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前面就到了!”
这里是一个烧烤地段的小吃街,每天晚上都能看到不少人来光顾这里的烧烤。我和顾言也是偶然间知道这里的,很快就深深的被吸引。www.xiumb.com
时珩将摩托车停在马路边后,我一个箭步下来,熟练的走到一个烧烤摊空座位坐下来,伸出手对着正烤着其他顾客点的食物的摊主大声喊着:“老板先来三打啤酒,老样子!”
摊主回过头,肥胖的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好嘞!”
时珩冷漠的走到我身旁,左顾右盼着,傲娇的脸上写着“不满”两个字。
摊主热情的将三打啤酒拿过来,笑呵呵的看向时珩,说:“和男朋友一起来的。”
“他……”我刚想开口说他不是我男朋又友,却被时珩抢了先。“我眼睛还没瞎,谁会愿意找这么丑的女朋友!”
我翻了翻白眼,拿起桌子旁的一次性杯子,为自己到满了一杯啤酒,仰头喝完后发现时珩还站在那。“你怎么不坐下?”
他别扭了好一阵,从兜里掏出湿纸巾,反反复复将塑料小板凳擦干净后,在确保已经干净到可以当镜子使用,才放心的坐下去。
我撇了撇嘴,突然想起他是有洁癖的。
烧烤摊主很快将我经常点的食物烤好端上来,我拿起烤好的鸡翅,凑到时珩嘴边。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手中的鸡翅,一脸嫌弃的别开脸。
如果不是看在他送我来的份上,我可能早就把鸡翅甩他脸上,然后冲着他大吼。
“很好吃的,以前我和顾言经常跑到这里吃。全北京的烧烤加起来,也没这里好吃!”
他明显犹豫了一下,些许是迫于我的威力,伸出手接过我递给他的鸡翅,轻轻的咬了一小口,最后还是放下。
“我劝你以后还是少吃路边的食物,本来就不聪明,吃完后在变傻就有可能送进医院。”他边说边用纸巾擦了擦手,全无死角。
“是吗,这么说我还要感谢时珩同学热心的提醒了。”我将杯子里倒满啤酒,推给他。自己自顾自的喝起来,一口咬下鸡腿上的肉,一口喝着啤酒。
时珩并没有在说话,沉默不语的坐在我对面,看着我一瓶瓶干完一瓶啤酒。
他说他不会安慰人,心里不好受,难过了就哭出来,痛痛快的哭出来。等哭完后,心情自然也好多了。
我笑着骂他是混蛋,这么多毒鸡汤哪来的?我不喝鸡汤,我只喝酒!
没有比酒更容易麻痹神经的东西了,酒是个好东西,它能让失恋后的男女迅速改变状态,忘记了为何而难过哭泣。
它亦能让人走上歧途,也能毁了人的一生的幸福。
我喜欢饮酒,并非我生活多么高调,全是用来麻痹自己的。总有那么几个小时内,我会忘记自己是谁,忘记我因为什么而难过。
渐渐的这些养成了一种习惯,很难改掉的习惯。
我永远也不明白,当初沈熙为什么回来,这个即将淡出我记忆的人,像是被附有了某种魔力,一下子出现在我的视野中,搅乱了我原本平静的生活。
烧烤街的香味阵阵飘进鼻尖,从街道那头飘到街头末尾,彼时的天已经黑透了,几颗疏散的星星分布在天空中,洁白无瑕的月亮透过薄薄的云雾探出头来。
远离了城市的喧嚣,耳边没了形形色色的声音。视野中只有一群穿着不同的人,坐在塑料小板凳上,吃着手中的食物,满足于现下。
时珩并不喜欢这里的环境和餐盘中让人垂涎欲的食物,傲娇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他明明可以选择离开这里,却偏偏留下来看我又吃又喝。
起初顾言也不喜欢这里,说这里卫生条件这么差,食品安全都没有保障,一些肉类食品更不干净安全……
我将烤好的猪心塞进顾言嘴里,他想吐出来,因为我的威胁乖乖的咀嚼了两三下咽下去,同时一副“生无可恋”的脸看着我。
我原本并没有打算让顾言吃这些不干净的食品,可谁知道,他却突然喜欢上了。偶尔我俩都有空,跑了小半个北京,只为了这里的烧烤。
那个时候,我们就这样坐在塑料小板凳上,吃着烤好的食物喝着扎啤,然后谈天说地。
我记得那个时候好像是一年前了。
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久到我都忘记了顾言已经将近许久没和我一起来这里了。
一年之前的现在,是顾言陪着我!
一年之后的现在,是时珩陪着我!
