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弘远的单车后座上,嘴里叼着棒棒糖,手里拿着从隔壁街买来的豆浆,指尖传来一阵阵暖意,豆浆还热乎着呢。
弘远微眯着眼,半倚在单车主座上,看着利秀校门外聚集的家长,一窝蜂的涌进利秀校园内。
微侧头看了我一眼,“那些人和你还真是有的一比。”
“什么意思?”我抬眼看了他一眼,一口将口中的棒棒糖咬碎,将糖棍往一旁的垃圾桶里扔过去,准确进去。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一看就是不用脑子思考的生物!”弘远嘴角斜斜的勾起,整张脸沐浴在阳光下。
和煦的春风慢悠悠的从街道那头吹过来,空气中夹杂着对面街卖的煎饼果子气味,又多了一丝奶油香甜味。
微暖的阳光透过薄薄的云雾,光线洒满整个利秀校园,风声佛过对面一排排香樟树,冒着新芽的树枝,发出“莎莎”的清响。
我将吸管插入豆浆杯里,狠狠的吸了一口豆浆。甜甜的豆浆味填充着整个口腔,扫了一眼身旁的弘远,语气不紧不慢的说:“谢谢你嘞,让我了解到了你原来是用“生物”来形容的。”
几个游戏币从弘远手中扔过来,稳稳的砸在我的脸上,最后全部顺着我的腿,滚落在地上。
“弘远你丫的有病是吧!”
“看你丫的可怜,赏你的。”那边弘远高傲的抬起下巴,将挂在车把手上的双肩包拿下来背在身上。
“你丫的自己去打,谁跟你组队简直没活路。”我踢了踢脚边的游戏币,将其踢到一起,就是不肯弯腰费事捡起来。
“我约了顾言,你确定不来?”
“顾言丫的也被你拖下水,你还真是丧尽天良,丧心病狂!话说回来了,他不是进了学生部,多么正直正义的化身,会跟你去网吧?!”我又吸溜一大口豆浆,眼睛一直看着对面利秀校门口。
看着一个个的学生,在家长的陪同下进进出出,心中不免的有些落寞。连我也记不清有爸妈一同陪着去学校是多久的事情了。
似乎在记忆的最深处,陌生而又模糊的身影,父母的代名词……一直都是我的潜意识在麻痹自己,那些短暂陪伴的温存,都是荡然无存的。
没有谁会来,也没有人会来!
弘远嘿嘿笑了两声,“你和顾言认识,是不是在网吧认识的?”
我点点头。高一那个夏天,一个校服都能穿成礼服的男生,和一个怎么看都中二的女生,形成了一幅诡异的画面,缘由是为了收作业。
“笑的这么龌龊,准没好事。你又想坑顾言是不是?”我白了弘远一眼,誓死也不要加入他这个“猥琐”的计划中。
弘远嘴角抽了抽,额头滑下N条黑线。“坑顾言的人是你吧!”
“那你有没有加入!”
“………”弘远沉默不语。
关于那次恶作剧,原本计划对象是几个看不顺眼的,打个游戏都能让人气吐血的游戏黑洞,
原本只想给点教训,却不知道怎么回事,顾言无缘无故成为了他们的炮灰,还是终极炮灰。
从那以后,正义化身的顾言,对这个世界感受到了一丝丝绝望。
绝望中带着一抹心酸!
“得了吧,还是安安心心的回家写你的作业去吧。”我将手中的豆浆杯扔进垃圾桶里,从书包里掏出从寿司店买来的三文鱼寿司,打开外包装伸向弘远。
弘远摇了摇头,很识相的拧开矿泉水递给我。“你是小叮当啊,书包里塞这么多东西。”xiumb.com
我咬了一口寿司,喝些水咽下去。然后用顾言经常给我灌的鸡汤对付弘远。“少年,生活不止眼前的美好,还有诗与远方!梦想很遥远,离你却很近,不要想着放弃,更不要埋怨生活的不公。”
“只要你努力,最后你就会发现,并不是所有努力都有回报!而你恰恰是最倒霉的那一个,怀揣着无知的梦想少年!”
“说人话!”
