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发涩,掏了掏上衣口袋,只有打火机。
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勉强支撑虚弱无力的双腿,周围的气氛压抑的喘不过来气,消毒水刺鼻的气味一阵阵传来。
安静的走廊喧嚣起来,耳边传来女声,嘟囔着不愿打针。
女孩的头靠在男孩肩上,长发遮住脸颊看不清容貌,语气撒娇的像男孩抱怨打针很痛,能不能不打针,只吃药。
男孩侧头动作轻柔的将遮住女孩视线的头发拢到脑后,宠溺的眼神看着女孩,语气轻柔劝女孩乖乖的打针,这样病才会好的快。
他们手牵着手从我身边走过,女孩侧头同男孩说着,眼神纯真可爱,流露出对男孩深深的爱意,嘴角永远挂着幸福的笑。
早在很久以前,我也曾不会掩饰心事,将喜怒哀乐全都表现在脸上,展露嘴上。
8:14
我用顾言的手机打给弘远,让他帮忙请假,他说好,又问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顿了顿决定还是告诉他,“顾言出车祸了,还在昏迷中。”
“……我知道了。”静谧了几秒钟,电话那头传来他的声音。“余简,我对你刮目相看了。”
“我一直都比你强,这是事实。”我僵硬的弯了唇角,挂掉电话。抬腿,往病房走。
早上九点左右,警察来医院询问受害者昨天夜里发生的过程,但看到还在昏迷的顾言,转过头对我说:“受害者醒后请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我颔首,承诺顾言清醒第一时间通知他们。
警察走后,小女孩的妈妈带着小女孩来医院探望顾言,见到我小女孩甜甜的叫我一声“姐姐。”
顾可来时,我正给顾言换输液,病房们推开,顾可双眼略有些通红,见到我点点头,安静的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一言不发。
早上通知她时,我想她家里肯定没人,得到消息虽然很想第一时间来医院,但是不能旷课,不得不在担忧中渡过上午。
“吃饭没?”
顾可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拿起沙发上的背包,走到病房门口,将手搭在把手上转过头说:“一起吃吧,我刚好有点饿了。”
哪里也没有去,就在医院食堂随便解决。扒拉着米饭,怎么也没胃口,顾可同我一样。
“突然又不饿了。”我放下筷子,勉强的笑着。“对了,你有告诉你爸妈吗?”
她摇摇头,“没有,我怕他们担心,所以没说。”
顾言的父母经常出差,为了他们兄妹俩未来的生活着想,不得不拼命工作努力赚钱养家。
早在五六岁左右的顾言,已经像个小大人一样帮助妈妈照顾妹妹,从小便学会了责任心,懂得照顾人。琇書蛧
似乎除了父母,顾言就是顾可一辈子最爱的亲人,她的精神支柱。
“顾言……会醒过来的,不用担心。”我不知道自己笑的多么牵强,在她面前还是要镇定,让她安下心。“你去上学吧,别迟到了,这里有我呢。”
微风佛起白色窗帘,宛如精灵在阳光下飞舞,细碎的阳光透过薄纱投射在地上,斑驳一片。
窗户上的风信子沐浴在阳光下,开的格外可爱。房内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我蹙了蹙眉头,站起身走到窗口,将头伸出窗外,呼吸顺畅了许多。
“余简……你该不会想不开要寻死吧。”
身体变得僵硬起来,机械的转过身,略带着沙哑的嗓音传入耳中,顾言侧头看着我,眉眼弯了起来。
“怎么睡了一觉,感觉骨头都要散架了。”
我愣在原地,看到熟悉温暖的笑容刻画在他苍白的脸上,莫名的红了眼。“醒了,我去叫医生。”
掩饰着眼角的泪光,快步走出病房去叫医生过来。
医生全面的检查了一下顾言,然后说:“已经没事了,休息几天就好了。”
医生走后,顾言看着我,嘴角向上弯起说:“刚刚我没看错的话,余简你是不是哭了?”
“姐从六岁起就不知道什么是眼泪,你以为我担心你哭了,这是不可能的事。”我露出往日的姿态,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有些不自在的躲避他的目光。
“谢谢你,余简。”如暖阳般的眼睛闪着光,弯了唇角。
我总是口是心非,不愿承认我所为他做的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次又一次,谎言成了我的借口。
顾言总是要对每个帮助过他的人说声谢谢,他说,这样他才会觉得不会拖欠别人,更是对别人最起码的尊重。
医药费全部由肇事车主承担,赔偿金额由顾言和肇事车主协商。按照顾言的性格,只让肇事车主支付医药费,其余的赔偿不用了。
下午警察又来了一趟,询问了一下当时发生的情况,顾言简单交代了全过程,将目光转向我询问当时的小女孩。
“她没事,今天早上还和她妈妈一起来探望你。”我低下头,手腕微动,写满了整整一页。
这时,弘远提着满袋子各种营养品推门而入,看到我不停的抱怨着,语气同平常一样,放荡不羁。
担忧的看着头上裹着纱布的顾言,走到病床前伸出两根手指问:“一加一等于几?”
顾言很淡定的回答他,“等于你。”
我在一旁忍不住笑出声来,弘远甚至有些后悔刚才问的白痴问题,变相的说他二,也只有顾言能回答的清新脱俗。
顾言在医院住了将近五天,便让我给他办理出院手续,理由很简单,唯作业与学习不可抛。
坚持带伤上课,最后感动了班主任,特意批准他可以晚来学校也不成问题。
于是乎,我便有了正当的理由迟到。
“脑震荡会不会演变成弱智?”我将耳机插入耳中,在未上车之前问顾言。“完了,一个好好的学霸见义勇为最后变成弱智,真是社会的一大遗憾。”
公交车还未来时,顾言拿掉我的耳机,某日动漫中的BGM透过耳麦清晰的播放着,旋律动感十足。
“放心,我永远都比你聪明这点倒是真的,就算受了一点小伤,智商上还是会碾压你。”
公交车在站牌处停下来,挤满人的公交车像是被塞满沙丁鱼的罐头,毫无空隙可言。
收回右脚,转过头对顾言说:“我们走路回家吧。”
他点点头。
夕阳渐渐落下,余晖的光芒照射在街道商铺的橱窗上,投下片刻的倒影。
偶尔有风吹过,鼻尖掠过顾言身上淡淡的柠檬清香味,在那一刻,仿佛又回到了13年九月份的某一天,榆树下蹲着的少女,嘴里叼着烟,桀骜不驯。
“我帮你戒烟吧!”
声音很轻,却出奇的好听。那时,也刚好吹来一阵微风,佛乱了我的头发,带着他身上独有的柠檬清香,从鼻尖掠过。
那一刻,我就已经决定洗去身上的烟草味。
走过十字路口,我停下脚步伸出手指指着对面的马路边,说:“当时我就坐在那里抱着昏迷的你,周围围满了路人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忙叫救护车。”我晕血,可我不知道怎么坚持下来的。
他弯了唇角,声音有些慵懒,像是午后窝在门前台阶上眯着眼的波斯猫,安静懒懒的享受着午后的阳光。
“我知道,虽然当时意识模糊,却还是听到有人叫我不要死。”
十字路口直走过去就是我家,而顾言的家在左拐路口在走过一条街道就到了。
我们无论走过多远的路,始终无法并肩同行,总是在适当的时候出现十字路口,相互道声再见,晚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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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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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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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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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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