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老板领着数名随从从对面迎了上来,维洛上前拦住他正欲行礼的身子,含笑道:“许久不见了,洪大哥近来可好?”
“托君上的福,小的这些日子过得甚安稳,只是听说君上在隆城遇到了些麻烦,不知道小的能不能帮上忙?”洪老板一边将我们往别院领,一边正色问道。
维洛轻轻摇了摇头便不再言语。xiumb.com
洪老板的别院同几年前相比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那开得正粉嫩嫩的一片桃花下少了那个舞剑舞得翩然出尘的少年。
洪老板将我和维洛安排在了东厢房,泥萌则独居西厢房,其他的暗卫被安排在了后院的厢房内。
我从包袱里拿出绷带和伤药,扯着维洛的衣袖道:“坐下,我帮你换药。”
维洛奇怪的看了我一眼,随即拍了拍手臂道:“都已经好了,不用换药了,你还是趁着现在好好休息休息,每日在马车里颠簸定是累坏了。”
“在马车上的日子倒也适应了,这些年好像一直都在四处奔波,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安定下来。”
“又在担心景儿的事了吗?”维洛抚平我蹙着的眉头,轻轻顺着我的脊背道。
我点头,将身子偎进他怀中:“你不知道家对我的意义有多重要,从小我就跟着娘亲在集安堂生活,去雪山绝地之前从未见过我爹,我渴望有一个完整的家……也希望能给景儿一个完整的家……”
维洛抬手抹去我眼角的泪珠,低声安慰道:“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把景儿找回来,等这一切结束我们便找个远离尘世的地方隐居。到时候我们男耕女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再也不过问这红尘之事。”
听他这么一说我的眼泪掉得更凶了,为什么我觉得这一天离我们非常远,远得遥不可及呢……
“你先休息一下,我出去交代洪大哥办些事情。”他说完转身缓步出了房间。
我闷闷的仰面躺在床上,可却丝毫没有睡意,翻了个身盯着床边空荡荡的桌子,忽觉哪里不对。
我方才放在桌上的绷带和药瓶哪里去了?
洪老板的别院闹贼了?
猛然坐起身子,四下扫了一圈,并没有任何人进出的迹象,这些东西好好的怎么会不翼而飞了呢?
一路来到门前,探出半个身子看着外面昏黄的天空,还是决定去寻维洛。
别院的地方本就不大,我细细找了一圈却并未看到维洛,他找洪老板商量什么事情,竟然还要出去商量?
我甚是不解的出了别院,一路来到了长街之上。
目光扫过街上稀稀拉拉的人群,突然一个被风吹得翻飞而舞的白布幡吸引了我的目光。
白布幡上书“卜卦,算命”,再看举着白布幡的人,正是上次我和维洛在爻城遇到的那个算命先生。
见他形迹可疑,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我不动声色的跟了上去。
他穿街走巷的步行了良久,才终于在一处偌大的宅院前停了下来。他微微叩了三下门,片刻之后门被从里面拉开一条细细的缝,算命先生侧身挤了进去。
我隐在宅院的转角处,踮起脚四下张望了一番,又抬头看了看宅院的牌匾。“莺梧轩”三个鎏金大字看起来甚是耀眼。
以前怎么没发现徭兴还有这么个地方?难道是哪个高官在此新建的府邸?可那个鬼鬼祟祟的算命先生进去做什么呢?
越想越觉得事情蹊跷,我脚步轻点,无声无息的跃上了院墙。沿着屋顶一路走到了宅院的后面。
一间厢房内传出了女人低低的话语声,我揭开屋顶上的一片琉璃瓦,借着屋内摇晃的烛光看见两个人的身影隐在了轻纱帷幔后面。
“我本是不想帮你的,可你既然这样说了,我就勉强答应你一次,可你一定要记住你自己的承诺,不然……这次我可不会轻易饶了你。”
帷幔后那个女人细细的声音传来,我顿时僵在屋顶动弹不得。
这不是夏侯莺的声音吗?
莺梧轩?
难道她没有死?
心头一阵起伏,抬手按住扑腾乱跳的心脏,继续静静听着。
“我自是不会再食言,你对我的情意和帮我做的一切我都记得清清楚楚,现在你只要再帮我办妥这最后一件事,我便如你所愿。”
如果刚才夏侯莺的声音让我心头激荡,那么现在这个男人的声音便是让我如五雷轰顶……
维洛怎么会在这里?
她和夏侯莺之间又有怎样的秘密?
“你别忘记了,我的手上可有你的把柄,流苏若是知道了萧然的事情必定会恨你入骨,说不定会联合慕贤取了白泽血来救人呢!”夏侯莺再次开口,而我却已经近乎麻木了。
萧然的事情?
萧然不是和救他的姑娘隐居去了吗?
难道那封书信是维洛伪造的……
我脚下软了软,手中握着的一块瓦片脱手掉进了屋内。一阵噼里啪啦的碎裂声响之后,维洛低斥道:“是什么人,还不给我滚出来!”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露面,门外突然进来了一个青色的身影,正是刚才侧身而入的算命先生。
“夏侯姑娘,您看,上次的银子我们还没结算清楚,如今又有求于我,小的本就是小本生意,还有一家老小要养活,还请姑娘给条活路吧!”
“闭嘴,快些滚出去!我和君上还有事情要谈呢!”夏侯莺怒视了他一眼后,用轻纱掩口轻咳了几声。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下去问个清楚,突觉左肋一阵剧痛,然后整个人便被拉扯着掉进了房间内。
我捂着血淋淋的伤口,看着还保持着抬手动作的维洛,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苏儿,你怎么会在这里?”维洛急忙上前将摔在地上的我抱了起来。
我朝他凄然一笑,然后看向一旁依旧坐在帷幔后的夏侯莺,低声道:“我说过……若是你再欺骗我,我便会离开你,再也不要见到你了……你为什么还是要骗我呢……”
“我……”他一手按着我左肋的伤口,一手慌乱的从袖中摸出药瓶,准备替我处理伤口。
“你什么?连解释都不想解释了对吗?你和夏侯莺到底是演得哪一出?萧然又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在我咄咄逼人的目光下,维洛用力咬住嘴唇,直到一股殷红自他嘴角流下,我才开始怀疑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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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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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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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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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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