我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瓶啤酒,只是双眼昏花隐约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一张不笑始终皱着眉的面孔。
手中的酒杯被人猛然夺走,好看的脸颊上浮现生气之色,耳边无限回响着双重声音,一遍又一遍,像沉入海底。
我站起身踉跄了几步,步伐不稳,身子左摇右摆,脚下没注意,踢倒了啤酒瓶,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我步伐杂乱的走到时珩面前,双眼迷离,满身酒气。颤巍巍的伸出手抚平他眉间的皱眉,抽回手转身坐到原位,一瓶接着一瓶往肚子咽。
北京晚上的温度还是有点冷意,啤酒很凉,下肚一阵冰凉刺激着胃部,心里确是空落落。
人在喝醉的情况下,发酒疯,痛哭,或者静默无言。
前者属于酒后发泄情绪,后者平静到让人害怕。
谁也猜想不到,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的人,会做出什么事。
醉醺醺的趴在桌子上,嘴里一直嚷嚷着说着酒话,时珩好心去拉我,拉了几次见我不肯走,双手插入口袋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已经醉到不省人事的我,抬脚离开,走了没多远又折了回来。
他叹了口气,宽大的手掌攥住我的手臂,将我拖起来。“余简,余简,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我迷迷糊糊的抬起脸,双眼半睁半合,酒精上头脸颊发红。看着近在咫尺的帅脸,痴痴的笑了几声。
笑着笑着,慢慢开始哽咽,滚烫的眼泪顺着脸颊流出来,像个疯子一样,站在马路中央对着时珩大吼大叫。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抛弃了我,不要我了……为什么要回来……”
周围吃烤串的顾客纷纷侧头看向这边,认为一对小情侣吵架,男的提出分手,女的死皮赖脸的不愿意,然后当街耍酒疯。
这种事见怪不怪,也没多留意,自顾自的吃着手中的烤串。
我蹲在马路中央,像无家可归的孩子,身体卷缩在一起,双臂紧紧的将自己环绕起来。酒精麻痹下,哽咽的哭声一点点放大,到最后歇斯底里。
时珩就这样站在离我不远处的马路边上,双眼失了精神,秃废的站在那里。他曾用封闭起来的心看待这个冷漠无情的城市,别人的喜怒哀乐都和他无关……
不远处打着远光灯的大卡车向这边驶来,在司机来不及踩刹车,即将撞到我时,时珩睁大了眼睛,以最快的速度冲上马路中央,双臂环绕着我在地上翻滚了几下。
“刺——”刺耳的刹车声划破耳膜,我醉醺醺的回过头看向刚才的位置,如果不是他及时出手救我,可能我已经被碾压在轮胎下。
“你是不是傻,看到车来了不知道躲闪吗?!”时珩皱着眉,语气严厉的冲着我大吼!
我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的在马路边晃荡,头痛的厉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去哪里。
时珩站起身拍了拍手心中的灰尘,三步并一步的跟上我,一把扯住我的手臂。“因为被他们抛弃了,所以你才会这样自暴自弃。余简!有时候我真他妈的鄙视你,没了他们难道你就活不下去了!”
“你懂个屁!”我使劲的甩开他的手,太过用力导致自己脚步踉跄了几步。“那是她欠我的!沈熙一辈子也还不完的……”
沈熙欠我的……
我曾说眼泪是这个世上最廉价的东西,因为它不用金钱去衡量。伤心难过了就哭,心情压抑太久了也哭,达到了报复性目的……明明该笑眼泪却止不住。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已经记不清楚了,只记得是时珩送我回家,然后他说:他理解我这份痛苦,我们都是被抛弃的孩子。
眼眶红肿一直未曾消下去,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杂乱,眼睛无神,嘴唇干裂发白。
回到卧室,沈熙留给我的三万块现金,原封不动的放在梳妆台上。我明明记得昨天夜里自己将钱全都扔了,大声的嘶喊着说不需要他们的同情施舍!
人生就像一个戏剧,每个人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在每部戏的高潮或是结尾,默默守护自己的那个人,是你从未注意到的。
我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打开卧室门走到客厅,却发现沙发一旁斜躺着一个人。
时珩如蝶翼般的睫毛轻颤动了一下,漠然如水的双眸缓缓睁开,眼角带着些许困意,打了一个哈欠站起身。
“喂,我说你家的沙发是铁做的吗?咯的我腰痛死了。”冷漠的声音中带了一丝沙哑,低沉而又好听。
而他的下一句话,直街让我有想杀了他的冲动。“你知不知道你昨天晚上发酒疯的事了?还有,你哭起来的样子真是丑到没话说。”
我沉着脸,原本想谢谢他送我回家。对他这种人说谢谢简直是侮辱了他的身份,提起嘴角冷笑一声,指着门口的方向。“门在那里,滚!”
他提起外套搭在肩头,双眼半弯起来。“还能骂人,说明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余简,一定要坚持下去,不要轻易放弃治疗。”
我对这已经关上门,离开视线的时珩默默的说了声谢谢。他这人虽然说话不讨人喜欢,其实还是蛮不错的。
时珩推开门,将外套随意往沙发上一扔,疲惫不堪的坐在柔软的沙发上,闭上双眼。
楼梯台阶上下楼的脚步声,尽管将鞋子踩在地板上行走的声音放到最低,还是时珩听到。
“还愣着干嘛,还不快点给我上药。”
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手提着医药箱的男人缓缓走到时珩身旁,将医药箱放在茶几上,打开箱子,取出沾了药酒的棉签,擦拭着时珩左手臂内侧的擦伤。
“这次又是英雄救美?”男人明显知道时珩手臂上受伤的来源,不由得打趣道。
却没有得到时珩的认肯,好奇的抬起头看了时珩一眼。原本闭上双眼的时珩睁开眼睛,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这次是我咎由自取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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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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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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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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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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