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外面茫茫的夜色,黑暗里偶尔有一两盏灯光,像指明灯,又像是暗夜的星辰。
我想到陆野,那个葬身于江底的男人,那个每当我遇到危险时,都会及时出现的男子。他此时此刻,是否也在某一个世界里静静地看着我?
他以前说过,希望我幸福。
可我人生里最幸福的时光,是跟他一起度过的。
小皮又说:“人的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们时间再多,也多不过天上的星星,无法日复一日地等待,如意姐,你别考虑太久,也别让宋总等太久了。”
我看着小皮:“好,我会好好考虑他的。”
……
从海鲜酒楼里出来,一阵冷冽的空气将我包围,我下意识地裹紧了大衣。
但不一会儿,便感觉身上被人披上了一件大衣,我转过身,看到宋泽峰那张俊美的棱角分明的脸,以及他含情脉脉的双眼。
他对我温柔一笑,那个笑容霎时刺激了我一下,我的目光竟然没有办法从他脸上挪开。
“我送你回去?”他说。
“好,”我点点头。
他的司机开车,我们一起坐在后排,在车里,我们什么话都没有说,一直到小区门口,我把大衣还给他,随后下车。
身后,宋泽峰也下车了,我以为他还有事,便回头看他。
他慢慢地朝我走来,眼神无比地炽热和坚定,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他在我面前停下,高大的他遮住了一半的路灯,背着光,脸部有些阴暗,但一双眸子却是闪着光的。
他捧着我的脸,低头吻我,一开始触碰到我的唇时,我忽然像触电似地躲了一下,他不甘心,按着我的头狠狠地吻我。
夜色静谧,空气很冷,但这一个吻却很用力很炽热。
好久之后,他终于松开我,呼吸里带着一层白白的雾气:“如意,你还是不相信我能给你幸福吗?又过了半年了,这半年里,我如何对你的,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了,我这一辈子只爱过你这么一个女人,所以,能不能请你接受我,我发誓,从今以后我会用我的生命来爱你。”m.χIùmЬ.CǒM
我仍是呆呆地驻立在原地。
好久一段时间后,我抬头看他:“阿峰,再给我几天时间,让我好好想想,我保证,我会在一周内给你答复。”
“好,我等你!”他不再向前逼我,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目送我进小区。
等我走了好远,再回头的时候,看到他还站在原地看我。
……
第二天,我在朋友圈里发了一条我要去旅游的消息,然后就坐上了飞往兰州的飞机。
听说从兰州坐火车去西藏,可以慢慢适应高原,以免产生高原反应。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西藏,也许那里是我和宋泽峰去过的地方,也许,那里真如一些文艺青年说的,在那里可以发现自我。
车厢里开着氧气,我一个人坐在窗边,旁边有几个年轻人在玩三国杀消磨时间,很无聊。
直到车窗外面的视野渐渐开阔,心情才没有那么沉闷。
又坐了两小时,坐在我对面一个女孩子终于开口跟我说话了,普通话里带着广州话腔调:“美女,你一个人去西藏吗?”
听说在广州,五十岁也是美女。
我点头:“对!”
再观察她,看起来年纪不大,眼神清澈干净,看起来很舒服,于是我又多问了一句:“你也是一个人?”
她害羞地笑了笑:“我不是,到了那边之后,我有朋友。”
“噢,”我以为她是出于防备心理,明明一个人却说有朋友。
但不一会儿她又说话了:“美女,我在那边真的有朋友,他们从成都出发,我因为来北京出差,所以从兰州出发。”
我又应了一声:“哦。”
“我朋友他们在成都租了一辆七座的越野车,但是加上我一共只有五个人,就算留一个位置放东西,也还差一个人,他们刚刚发微信给我,叫我在火车上物色一个拼车的,一起分摊费用,所以我就找你了,美女,我们不是骗子,其实来这边旅游的大多数年轻人都不是骗子,都是因为喜欢旅游才来的。”
我笑了笑说:“没问题啊,可以拼车,我相信你不是坏人。”
那女孩很高兴:“那我就告诉他们,说我找到伴儿了。”
“好啊。”
……
又坐了好几个小时,终于到了西藏。
再次来到这里,我有一点恐惧,担心一会儿又要高反,于是又服了一瓶红景天。
那女孩叫小白,她领着我在寻找她的朋友,两男两女,除了其中一个男的刚好三十岁,其他几个都不大。原来他们也是临时拼的团,说是在什么驴友网上认识的,也只见过一两次面。
这样一来,我也就不尴尬了,都是从新认识,没有孤独感。
一路走走停停,他们每到一处都不停地拍照,只有我。
小白问我:“如意姐,你怎么不拍照呀?”
