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仓臣史姜荌传》
皇宫,是我记忆的开始。
每日里,都要做很多事情,这些事情本来是可以没有的,我和娘亲有时候却要做到深夜,晚上我和娘亲住在一间宽敞的屋子里,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歪角的桌子。
在寒冷的冬季,我和娘亲相依取暖,有时候我会想,或许我活着只是为了每天的洗衣、扫地、挨饿与受罚,刚开始会很痛会流泪,娘亲对我说:“不要哭,这儿不需要眼泪。”
所以,我不再哭,即使娘亲死了,我也没有再流泪。的确,眼泪是那么无用,那究竟是什么有用的?没有惊动皇宫里的人,我偷来干柴,将我娘火葬,事后我将我骨灰放进罐子里,偷偷挂在我认为是最高的树上,因为,她活着不能见到她爱的人,那么,死后我让她站在最高处,每天看着那人经过,这样她可有觉得幸福。
每次艰难的活不下去的时候,娘亲会给我讲外面的事,那是在没有进宫之前,她曾是安城里最美的女人,而安城却是离京城最远的地方,本来不能相遇的两人,战争使他们相遇。
一位是英勇无敌的常胜将军,年轻英雄,一个是没有身家背景的美貌女子,日日崇拜。
真正的相遇,是在“鲁集之战”庆功宴上,击退了围城半年的鲁国军队的英雄,使得远在京城的皇帝皇后都送来了美酒美食,让与民众乐。
即使从未相见,也从人海中认出了他,日日活在耳边的英雄,今日终于得见真人。魁梧高大,多了绝杀之气,他的身边并无人亲近,只是坐在那里不停的对着月亮灌酒,众人都在为胜利欢呼,唯余他一身清冷。当他放下第二个空酒坛时,她,终于走出了将改变她一生的一步。
轻轻走上前,从他手中拿走酒坛,引得醉中的将军抬头,月光下,一身白衣,使得她美艳的容貌增添了一丝模糊,两人就这样对望。
她细细的观察,从发丝到胡须,一点点的用心描绘,不知何时,一只手轻抚上他眼角的长疤,“痛么?”
身体一僵,将军因为醉酒迷茫的双眼变得通红,眼中含泪:“是,你么?”
心中一痛,答道:“是我——”
话音未落,便被抱个满怀,“不走了?”
僵硬的怀抱将她勒的极紧,声音有些颤抖,还是坚决地说出:“不走。”
将军将她横抱起离开……
相识,只有这一夜。她将一生都给了这一夜,却不知,这一生对于那人与同没有存在过。
第二日,将军离开,如同一场奢华无望的梦,却留下了梦的痕迹。
她每日,最快乐的就是从他人口中听到他的事,打了多少胜仗,杀了多少敌军,救了多少百姓,又或者是收了几门侍妾。
这样的乐与痛相伴了十月,种种艰辛下,保住了这梦的痕迹。
八月初八,我的生辰,亦是一个国家的末日,我想我是一个不详之人。
她知道他做了皇帝,已成成为站在最高处的人,可她关心的是,他身边是否还是那么清冷,无人陪伴。
城主得知了我的存在,就这样将我和我娘送入了那毁灭人的地方。
她说,我之所以还没有名字,是因为他要仔细思考给我一个最好的。
她说,他不仅是个好将军,也是一个好皇帝,每日为国家而忙,所以没有时间看我们。
她说,他对我们很好,给我们这么大的房子,让我们自己布置填充自己的家。
她说,我们之所以要每天做事,是因他深知民间疾苦,身为他的女人,更应该亲力亲为。
她说,别人在责骂和殴打我们,是为了让我们更坚强,只有坚强的人,才配站在他身边。
……
她最后说,如果她死了,把她放在一个能经常看到他的地方……
她死了,再也不会每日在我耳边说着“他”的事。m.xiumb.com
一夜的相遇,她耗尽生命用了七年来为他辩解。
为了使她能经常看到他,找到了一颗树,在树上能够看到上朝的大殿,这样,每日,她都能看到他。
为此,我摔断了腿。其实这没什么,一个人活着怎样都无所谓,或许哪天自己也会静静的死去,即使这样也没什么可怕,有出生就有死亡。
在没有娘亲的日子里,我依旧和往常一样,只不过是要做两人的活。
有一次,路过上书房时,听到那位年轻的太傅在讲解一首诗,“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原来,活着还有这样的意义,我竟然不知。往后我连夜将活干完,白天偷偷的在上书房外墙脚偷听,每天,我都在屋里沙子上将这话写一遍,觉得这样的生活并非有多么的痛苦。
在我心里暗暗喜悦的时候,去被发现了,因为几日未睡,神思恍惚,让屋内的皇子们发现,本以为性命不保,长公主的出现解救了我。
我拖着淌血的身子离开,有时,我会想,如果我娘没有遇见他;如果,我娘没有生下我;如果,我娘没有来到这皇宫;如果我的出生不是在那不幸的八月初八,是不是一切都会是好好的。
“如果”这个词语,真是让人痛恨。
改变时刻的命运来临了,年轻的太傅发现了我,也发现了只有我和我娘所知道的秘密。我以为他会像皇帝禀告,或者是忘掉,却不曾想,他却是能改变我命运的人。
终于出宫了,外面竟是如此美好,有比里面更广阔的天空,有比里面更新鲜的气息,有比里面更为活生生的人,静静的挺着马车外传来热闹之声,眼泪竟然不知不觉流出。
双眼模糊时,眼前出现一双手,手里拿着一块丝帕。
“擦擦吧。”诸葛镜递出手绢,“会哭就好,哭可是只有活人才拥有的权利。”
我愣住了,为什么这个人总能带给意外,原来,哭也是可以的。
我接过丝帕,将泪水擦干,等待着……
“人生路要靠自己走,名字也由你自己来起吧。”诸葛镜道,那个姓用不得,。
“姜荌。”姜是母姓,安是安城,此荌又非安,姜荌——将安。
此后的姜荌,与皇宫里那人毫无关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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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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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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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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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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