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鲁一步一步踩在雪地上,听着喀喀的声音,黑脸上难得泛出开心的笑容。事实也是,阿鲁现在心情很爽。
“哟哟,阿鲁,看你那拽样,怎么?起这么早,连觉都睡不着了么?”一名后山弟子从树后转了出来。
“就是,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不就打赌赢了一次吗?”又一名后山弟子转了出来。
“黑脸笑起来真够猥琐的。”
“藏得够深啊。”
“阴险。”
“我说你下注那么干脆呢。”
……
一个接着一个的后山弟子,象从地里冒出来一样。
当第一抹阳光照到阿伊山,前山已是热闹非凡,被众弟子清扫得干干净净的比武场里,整整齐齐站着四十二个人。
这便是今天要参加最后一轮淘汰赛的前山弟子。
冷暗香身后多了很多人。
“咚!”一声鼓响。冷暗香宣布抽签名单。
场外,阿鲁一屁股坐倒。这回不是心脏颤动、抽动,而是在流血。
兔崽子,孙子,暗算你大爷啊!呜——
阿鲁心里在流血流泪。
夏天纵抽签对手——辛痕!
居然是辛痕!!那帮孙子没做手脚才怪,怪不得要跟自己续赌!这下好了,聚灵丹拿不到还要倒贴割肉。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二师兄已经做好准备,要在后山好好调教夏天纵。
要是因为自己打赌的缘故,害得夏天纵没能进入后山,二师兄不剥了自己的皮才怪。
悔!
不说阿鲁在场边滴血,场内众人,已经准备动手。
辛痕冷笑看着夏天纵:“昨天好威风啊。”
夏天纵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碰巧的,碰巧的。师兄,我只会几招九峰掌啊,其它的没学。”琇書蛧
“这样么?那我也用九峰掌?”
“好的好的,师兄就是不一样啊。先谢了。”
就在此时,冷暗香娇喝出声:“此轮淘汰,胜者进后山。开始!”
都拼到这一步了,希望就在眼前。场内四十二,不,场内四十人嗷嗷叫着,撕咬在一起。
只有四十人打得天昏地暗。夏天纵与辛痕相对而立,面带微笑,聊得好不亲热。
高虎对手实力不错,但还是差距明显。高虎一边打,一边偷眼看了看夏天纵这边,见两人没有动手,暂时把心放下来,两只拳头挥得呼呼直响,逼得对手连连后退。
一人倒下,再一个,再一个,……
后山对大家的吸引力不言而喻,特别是这些毫无背景,只有来散修宗门的少年,谁不渴望修得一身武功,再到战场谋取功名富贵?
不练武就学文,可学文更难,那就拼了这身骨头,打吧!
砰砰砰打成一团,这一轮,没有一个人弃权,都拼到爬不起来,才被人拖了下去。
时间不长,胜负已分,高虎顺利晋级,而连天运气不好,遇到一个三年级生,惨被淘汰。
“喂,阿鲁,看那边看那边。”
“放心,还没开打。”
阿鲁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围了一圈面带得意的后山弟子。
阿鲁咬牙:“哈哈,你们这时候笑,只怕等下就要哭。”
“啊哈,是啊,是啊,等下有人要哭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奚落着阿鲁。辛痕是什么人?那是上一年就该进入后山的出色弟子,要不是遇到高虎个愣头青不要命地拼,怎么还会留到现在?
场上终于到了动手的时刻。
“夏天纵,师兄让你先手。”
夏天纵赧然一笑:“我不知道怎么先手。”
声音虽小,但对于全场屏息以待的所有人来说,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哈哈哈哈”,一阵大笑。
辛痕双手虚按,止住众人的笑声,这才大声道:“好吧,那小师弟你小心,我来了。”说罢一拳直击,但来拳不但很慢,而且还轻飘飘的,分明便是一式虚招。
夏天纵大声叫了一声“好”,左掌一竖,横切辛痕来拳。
场下众人笑声犹在继续。辛痕是什么人,大家都非常清楚,看场上两人的样子,分明便是辛痕故意为之。
但这些笑声,戛然而止,犹如屠夫手中正挣扎的鸭子,被一刀剁掉了头颅。
先前看上去还装萌扮可爱的夏天纵,现在如疯狂的野狼,骑在辛痕身上,拳如雨下,正在痛殴辛痕。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众人心里连续打出几个大大的问号!
