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祷仪式有什么好看?据说达官显贵王孙公子都会前往,你我姐妹姿色出众,许能寻着良人也难说。”言毕,两女子娇笑起来。ωωω.χΙυΜЬ.Cǒm
我心中暗笑,竟是一群企图攀附权贵的女子,到底难抵那金玉牢笼的诱惑。
而转念一想,庆寿寺多以求得康健与福泽为官家和百姓的青睐,母亲刚刚离世,或许我也该入寺请大师为母亲超度祈福。
这样思忖着,我便入了寺去。
这庆寿寺乃是皇家御用祝祷寺,专门用于祭天或者祈福。为了彰显皇权的亲民,特意建了周边的几座民用佛堂,专门接待布衣百姓,使得庆寿寺名威大振。
离着老远便可闻得香火的味道,静心拂尘,思绪似乎也跟着沉静起来,顿时只觉神清气爽,身心轻畅了不少。我闭上眼,贪婪的呼吸着这明净的空气。
想必这便是寺庙香火鼎盛的缘由所在。
听得几声金钟长鸣,我睁开眼,想必祝祷仪式开始了,处处透着一股庄严肃穆。
这才开始观赏这座高楼林立的庙宇,处处鎏金飞檐,朱漆掩映,彰显出皇家的气势与威仪。
我走进一间佛堂,只见里面宽敞明亮,周围是几个打坐念经的僧人,佛堂正中放着一尊约十尺高的金佛。
我请了其中一位僧人为母亲诵经超度,我则是跪在蒲团上诚心祷告。
敲击木鱼的声音和僧人诵经的声音在耳边缭绕,我焚上一炷香,愿逝者安息。
见僧人诵经完毕,我道:“有劳大师了,这是小女子的一点心意,权当是给寺里添些香火。”
僧人接过那微薄的银钱,却也笑道:“姑娘有心了。”说罢递给我一个签筒,“我看姑娘眉宇凝滞,想必是心有疑惑,姑娘若是不急着离去,可试着求上一签。”
我见他语气中肯虔诚,便道:“谢过大师。”
说罢,便跪在佛前摇签,数十根竹签在签筒里“咚咚”作响。我原本对于求签之说并不赞同,若是真的灵验,那人人岂不都能趋吉避凶。哪会还有这许多灾祸?
只是如今我确实心存疑惑,随便听听倒也无妨。
只听“啪”的一声,一支竹签落到地上。
我拾起竹签,见上面刻着一句词。“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这诗我倒是读过,东坡居士的《江城子》,表达的是对亡妻的思念。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我口中接着后面一句词,颇为疑惑。
待我回过神,已有位僧人立于我身畔。那僧人服饰不凡,想必是位得道高僧。他施了一礼,问道:“姑娘倒是颇懂诗书,不知所求何事?”
我道:“只是随意求签,大师不妨解来听听。”
那僧人道:“姑娘看似随性,实则不然,试问凡尘俗世,有几人能够真正做到随性?佛门之人尚不能够,何况姑娘你呢?姑娘随意求签,看似无所求,皆因无所知,困惑难解。”
我笑道:“不知大师有何高见?”
他继而道:“不管是姻缘或是运途,此签都为多舛孤寂之兆啊。贫僧规劝姑娘若能抛开俗物,潜心礼佛,或者能够助姑娘早日顿悟。贫僧言及于此,如有冒犯之处,还望姑娘不要见怪。”说罢,他踱步而去,高深莫测的模样。
我心头更为不解,潜心礼佛?莫非是要我遁入空门不成?心中暗自气恼,好端端的来祈福,竟遇上个疯和尚。
纵使这样想着,心中仍难免介怀此事。
“倾城姑娘果然非同一般,竟能请住持亲自解惑。实在少见,你可知多少人挤破了头也不曾得住持一字箴言。”
我回过身,见锦衣卫副指挥使汪鸣鹤驻足而立。整齐的黑色制服将他的身形映衬的十分俊朗,他脸上的笑容如阳光般温暖明朗,顺带着赶走了我阴暗的情绪。
我轻笑道:“小女子见过指挥使大人,”微微福了下身子,继续道:“倾城已从魏临那里听说了,上次若不是大人及时请来长孙殿下,恐怕倾城早已冤死在刑场了。”
“姑娘言重了,魏临的母亲本是我府上仆人,不想还要姑娘施以草药。实在惭愧。”
“原来如此。举手之劳而已,大人无须记挂。只是倾城有一疑问,不知当日入狱之时,可是大人吩咐人来探望?”
