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着急,“同学,还好你来了,我约了人,现在就要走。”
“真对不起。”军伊伊十分抱歉,不曾想自己会在楼上耽误这么久时间。
那男生忙道:“没事没事。”离开了。
军伊伊在位置上坐下来,其他桌子上陆陆续续多了几个学生,倒是她占的桌子,还是空空的。
又想起韩承谦似乎也在这个自习教室,她急忙转头去找。韩承谦因为是外地的学生,所以基本都是住校的,不过听说他在这里还有些亲戚,周末的时候偶尔也会回家去。
韩承谦坐在军伊伊左手边斜后方靠窗的位置,正低头看着手上的书,柔和的阳光正萦绕在他短短的墨黑色发丝之中,细腻莹润的延伸至俊挺的鼻梁,那些光线集体都折射进了她的眼里,她觉得眼前的他正在发光。
她见严承煜嘴角微垂,眉毛皱起些许,似是有难题困扰,正在费神思考,他修长的食指规律的轻点桌面,声响细纹而不可闻。那只手指,曾经那样自然的拂去她落在书本上的泪滴,军伊伊将借来的书本展平,右手附上去,仿佛那颗泪珠正滚烫的贴着自己的手心。
然后她便觉得自己的心跳过快,似乎就要从嘴里跳出来落到什么的地方去,她偷偷的回头看了看他的手指,指节匀称修长,看起来那样温柔,有力。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似乎自己是个坏人,正在窥探别人的秘密。她将视线重新放回桌前的练习册上,书本上的字像是在跳舞一般,一个个的蹦进她的眼睛里,可她却一个字都看不懂。
不知过了多久,她又鬼使神差的回过头去看,却发现韩承谦也正盯着自己看,四目相对,她愣了愣,率先移开了视线,似乎做坏事被人抓了个正着,她按住自己越跳越快的心脏,似乎这样做,它就会平静下来。
以前她总觉得自己不是个扭捏作态的人,可如今,就成了这么小家子气,她从心底里看不起自己。她鼓起勇气,用自己有些颤抖的手在便条纸上写下了几行字。
写完她就觉得不好,会不会显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写什么才能让他觉得自己不刻意?她又反复想了几遍,抓起笔在另外一张便条纸上换了措辞又写,写完了又看,还是觉得不好,揉烂了重新再写了一张。
拿起来和第一张一对比,惊觉还是第一张更为妥帖,她把第一张摊平,重新抄了一张,又把最后一张便条纸拿在手里看了又看,最后眯起眼睛,笑意占据了她的眼。
确认没有错别字之后,迅速的把它折成方方正正的小方块,生怕自己后悔。
韩承谦略带疑惑的看着正伸手将纸条递过来的她。
那张纸已经被叠成了方方正正的四角形,边缘齐整,看的出来她叠的有多认真。
军伊伊见他迟迟不接,尴尬起来。韩承谦将自己的目光从纸条上收回来,落在了她的脸上。军伊伊觉得韩承谦的目光就像是一束X射线,甚至可以透过她的皮肤,看到她胡乱跳动的心脏。
“那个……我只是……”
韩承谦看着她吞吞吐吐的样子也不接话,他靠上椅背,依旧一言不发。
军伊伊的眼睛掠过那被密而长的睫毛遮掩着的双眸,结果只瞄了一眼心里就慌了。最后只能把视线落在他桌前的物理习题册上,上面印着一堆密密麻麻的她看不懂的公式,弄得她的思绪更加混乱。无奈又将视线往前挪了挪,就看见他的胸口起伏规律,好像就听到了他慢而轻缓的呼吸。
她只好再度把目光移回自己的手上,闷闷的说不出一句话。
“你只是什么?”韩承谦似乎终于良心发现给她找了个台阶,嘴角却噙着一抹狡黠的笑意,只是军伊伊并没有看见。
听他这样说,军伊伊窘的都想拍自己的脑袋,没想到他今天的举止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差这么多,怎么看都不像之前那个淡薄有礼的韩承谦,居然有些坏坏的。
军伊伊立刻把那张便条纸放在他的习题册上,“这个给你,我只是想谢谢你。”她生怕他开口让自己把纸条拿回去,更害怕她一站到他面前就会手足无措,没等他再说什么,她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那张便签纸被扔在桌面上的时候已经半开,好似张着一张小嘴催促。
韩承谦将手放在上面,只是也不去看,就这样用食指来回摩挲,最后他的嘴角挑起,笑容在他脸上逐渐放大。
军伊伊正在回头偷看他,发现他突然笑了起来,神采奕奕的,她的目光像是被粘在了他的笑容里一般,只能愣愣的看着他用两只手将那张纸条慢慢展开。
纸条上的内容她闭着眼睛都能看到。
韩承谦:
今天太谢谢你了,改天请你吃饭。如果以后有要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万死不辞。
军伊伊
10月23日
她的字小巧娟秀,有种独特的灵气。下笔的力度却很大,字迹深深的透过了纸的背面,一笔一划,清晰可见。xǐυmь.℃òm
韩承谦嘴角扯动的幅度又大了一点,他不紧不慢的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本散页式的笔记本,抽了其中一张,回给她几个字。
军伊伊看着他刚回过来的纸条,脑子半晌转不过弯来,那些话没有她想象中的客气疏离,更多的是随意甚至有些调皮,仿佛他们是认识已久的伙伴。
军伊伊同学:
万死不辞就不需要了,你的纸条我留着,等你兑现你的承诺,请我吃饭,不准耍赖!
韩承谦
10.23
那张纸是笔记本的纸页,洁白的纸张,一条条的横杠将纸张均匀的分成二十行。他的字大而工整,一行字就占了两行的位置。她细细的去看,上面还留着未干透的黑色墨迹,不见晕染,只是在笔锋最后的停顿处凝聚成一小滴。深深的,浓浓的……
回去后军伊伊把这件事告诉了樊婕雅,樊婕雅取笑了她很久,说她的榆木脑袋终于被人砸开了个大包,可喜可贺。
军伊伊看她一副比自己还高兴的模样,怒嗔:“你说什么呀?不就是传了个小纸条,八字都没一撇呢。”
“呀呀……我说什么了?”樊婕雅佯装困扰的挠挠头,笑的狡猾奸诈,“八字没一撇呢,所以你还是想写八字的对不对?什么万死不辞?你怎么不写以身相许啊?哈哈,伊伊,没想到你还会干这个。”
军伊伊绞着自己的手指,樊婕雅知道她紧张了,接着调侃:“你就把纸条这样子递出去了?一点淑女的样子都没有!”
军伊伊俏皮的反问:“要不然?我还要回来焚香沐浴祷告然后挑个黄道吉日再送过去吗?”
樊婕雅拖着下巴认真的想了想,回道:“嗯嗯,其实也可以考虑。”
军伊伊顿时被樊婕雅噎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樊婕雅凑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喜欢他吧?”
军伊伊一下子脸就红了,像一只煮熟的大龙虾,嗔道:“樊婕雅!你最讨厌了!”却说不出一句狠话。
樊婕雅终于开始求饶:“好好好,我讨厌我讨厌,就你们家韩承谦最好了。我懂的,重色轻友嘛!哈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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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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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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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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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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