辛痕倒在地上,一臂护面,另一只手,冲着夏天纵一拳擂出。夏天纵出拳如电,从辛痕肩下一路打起,待打到手腕处,辛痕含恨击出的一拳已不知偏向了何处。
辛痕膝盖一屈,想从后顶撞夏天纵后腰,夏天纵头也不回,反手两拳狠狠打在辛痕气海以下,辛痕喉头吐出一声闷吼,膝盖也是散去了劲力。
演武场北面,全是后山来的弟子,此时也都是全都向前几步,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辛痕由怒转恨,由恨而羞,此时已全然没有章法,只是下意识的要将夏天纵从身上打下来,扯下来,翻下来。但夏天纵如辛痕肚里的蛔虫,辛痕往往才起一个念头,夏天纵的拳头已经打在念头劲根处。
咕噜!有人吞了一口唾沫。
场上众人,面面相觑,越来越多的人都是不自禁地喉头咕噜了一下。
没有雪花,只有血花。
辛痕激烈的反搏变成了抵抗。
抵抗又变成了挣扎。
夏天纵全然没有停手的意思,一拳一拳还是结结实实地落在辛痕身上。
冷暗香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急忙喝道:“住手!”
夏天纵仿若未闻,拳头下又是几缕血花盛开。
阿鲁也反应了过来,一掠而前,将夏天纵拦腰一抄,终是将两人分开。
早有人上来搀扶辛痕,但扶了几下,辛痕竟是没有站得起来。
冷暗香等后山弟子也是到了场内,一人伸手在辛痕身上捏拿了一遍,突然面色大变,喊道:“辛痕全身骨折,好狠的重手!”
后山弟子里有两人突然对视一眼,拔地而起,凌空扑出,齐齐抓向阿鲁臂里的夏天纵。
阿鲁横臂一挡,砰砰两声挡住两人双爪,脚下却是连退几步。
高虎、金足赤、连天等人朝前一涌,全都站在阿鲁身后。
“乌里奇,你们这是干什么?!”阿鲁大吼。
“放下夏天纵,让他抵罪!”
两人完全无视阿鲁身后诸人,又是伸手便抓。
斜地里突然闪出一道暗影,乌里奇两人抓在暗影上,发出扑扑两声,两人的前扑又是给挡住。
“好大的胆,竟敢擅自动手!不怕被逐出后山吗?”娇喝声响起,原来是冷暗香到了。
冷暗香的兵器便是一面冷香扇,乌里奇两人手爪,都是抓在了扇面之上。
“同门交手,点到为止。那夏天纵出手凶狠,哪里有半点同门之情,这样薄情寡义之人,留之何用?!”
冷暗香眉头轻皱,叱道:“那也不用你们动手!退下。”
乌里奇两人偷袭未得手,又被冷暗香叱责,心中很是不忿。但冷暗香乃是前山大比的主持人,而自己两人只是看客,只得含恨退下。
早有与辛痕亲近的两人,搭个手轿,将辛痕搭起,送到冷暗香面前。
冷暗香挥手:“将他送到百草堂,不,送到良医馆去。”
“为什么?为什么不送百草堂?”乌里奇两人又往前撞。
“为什么?因为他还不是后山弟子。”冷暗香冷冷地道。不是后山弟子,自然便没有资格进入百草堂,而只能送进负责为前山弟子治疗伤势的良医馆去。
辛痕伤势虽重,但神智未失,此时强忍着剧痛,喉头嗬嗬直响,含糊嚷道:“我不走,不走!卑鄙!无耻!卑鄙……”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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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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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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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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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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