“今天好像有大扫除,你们班好像负责正片操场,加油吧!”我拍了拍弘远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
弘远嫌弃的目光看了一眼我拍他肩膀的位置,目光转向正前方,筱地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阴沉。
我还反应过来,他猛然蹬起自行车脚踏板。我屁股只挨着后座上一小半,他飞快地骑行,将我从后座上甩下来。
我踉跄了几步,险些没站稳,看着弘远渐行渐远的背影,暗自骂了声弘远你大爷,在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游戏币,强压怒火。
“阿……远……”
弘远脸上带着阴沉的怒气,飞快地蹬起自行车从一个打扮时尚的女人面前行驶过,冲进校门口拥挤的人群中。
我定睛看着弘远离开的方向,视线中出现一个女人,神情落寞的站在马路牙上,视线一直看着弘远离开的方向。
关于弘远的家庭我知道的并不是很清楚,从他刚才的举动看,那个女人应该是弘远的妈妈。
女人侧头看向我站的位置,隔着一条马路宽度,冲我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朝着利秀相反的方向离开。
我站了几秒钟,弯腰将地上的游戏币捡起来,揣进上衣口袋里。抬脚准备往利秀校门口走,却发现从一辆私家车上下来的林莘。
明亮的笑容挂在嘴角,一家人洋溢着幸福相互告别,转身踏进利秀校园。
我藏在口袋里的手微微握紧,注定和林莘那样的女孩有着天壤之别,她和顾言一样,都是站在高处自带闪光灯的人,总能在不经意间吸引别人的视线。
回想着弘远刚才可笑幼稚的举动,我猜想着如果沈熙也突然出现,会不会也像弘远的母亲一样,既无奈又纠结。
而我也会不会像弘远一样,躲避着。
这个可笑的想法很快被推翻,沈熙绝不会无缘无故回来,更不会突然警醒自己做母亲的责任,所有的一切,都只是猜测。
我微微松开紧握的手,抬脚踏进利秀校园。
望着熟悉的教学楼前进,偶尔身旁经过陌生的面庞,步伐匆匆的朝着那座充满文艺色彩的教学楼前进,快速上楼。
还未走到教室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嘈杂声,顿时烟雾弥漫,整个走廊都被一阵灰尘笼罩着。
“让一让,让一让!”
身后传来急促的呼喊声,我连忙侧身闪躲,付杳双袖挽的高高的,提着一水桶吃力的一点一点挪动脚步。
“需要我帮忙吗?”
停到我的声音,付杳抬起头看向我,眼睛顿时闪现泪花,拼命的点点头。“余简你可算来了,快快快,搭把手!”
我和付杳一人攥着一小半水桶提手,将水桶提进烟雾缭绕的教室内。
付杳开始洒水,同排的几个女生手里拿着扫把扫着地上的灰尘。
“其他人呢?怎么就你们几个!”
“其他人都被分配到我们班负责的卫生区了,还有一小部分人被派去打扫礼堂。”付杳边洒水边回头和我汇报着情况。“我们这组算是不错的了,留下来打扫教室。打扫礼堂的人才倒霉,只有五个人!”
“奥,你们好好干,回头班主任奖励你们小红花。”还没等付杳开口唤我,我快速溜出教室,飞奔着下楼。
开学一个星期后,除了日常的学习之外,压力山大也没有办法。不少同学叫苦不迭,原本取消一段时间的晚自习,又被校长拿出来实施。
晚自习不再是留下来补作业,而是做更多的练习题和试卷。
2015年二月十号,我拿着刚做好的心脏CT片子,推开季辞的办公室门,走进去,将片子放在他的办公桌上,转身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季辞拿起刚拍好的片子看了一会,日常询问我有没有按时吃药,作息规律是否良好,有没有抽烟喝酒?
我一一如实回答,像个复读机。“接下来你是不是就会说,嗯,继续坚持药物治疗,良好的安排作息时间,不要熬夜,更不要接触烟酒。”
季辞表情凝重,并没有起了和我开玩笑的心思。“这次我想告诉你,你的病情,和上一次相比较,严重了一点。你到底有没有按时吃药?”
谎言被拆穿,就没有必要继续编下去。“偶尔会吃,并不是直接停用了药物。”
“生命不是游戏,失败重启就能继续开始,趁着还有希望,不要放弃!”
“季医生,实话告诉你吧,我没有能力承担往后巨额的医药费。如果我不再去打工,我可能真的会死。”我看着季辞,平静的说出这句话。站起身离开办公室,手打在门把上,轻声的说:“我以后会按时吃药,轻帮我保守秘密。”
离开医院,我微抬起头看着北京上空难得出现的蓝天,没了雾霾的包围,此刻的北京怎么看都十分可爱。
毕竟是曾经生活了两年的城市。
太多的回忆从这里涌起,也从这里结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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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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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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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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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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