就进不去了,而且咱们市一二类高中里的好学校分数差不多,志愿填不好,你可能要去三类校,那多可惜,你有没有想过直升?”
叶离垂着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老师。
“那你还要不要考虑一下,或者,回去问问?”班主任又问。
“不了,谢谢老师。”叶离的声音细小得如同蚊蝇,但很坚决。
到了周末,上钢琴课的时候,叶离还是有些恍惚,脑袋里全是化学公式和符号,谁和谁合成什么,谁和谁生成什么,乱成一团。
莫邵东弹了一段琴,就发觉了叶离的心不在焉,于是手下一跳,有意弹错了几个音。事实证明,他的教学方法还是不错的,叶离学弹琴是没什么天分,但是听的感觉还好,至少他多弹几次的曲子,每次他在演奏上有什么细微之处的变化,叶离还能感受出来,并在听到时,露出诧异的表情,这让他有点小小的成就感,对牛弹琴一年多,牛终于有点反应了,但是今天,叶离却全然没有反应,这让他很不爽。Χiυmъ.cοΜ
“你脑袋你在想什么东西?”终于,莫邵东停了手,忍不住问。
“苛性钠暴露在空气中变质生成盐和水”,叶离想得入神,嘴上忍不住就说了,说完才后悔,惹火了莫邵东,没什么好日子过。
“你是猪呀。”莫邵东冲口就说了,说完也很后悔,他和叶离在一块的时候,教养和悠闲的仪态都暂时被从他身上赶走了,他几乎没有哪次是不骂人的,真的,眼前这丫头长得也挺好的,还特别安静,但是她就是有这种无声无息把人逼得忍不住发飙的潜能。
叶离垂头,也不反驳,莫邵东骂更难听的话她也听过,麻木了,连难过的感觉都少了很多,按照她对莫邵东的了解,他发火的时候,自己不要出声,他火气散得会比较快。
“你不会也骂我一句?”沉默了许久后,莫邵东有些郁闷似的问她。
“我确实挺笨的,你说得没错,我为什么要骂你?”叶离抬眼看了莫邵东一眼,又把视线移回到鞋尖上,小声说。
“因为我凶你呀,”莫邵东的心忽然一软,他坐的位置看过去,只能看到叶离额前软软的发丝和柔美得不可思议的下颌,但是他还是可以想象,那双小鹿一样不安又柔软的眼中,此时一定有委屈的神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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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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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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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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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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