“用着可合胃口?”他笑而不语。
我心下感动,便道:“着实令大人费心了,倾城实在惭愧。”
“姑娘果然聪慧过人,难怪就连长孙殿下也要亲自驾临刑场呢。”
我顿时双颊发烫,他也自知失言,便不再言语。
我们各自低头不语,只见有大批羽林卫分立两侧,已有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伍打眼前经过。其中不乏奇装异服的外族使节。
明晃晃的金线描边华盖垂下细密的流苏,随着人的步履舞颤飞扬,缀有金蛟缠盘的五彩织样,数朵朔金祥云纹案,彰显出无与伦比的天家风范。后面跟了数队宫人侍卫,皆是满面严肃,不苟言笑。
整齐划一的步伐铿锵清明,使得此情此景显得更加庄严而神圣。
我顿时心中慌乱,赶忙背过身去,生怕穿过茫茫人群会看到那个白衣翩翩的男子。又不由觉得好笑,我俩本就身份悬殊,纵然被他看到,又怎会注目于我?或许我只是刻意逃避,只因自己脑海混乱,不知该以何种姿态来面对他。
汪鸣鹤深觉出我有些异常,便朝着人群望去,随即淡然一笑。
待我回身观望,见一个女子正匆匆离去,我不禁有些疑惑,这背影怎如此熟悉。像是……嫣儿?不过应该不大可能,此刻她正卧病在床,许是我心中凌乱导致看花了眼吧,也便没有在意。
正沉思间,只觉一道灼热的视线透过浩荡的人群望向我。
我回视过去,只看到一个身着锦衣华服的俊俏男子,神态怡然自若,轻柔黑亮的发丝披在肩上,随着轿撵的律动有节奏的前行,彰显出别样的异域风华。
这男子朝我灿然一笑,恍若春风迎面。我也远远施了一礼,此人正是雪琢。
我不由心下诧异,能够乘坐轿撵的多是异国身份高贵的使节,那雪琢……我不敢妄加推测下去。
队伍渐行渐远,汪鸣鹤也草草与我道别便归入熙攘的队列之中。
繁华的街市由于浩荡的皇家仪仗经过显得比往日热闹些,那些错过观礼的百姓随着队列前行,以求一瞻天颜。我不知道天子是否在其中,也全无兴趣。
顾自绕开了道,沿途经过布政司衙邸,见不少人正围着看张贴的告示。
偌大的衙邸庄严肃穆,看守的兵卫威严挺立。告示旁侧是一男一女,男的身着太监服饰,却神情桀骜,女的着一身宫装,端庄清冷。
不多时,一个丫鬟过来伏在那女官耳边说了些什么,那女官闻言故作难色,小丫鬟见状又说了些什么,惹得女官喜笑颜开。
我仔细看去,那小丫鬟极其面熟,似乎是……叶挽池的丫鬟玲儿。
我心下好奇,便也过去观望,见那告示上赫然写道:
“明天子诏:天顺民丰,太世宁和,今彰我天威,正我宫室,择女十名,或拜品阶,良者晋之。”
我淡然一笑,不过是选录宫女的诏令罢了。那深宫庭院,巷陌深深,埋葬了多少少女的痴梦,又消磨了多少美好的年华?
那些女子或盼着有朝一日能够期满离宫,或沉迷于后庭权势之争,或出了差错终身监禁甚至丧命,细细想来,哪个不是落个清苦孤寂的下场?
我未多做停留,转身离去。
远远朝着家中的方向望去,我隐约觉得仿佛如寻常上山采药无二,每每急急地回到家都能品尝母亲亲手做的茶点,便心中深感温暖。
而如今,物是人非,望着那个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居所,我竟然只觉空落落的,徒惹伤心。
可若是离了这座院落,我又该何去何从。
坐在屋前,红色的海棠花开得正艳,绽在枝头,煞是耀眼。有的迎风而落,好似碎了一地胭脂,鲜亮动人。而我,就像那碎落的花瓣,只能随着猛然的一阵风打着旋,漫无目的,直至衰败。
我突然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这个想法可能令我粉身碎骨,或许侥幸能够存活,却是我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嫣儿依然熟睡着,神色安然。这样一个纯净无辜的女孩,我怎能忍心让她与我一同犯险。
第二日,我一大早便带着嫣儿去拜访魏临的娘亲徐氏。徐氏见到我热络的迎上来,忙扶了我们就坐。
“难为你们了,这节骨眼儿上来探望我这老婆子,还带了这草药。”徐氏接过草药,言语十分和善。
“徐大娘,倾城今日是有事相求,”说罢我跪在地上,徐氏见状忙上前搀我,我却执意不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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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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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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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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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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