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总是絮絮叨叨的批评我,车速不快,尽管他身上的柠檬清香味很好闻,却阻止不了我对他各种冷嘲热讽。
我拍拍他的背,将最后一口柚子茶喝完。炙热却不刺眼的阳光斜斜的透过层层白云照射在柏油马路上,斑马线上的行人步伐匆匆,忙忙碌碌。
他停下车,一只脚放在地上支撑。额头两侧微微出了一层薄汗,汗珠顺着脸颊滑下来,低落在白衬衫上,浸湿了一小片。wWW.ΧìǔΜЬ.CǒΜ
十字路口,热闹的街区各种噪音在耳边响起,某超市大型显示屏幕上播放着各种食品广告。超市入口靠边一点,摆放着促销产品,销售员小姐头顶着炙热的阳光不停的为顾客推荐本产品。
路过天桥时,顾言在某个摊位停下脚步。这个不管在哪里都能发挥他主角光环的少年,总是把每个人都看成需要帮助。
我推着自行车停在顾言身旁,侧头看了一眼那个小摊位老板,视线落在地上铺着的白纸黑字上。
北京地下行人道和地铁站经常有各种类型的乞讨,大多数都是穿着破破烂烂,年龄在五十岁以上,手里拿着一块抹布站在车流不息靠近红绿灯的马路边上,每停下一辆等红灯的车辆,拿着抹布上去随意擦了擦车窗然后点几个头讨钱。
地下行人道大多都是卖艺乞讨,也有各种写着“亲人重病需要钱来做手术”、“求2元车费回家”、“求4元钱吃一顿饭”、“因家庭突发变故,求帮助”………
天桥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从这个乞讨者身边走过,却没人停下脚步掏钱给他。所有人心里都知道,又是某种骗钱的方式,视而不见的快速离开。
顾言天生好心肠,说白了就是傻好人。从口袋里掏出五元人民币放在地上,乞讨者小声的说声谢谢,始终低着头。
“明知道是骗子还给钱,顾言你真是够……”我奋力的瞪着自行车,并没有再说下去。他愿意帮助谁就帮助谁,和我没关系。
顾言侧着头看着北京公路两侧的景色,微眯着双眼。“也不一定是骗子,万一真的需要帮助呢。”
我放慢自行车车速,胡乱的用手理顺被风吹乱的头发,干燥的揪在一起,打了死结。不小心扯痛了头皮,痛到半眯着眼睛。“好好好,顾言同学助人为乐,小心最后吃亏的人是你。”
他伸长手臂,修长的手指替我理顺打了死结的头发,动作温柔。“我从来没有觉得吃过什么亏,如果说有,也只能是吃你的亏。”
“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是谁每天迟到让我帮忙打掩护,是谁上课睡觉还要我帮忙记笔记,又是谁每次受罚要拉着我。”顾言收回手,还不忘扯痛一下我的头发,在听到我吃痛声笑的像个孩子似的。
我真有那么一秒冲动想把他扔在马路上,最终理智战胜了冲动。“你可以反抗的,你又不是打不过我,干嘛迁就我。”
他伸出手,指着前方左边的道路。“你说对了,我还真的打不过你。战斗力非人类,不能不迁就。可不管不行,在课堂上你就不应该撕了数学试卷。”
我顺着他手指指的方向拐个弯,安静的马路上只有几辆汽车行驶过,道路两旁栽满了梧桐树,茂密的树叶遮挡阳光的照射。
“我就应该也把课桌砸了,把教室弄的狼藉一片,这样才符合他们对我的评价。”我侧着头,嘴角勾起。自嘲的笑了笑,“早在上初中的时候,因为老师批评的几句,我动手打了老师。那时候课桌内经常塞着铁棍之类的武器,将老师打进住了医院,我也被学校勒令开除。顾言你应该替数学老师感到庆幸,至少我没有动手打她,把她送进医院。”
顾言垂下眼眸,沉默不语。他总是在不经意间刺探到那个外表长满刺,总是把不在乎挂在嘴边的女生。在某些不经意间,了解他所不知道的过去。
自行车驶出市区,没了耳边喧嚣的汽车声和各种汽车尾气排放的污染,归于平静的郊区宽阔的柏油路上,湖面上掠起一阵微风吹过面庞。
我停下自行车,和顾言交换着骑行。双腿累到发软,坐在后座上环住顾言的腰向他抱怨着。“顾言,你是不是改减肥了?载着你快累死我了。”
“你前前后后停下来休息的时间加起来有两个小时,总共骑行也不过一公里。”顾言对我的抱怨表示不满,柔顺的短发被风吹乱,凌乱的刘海遮盖住了眼眸。“说减肥的人应该是你才对,我比你高,体重比你重很正常的。”
“别找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我,再说了哪有让女孩子载你的。”
“你是女孩子?我怎么没注意。”
一阵风吹过湖面上泛起阵阵涟漪,湖岸边停靠着几辆渔船,一望无际的湖面上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
我坐在顾言自行车的后座上,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陷入沉思,顾言故意放慢自行车车速,好让我欣赏到除了北京拥堵不堪的交通以外,还有让人心情放松的地方。
突然脑中出现一个画面,穿着白衬衫的顾言站在比天还要蓝的海边,金色的沙滩柔软的踩在脚下,刚好他的笑容达成完美的弧度。
如果当初我选择了有海的城市,没有选择北京大陆,会不会遇见不到顾言,更没有在13年九月份开学季,会有人主动像我打招呼。
“顾言,等我的油画完成了,第一个送给你。”
“好。”
顾言载着我沿着湖边的小道上一直前行,时间的流逝在你我转头的那一瞬间,身后的夕阳渐渐落下,落日的余晖铺满整个湖面。
休息日过后,我难得破天荒的没有赖床,早餐随便解决一下骑着我前阵子刚买的自行车去上学。
因为答应过顾言,会回学校继续上课,而他的代价就是两个星期的蛋炒饭和一个星期的作业。
抬脚走进教室,还没有到打铃上课时间,教室里没有几个人,其余的都去了操场。
班长惊诧的目光随着我走进教室到坐在座位上从未离开,拿着收起来的作业犹豫着要不要收我的,如果没写那可就尴尬了。
我伸出手指擦了一下桌面上,干净的没有一点灰尘。看来,顾言有帮我打扫。
抬眼看见戴着蓝色边框眼镜的班长,指了指怀中的作业,示意收上来要交给老师批改。
我原本“没写”的两个字到嘴边咽了下去,从课桌内一阵翻找,有些褶皱的作业本被我从各种书籍挤压中掏出来,如果没有我的名字在上面,我不可能认定这是我的。
“呐。”我将作业本交给班长,低下头翻看着杂志。
操场上的同学陆续进了教室,其中有几个班里属于差生的那种,见到我吹了几声口哨,几个人起着哄。
“吆,余简回来了,还以为你不上了呢。”
“听说你家很有钱,随便就解决了。”
“班主任都被气成了那样,校长还不知道,真够厉害的。”
…………
我合上杂志,之前的各种流言蜚语我懒得理会,而这次却当着我的面亲口说出来,更让我有些生气。
“你们这么喜欢把别人的事情拿来当笑料谈论,我不介意让你们多说几句。”我面无表情的脸紧盯着站在教室门口的他们,语气冷到极点。
他们几个脸色有些难看,讪讪的闭上嘴乖乖的回到座位上,周围放在我身上的目光迅速转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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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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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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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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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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