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的山坡景色间,枯黄的色调开始蔓延,在青黄交界之时,偶偶一树的苍翠流连着世人的目光。
官道敞阔,青砖大石,在山地间,指向着远方。
达!达!
幽幽地落蹄声,从远处,官道的来处而来。行至近前,出场的乃是一张不悦的马脸,瞪着瞳大的眼神,不语地识着脚下的马道,有气无力地折腾。
说是马,却是有长长的掩耳,短虚的小尾不光是小,还有点尖。若是用另一个名词来解释它,那便是驴吧。
灰点的心情颇是无奈,自己一次的浪荡,却是将往后的美好时光统统葬送了。
都说驴子不该吃肉,可是唯独它是个意外,要怪就怪杂交的系统太乱,没得上家谱不说,还得自立门户。
琉延山中多大王,以一个小小的驴子,不懂禽拳兽腿,不会拜山填海之术,唯一的出路,便是离开深山秀领,走的远远的。
这一去,倒是无灾无难,眼瞅着山色稀稀,心中正琢磨是否已经出了琉延深处,却是这会,一股浓香扑鼻而来。那是一种无法以驴语形容的含香,依依记得在短短的几息间,腹腔就同响了一宿的空荡。
山花野味,乃是灰点初涉起居之道懵懂所知的常识。
理智来的晚了些,深处意识和生理反应驱使着身体做出举动。
当吞食了一头金黄中带着油油汁液的肉串,娇嫩的肉汁四溅的一嘴,如今想起来还彷若是在嘴中缠绵一般,那是一个脆,一个鲜。
“啪!”
正待反思着自己的坠足处,到回味兔肉的鲜美甜汁,傻傻的呆头,顿然间,“啪!”地被一股重力打住。
“怎么会这么傻呢,傻驴傻驴,着实没屈你名声的才。”说话人尤不爽,伸手又敲了敲长耳间脑尖,“看来到了前面地方得换个聪明点的坐骑,莫要为了省钱就把自个的前程给毁了。”
有道是能睡的猪不蠢,瞎折腾的猫尽找死。
说实话,灰点的智商不低,只是情商的数值无限接近于零。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听明白背上那牲口的话。
在灰点的极具个性思维理念中,凡是靠两条腿走路都是异类,可以简洁地称作野路子,而那些有腿不用的,就晋级到牲口的层面。这事一点也不难理解,望它背上一瞅就有一个示范的例子。
“灰点,我说你是打算直接撞上去呢,还是等着别人把你挤回来。”张前有些无奈,胯下这驴真是太有个性了,人家驴子吃胡萝卜什么的,它却喜欢吃肉,吃肉也就罢了,满脑子还带有艺术的细胞,光是从这几天路上,便是不下上百首狂野大作,估计这回它在埋头琢磨新作。
总算是这话入地它耳,幽幽的步子停住了。
官道十马并驱也不带有压力,不过今早这会却是演的另一处了。
啪啪!
入肉的鞭声,抽的红迹纷飞。
在十月冷秋之际,伙伙的人露裸着衣衫,披头散发。由长绳链锁着牵引,皆是麻木黯然地向前走去。
一旁还有着行带盔着甲的武士,一手跨刀,一手提鞭,一看谁的脚跟慢了一分,便是一鞭抽去。
这长串的人群,从这望去,粗粗一看,尽是看不到头。
“哎,做什么不好,如今虽说不是太平盛世,可也不愁一餐半餐的,为啥就非得去当那得惹人记恨的山贼野匪。”
“谁说不是,莫说都是些苦命人,野惯了性子,一日不提刀动枪就浑身难受。”
“不是还有别的路子嘛,镇上不就有镖局,和那啥雇佣什么来着?”
“是佣兵”wWW.ΧìǔΜЬ.CǒΜ
“对,对,就是那佣兵的差事。”
“哎!佣兵哪有那么好当,有着大势头要还好说,听说散单的佣兵还不如我们有几分田的农家,再说那些大势头挑人可严实了。我们隔壁那村,不少壮伙,不想待在小窝落村的,去镇上、去城里了,可是结果呢,还不是往死的折腾,生计都困难。”
“真的假的,可我听到的都说城里走出来的人都能买上还几座山头田亩。”
“扯,那都是诓诓乡下不知事的年轻小伙,好给他们打着下手,廉价的苦力呢。”
“原来是这样啊!”
“不说这些个,我们赶紧回去,这城里头最近事多,还是少出来的好。”
“哦,可是又有什么传出来了。”
“不急,回去说,回去说”
“……”
眼前这长串的人群被押送前往,倒是几年里一直没有过的事,今天出现个这事,不少人没忍住,顿时指指点点。
从不少壮汉、商贾人的嘴中,张前倒是听明白了这事的缘由。
这长串囚犯们,倒不是什么默默无名之辈,而是一群依深山为据点,长年在官道上打秋风,作乱一时的抢匪。
因为作案时常没有重点,这些年倒是一直没有受到府城大军地打压。
不过这事前几日有所改变,听说是侯王府的小王爷的喜事,就是被一群不长眼的山蛮土匪给劫了。这事可不得了,顿时罗剑城大军出动,不出三日,便有了眼前这一幕,听说这还不是第一批了。
在听诉了大概的事情后,张前微微皱眉,这侯王府的小王爷要娶的人本来应该是袁怡,不过路上袁怡却是因为另一个身份随着学者男子走了。而眼下这传闻却是丝毫没有提及到阴影王朝的事,就算是应矢和罗马山迎亲队的人不说,可当是还有不少散人佣兵啊,怎么没有传出来的呢。
再说集镇阴影王朝浮显于世这事应该很快就传遍大陆,就算是这伙土匪是填了王府王爷、小王爷的怒火,可是却没人怀疑到阴影王朝,究竟是真的想不到,还是压根就不知道。
脑中有些凌乱,本以事情知晓了大概,却是不想,如今才是刚刚走进了泥泽中。
他从未认为自己是个人物,不用时刻担心那些未知的暗算,可是在他心底间,一种感觉开始潜伏。
“欧……啊……欧啊……欧啊”
驴鸣声起,唤醒了某人许久中的沉思。
“走吧!灰点。”一啪驴臀,张前收回了心神,既然这事还没有明白,那就无需刻意地去明白。
驴子的速度不快,可也比一旁蹒跚难走的长串的人群快上不少,这不在一个时辰之后,它便是到了前头,而在他的前方的尽头,则是已经隐隐露头的女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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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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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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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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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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