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个背影的时候,自己心里也不由一惊,竟然鬼使神差的往后退了一步,看到门框牌上写着休息室这几个字,才又走了进去。
严承煜正坐在休息间的圆桌边上,悠悠的喝着什么,看样子在那儿的时间也不短了。
军伊伊的思绪早已百转千回,隐隐担心起来他是不是听到刚刚她们开玩笑时说的话,她走到饮水机旁接水,可灯还是绿色的,示意水还在烧,她只好站在一边等着,低头摸摸茶杯边缘,又看看自己的指甲,他不主动说话,她竟也不晓得怎么开口了。
饮水机烧水的声音倏地一下停了,军伊伊看了看那红色的灯,手停在了那里,仿佛不知道怎么拧开关似的。
她猛地回头去看他,却见他已经起身往外走,无声无息的,她突然啊了一声。
他才回过头来,满脸疑惑的看着她。
军伊伊有点勉强的笑了笑,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突然问她:“有事吗?”跟例行公事似的。
军伊伊愣了愣,摇摇头,道:“没事。”
“哦,再见。”他的声音低低的,说不出的好听。
他走了,仿佛不认识她似的。
军伊伊开始迷惑,那天晚上那个人真的是严承煜吗?怎么前后判若两人?她是什么地方得罪他了,所以他在生气?难道那一脚那么重?可看他样子也不像脚有事啊,不然工作上的事?可工作上他们没有关系。琇書網
军伊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发呆,用凉水冲过的地方还是有些疼,火辣辣的,刚刚她回头看他的时候一走神,就把热水淋到自己手上了,食指上肿了一大块,一碰就钻心的疼。
她轻叹一声,大约是最近工作太忙了,总是心不在焉的。
周末空了些,军伊伊闲来无事,就被钟音拉去做指甲了。其实对这些事她并不感兴趣,只是钟音缠了她半天,非要让自己陪。
美甲店是钟音常去的,熟门熟路的,也没花什么时间再找。
钟音觉得这些都是享受,过程和结果一样让她惊喜,她喜欢那种感觉。军伊伊仿佛坐不住似的,看着美甲师在她指甲上又锉又磨的,那刷刷声,似乎磨的不是指甲,而是耳朵。
给钟音做指甲的女孩姓柳,很有意境的姓氏,钟音喊她柳妹妹,不过十89岁的年纪,因带着口罩,只露出一对眸子灵秀动人。
她低着头,十分小心细致描着每一笔。
军伊伊却突听到对面的人一声惊呼,她和钟音都去看,就连那个姓柳的姑娘也看了过来。
“小姐,您手上红了一块,该是烫的吧,挺严重的。”
“前几天倒水的时候不小心烫着的。”军伊伊苦笑,已经不怎么疼了,不提她也忘了。
钟音把头凑了过来,看了半晌,心疼道,“伊伊,你这个手指……看你这个模样就是没上药,烫伤这种事情可大可小的,即使就这么点,你也该仔细处理一下啊。怎么能那么不上心呢。”
柳妹妹隔得远又离着一个桌子,并看不到军伊伊手指的情况,只转回去专心处理钟音的指甲,可她突然也呀了一声,四个人又往她那里看去,却都笑了起来。
原来刚才钟音一个倾身,手指没有固定好,刚画好的指甲弄花了一个。
钟音满脸的心疼的道歉,这花纹画一个就得十几分钟,柳妹妹又画的特别细心。
可她只是笑了笑,不带一丝恼怒的,用洗甲油细细擦了一遍,重新画上去。
这样年纪的女孩,有这样的恬淡的性格,让军伊伊觉得羡慕。
绘好花纹以后,柳妹妹再把钻一颗颗贴上去,每一颗都只有芝麻的三分之一大小,贴的时候格外费神,十个指甲,密密麻麻的不下百颗。
军伊伊突然觉得心里一阵钝痛,她还是这样小的孩子啊。
她看了看自己弄了一半的手指,对美甲师说:“师傅,我的就不要贴钻了,就画一些简单的花样就好。”
给她做美甲的师傅点了点头,想来心里也是欢喜的,随即给她找了一本美甲的花样书,让她看着里边喜欢的选。
军伊伊随手翻了翻,指着一朵花道,“就这个吧。”
粉色的油打底,花是黄色的,只有五个花瓣,一簇花心,没有其他的装饰。
“伊伊,这什么花呢?”钟音问,“看起来有桃花的形状,可桃花也没有黄色的呀?”
美甲师看了看编号和样子,把书收回去,说:“这个简单又雅致,适合您的气质。”
“我也不知道,看它简单,我也觉得像桃花。”军伊伊又对美甲师说,“师傅,你帮我把花改成白色的吧。”
那美甲师应了一声,低头开始给她绘花样。
钟音的指甲已经做完了一只,斜着身子伸出手给军伊伊看,“伊伊,漂亮吧。”
军伊伊点点头,“好看。”
“主要是柳妹妹做的好。”
“你的手也生的好看。”
钟音的一双手白皙光滑,如同人家说的,嫩葱似的,指骨均匀,笔直修长,真正白玉般的。
“我妈妈说我就这双手还能见见人。”钟音把手放下,偷偷看了看军伊伊,“伊伊啊,你跟秦二少究竟怎么样?是那种关系吗?”
军伊伊看着钟音收回去的手指,又去看对面还在给她做指甲的柳妹妹。“不是,我跟他是同校,你知道的,是师兄。”
钟音笑起来,像得了花蜜的小蜜蜂,嗡嗡的笑。
军伊伊的指甲终于画完了,师傅说,白色的桃花,粉嫩的底,真的很衬她的手。
其实她的手也很好看。
结完帐柳妹妹送她们出去,终于摘掉薄薄的口罩。
夕阳照在她脸上,她的眼眸越发熠熠生辉,她的下巴尖尖的,嘴唇红艳艳的,皮肤闪着盈盈的光泽,水蜜桃一般,十分清秀可人的女孩。
柳妹妹站在店门口跟她们挥手,军伊伊跟着钟音转身,恍惚听到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回头,看到一个年轻的男孩,带着一种蓬勃的朝气,他向她走过去,微笑的,欣喜的。
他唤她,伊伊。
柳伊伊,柳依依,柳一一。
多好听的名字。
原来她们同名。
“别看了。”钟音握着军伊伊的手,将指甲摆到她面前来,“你纹了桃花,指不定过会儿就开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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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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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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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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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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