我说:“来看风景就行了。”
“哈哈,好少有人像你这样的,我感觉你心事重重。”
另外一个驴友也说:“不怕,西藏是一个净化心灵的地方,不管你有再多的心事,几天下来你也会开朗起来的。”
于是,就这样又过了几天。
他们几个不是第一次进藏了,都爱往偏的地方走,住的地方也是小驿馆,几个人一个房间,被子很脏,但越是这样,我的心情反而慢慢好了起来。
我买了好些饰品,都是戴在手上的石头手链,串了好几串,红的绿的黑的黄的,莫名地觉得很好看。
我一路不怎么说话,像个闷油瓶,他们渐渐习惯了我这样子,便自顾地玩自己的。
第五天的时候,我们经过日喀则境内,车子却突然在路上抛锚了。
这一带没有人烟,只能看到远处的雪山。
队里只有两个男的,那两男的开车开得挺好,就是不会修车,等了好久,倒是陆续有车停下来,但他们一样不会开车。
后来有人说,前面有一个驿站,可以先帮我们把车拖到那里,那里有修车工。
只好这样了。
那个驿站不算大,有加油站,也有茶馆和小饭店,也有几个正在喝茶的藏民。
但修车工显然不专业,我们一车人只好在里面一边喝酥油茶一边等,那几个藏民会说汉话,时不时跟我们聊一会儿天,问我们是从哪里来的,我们来的地方不一样,他们也就不多问了。
那修车工修了好久才进来,抱歉地说:“修不好,太难修,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其中有一个藏民说:“那找洛桑过来啊,洛桑准会修。”
修车工说:“好,我去找找看。”
我们继续在里面喝茶,这边太冷,谁也不想出去。
有个驴友问那些藏民:“洛桑是谁啊?很厉害吗?”
“当然厉害,洛桑是我们这里最能干的,会修车,还会修电视机。”
“哦?那还会什么?”驴友这时显然是无话找话了。
“能干活,力气大,身体壮实。”
小白问:“那他住哪里啊?远不远,来这里要多久啊?”
“住在附近一座庙里,他是高僧带回来的,高僧说他身上有杀气,需要净化。”
“有杀气?”驴友都好好奇。
连我也不由地把注意力放到那些藏民说的话上了。
“这只是高僧说的,到底为什么有杀气,我们也不清楚。洛桑平时人很好,就是不爱说话,脑子也有一点问题。”
“脑子有问题还会修车啊?”
“也不算有问题,就是不太记事,他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
“那他怎么来到这里的?”
藏民又说:“一辆成都开来的卡车把他带来的,车主来加油,突然就看到了他,差点被吓死了,一身的血。”
“那是挺吓人的,他为什么躲在车里啊?”
“这个就不知道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说,我们去报了案,登过寻人启事,也不见有家人来找。”
“这么神秘啊?”
“对,高僧就说了,他来这里是天意,他伤好之后,就让他来我们这里偶尔帮帮忙。”
正说着,那修车工又进来了:“洛桑来了。”
“在哪里啊?”
“没进来,已经开始修车了。”
几个驴友对洛桑都感到好奇,纷纷跑出去观看。
只有我还在默默地喝着茶。
有个藏民问我:“你不出去看看洛桑吗?好多人都喜欢看他,特别是女孩子,可惜他不太搭理那些女孩子。”
我笑了笑:“那他有三头六臂吗?”
“倒是没有。”
“那就不用看了啊。”
……
一直到外面响起了发动车的声音,小白才进来叫我:“如意姐,车修好了,可以走了。”
这么快?
我背起背包,打开门出去。
几个驴友已经坐在车里了,毕竟外面太冷,我也第一时间上了车,随后哈着暖气。
几个女孩子还在叽叽喳喳地说:“想不到在这种地方还有那么帅的男人。”
“可惜啊,像呆子似的,问什么都不应,但专心修车的样子倒是很好看。”
“……”
我瞥了一眼窗外,只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了茶馆里面,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门口了。
时间太短,我没来得及看清楚他的样子。
车子继续往前开。
不知开了多久,坐在前面那个男孩突然拿着一只耳环:“这是你们谁掉的吗?”
“不是我的!”
“也不是我的!”
最后耳环传到了我这里,小白问我:“如意姐,是不是你的?”
耳环被递到了我面前,在看到耳环的那一刻,我突然就傻眼了。
只有一只,品牌是迪奥,由两颗白色的珍珠组成,一大一小。
我从小到大有无数的耳环,很多款式我都记不清楚了,唯有这一对我印象有些深刻,因为那次跟陆野去军事展馆时,我戴的就是这一对。
可回来之后,耳环只剩下了一只,当时我以为丢在展馆里了,也没有想到回去找。
而那次在山上,第一次见面阿布就朝我扑过来,我问陆野是不是拿了我什么东西,他说保密……
那一瞬间,我几乎是用尽了平生的力气喊出两个字:“停车!”
(剧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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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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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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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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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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